四樓葡萄架旁,放置有一個封閉式酒櫃,聶無忌轉身,從裡面拿出一瓶珍藏多年的八五年拉菲,用一種無比老練的手法開啓瓶蓋後,將桌上兩個水晶高腳酒杯滿上。
聶無忌捏起其中一個杯子,走到欄杆前眺望,微微抿了一口後,這才問道:“小子,虎頭幫那隻惡霸,是你故意放走的吧?”
聶楓同樣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對於這等珍品葡萄酒,和他父親一樣,倆人都有一種莫名的喜愛,平常這種昂貴的藏酒,倆人都不會輕易拿出來品嚐的,也只有遇到開心之事,纔會拿出來慶祝。
在聶無忌眼裡,聶楓藉助古家悄無聲息的成功混入帝都大學,這無疑是一件大喜事,應該值得慶賀。
聶楓晃了晃銀光閃閃的水晶杯,咧嘴笑道:“就那隻虎霸,我若是真想徹底結果了他,只怕他還沒有這個能耐從我的眼皮底下逃脫。”
聶無忌點了點頭,道:“也對,如若不是故意放走那隻虎霸,你也不可能借助貼身保護古靈兒的名義,與她一同進入帝都大學去。”
頓了頓,聶無忌搖頭笑道:“看來你小子,果真是長大了,什麼事都在你的算計掌控之中。”
原來聶楓出手幫助古通今,並不是衝着古家砸進來的那幾千萬,他真正的目的,是用一種無聲無息遮人耳目的辦法,成功潛入帝都大學,好去尋找他師傅臨死前囑託交代的那塊上古神獸銅牌。
恰巧在半個月前,古通今被人陷害鋃鐺入獄,聶楓瞭解到古家的具體情況之後,經過一番精心謀劃,決定出手幫助古家,由此也就有了接下來的一幕。
聶楓早就知道,古通今的寶貝女兒古靈兒,乃是帝都大學的學生,因此在剿滅虎頭幫之時,故意放走虎霸,另外還有意創造機會,讓虎霸有機會擄走古靈兒。
甚至在解救古靈兒的時候,再一次故意放走了那隻虎霸,聶楓之所以這樣做,無非就是要造成一種危急,製造出一種針對古靈兒的危急,這樣他才能順理成章的以貼身保護古靈兒的名義,遮人耳目的進入帝都大學。
因此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聶楓從一開始就是衝着古靈兒去的,他之前對古通今以及李瀟瀟並沒有說謊,他就是奔着古靈兒這個帝都大學學生的身份去。
聶楓忽然仰頭,一口吞掉杯中紅酒,道:“還有兩個月,我就滿二十歲了,到底也算是長大成人了,這近二十年來,每當我問起有關母親的事情,你總是故意找話題岔開。”
頓了頓,聶楓擡起頭盯着聶無忌,咬牙一字字問道:“父親,今天你能不能告訴我,我母親到底何人,爲何從我出生到現在,就沒有見過她,也沒有聽過有關她的任何消息,甚至於,她是生是死,我也都不知道。”
聶無忌捏着高腳酒杯的手一抖,差點將杯裡紅酒撒出來,他怔怔的立在原地,擡頭眺望遠方,心中的思緒,彷彿也跟着他的目光到了很遠的地方。
良久他才悠然一嘆,道:“關於你母親的事情,不是我不想告訴你,只是現在還遠沒有到時候,說多了對你反而無益,不過有一點我可以告訴你,你母親她還活着。”
聶楓全身一怔,激動道:“我母親還活着?那爲何不去找她?”
聶無忌苦笑着搖了搖頭,無奈道:“我又何嘗不想去找她,其實不是我不想去找她,而是不能去找她。”
“爲什麼?”聶楓猛然問道。
聶無忌擺擺手,悻悻的道:“這事不急,總之目前還不是時候,這樣吧,等你去帝都大學,將你師傅所說的那塊繪有上古神獸的銅牌找到,或許那就是個契機,到時候我再告訴你有關你母親的一切。”
聶楓知道,他父親向來說一不二,既然已經如此說定了,那必是說多無益。
“好,三天後我就去帝都,爭取早日將那塊傳說中的銅牌找到。”聶楓當即捏着拳頭道。
聶無忌重又目眺遠方,兀自嘆道:“其實有關你母親的事,我倒希望你永遠不知道的好,知道的越多,對你反而不利。”
聶楓沒有說話,而是宛如標槍似的立在原地,他剛硬的臉篤定堅毅,儘管從父親的口中不難聽出,有關母親的背景可能很不一般,甚至非同小可。
但作爲人子,他有義務,也有這個權利,知道有關自己母親的一切消息,縱然前路艱險,就算苦難重重,聶楓依舊下定決心,必須要獲知母親的消息。
似乎並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多說,又或者突然提起了傷心往事,聶無忌突然揮手道:“你走吧,我想一個人待會。”
聶楓當即點頭:“那我走了,不在的這段時間,少抽點菸,您老身子骨悠着點。”說完也不扭捏,轉身就走。
聶無忌一股腦兒躺在紅木古式躺椅上,並沒有轉頭,也不說話,只是微晃着手中水晶高腳酒杯,不知不覺間,雙眼已布上了一層淡淡的迷霧。
聶楓走下三樓,進入私人專用套房,收拾好行裝,只帶了幾件常用換洗衣服和必要的防身物品之後,便揹着一個褪色軍用帆布包,立即轉下了二樓。
監獄裡的重犯看到他要走,立即圍了上來,熱情招呼着,這個說要請他喝酒,那個說要和他切磋,甚至還有犯人說捨不得他,硬是抱着聶楓的大腿不給走。
沒辦法盛情難卻,正好此時到中午開飯時間,聶楓乾脆請監獄全體犯人到高級餐廳聚會,衆人立即搞起隆重酒會,一個個嚷嚷着要給聶楓踐行。
這十幾年來聶楓幾乎都在監獄裡混,早已和這些瘋子天才們混得熟了,關係好得不得了,早就已經像一家人似的,再加上聶楓是監獄長的獨子,衆人自然要給他面子。
因而聚餐一搞起,衆人就端着酒杯,一窩蜂似的來向聶楓敬酒,好在聶楓酒量奇大,最後總算沒有被這羣瘋子放倒。
直至太陽落山,直到整個餐廳裡已是人仰馬翻,聶楓這才背起那個曾經跟隨他闖蕩縱橫傭兵界的軍用帆布包,嘴角擒掛着一抹紈絝的笑意,迎着落日餘暉,離開了萬獸監獄。
返回到古家別墅的時候,已是晚間七點多鐘,太陽完全西沉,天色已有些昏暗,聶楓走進去,發現別墅裡空蕩蕩的,並沒有看到李瀟瀟與古靈兒的身影,大廳的燈都沒有開。
正納悶間,古靈兒忽然從車庫裡衝了出來,大聲喊道:“你這傢伙,怎麼直到現在纔回來!”
聶楓一愣,咧嘴玩味道:“你又不是我老婆,我什麼時候回來,你管得着嗎?”
古靈兒氣呼呼的衝了過來,嚷嚷道:“我是管不住,本小姐也懶得管,可你若是再不回來,表姐姐怕就要出事了。”
聶楓臉色一變,忙問道:“李瀟瀟?這到底怎麼回事?難道虎頭幫那隻惡霸又殺回來了?”
古靈兒氣道:“誰說是虎頭幫那隻王八羔子惡霸,你知不知道,以表姐姐的美貌,整個江都有多少人心裡惦記着她!”
聶楓心中一抽,已聽出了不對勁兒,趕忙問道:“你倒是趕緊說,李瀟瀟那娘們出什麼事了?”
古靈兒也知道事情緊急,當即道:“今天你走後,表姐姐就去公司了,她說下午要去見一個重要的客戶,可是直到半個小時前,她纔打電話回來,說她被客戶灌醉了,要我趕緊去接她。”
聶楓道:“那你怎麼還不去接她!”
古靈兒努着嘴,跺腳道:“可是當時電話裡,表姐姐已經模糊不清了,話都還沒有說完,也沒有說她具體在哪個地方,人就已經倒下了,而且後面不管我怎麼打過去,她手機都沒人接聽。”
聶楓眉頭頓時皺起,他忽然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這段時間以來,古家受到虎頭幫的侵蝕,尤其是古通今這個掌舵人被弄進監獄,這就導致了江都不知有多少雙眼睛都盯向了李瀟瀟,想要渾水摸魚趁機打她的注意。
聶楓牙根一咬,哼道:“這麼重要緊急的事情,你怎麼就不知道給我打個電話?”
古靈兒努着嘴,無比委屈的道:“我是想給你打電話來着,可我不知道你的手機號碼呀!”
聶楓簡直對這大小姐無語,不過也知道,眼下不是追究的時候,他當即問道:“李瀟瀟臨走之前,有沒有和你說去見什麼客戶,還有去哪裡見客戶?”
古靈兒仰頭仔細想了一會,忽然道:“我想起來了,表姐姐上午的時候說公司資金運轉困難,準備去找世聯銀行的行長商量貸款的事情。”
“世聯銀行?”
聶楓眉頭一皺,知道這是一家全國性股份連鎖銀行,實力非常強大,江都僅是其中的一個分行。
古靈兒點頭道:“對就是世聯銀行,以前我爹爹在的時候,也是多與世聯銀行方面合作,所以表姐姐自然也是去找他,不過至於在什麼地方洽談,我就不知道了。”
聶楓略微點頭,當即甩手道:“現在,趕緊上車!”說着轉身衝進了車庫。
古靈兒一愣,不由問道:“咱們這是去哪兒?”
聶楓甩手道:“先去萬古集團,李瀟瀟既是集團經理,那麼她每天的行程安排表,自然會有標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