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試最後一門科目結束的時候, 莊滿站在教學樓的走廊裡,看着身邊來來往往的同學們。
有的人只拿着一個簡單的筆袋,有的人還揹着一個大書包, 在每個教室裡穿梭。來去自如, 好像武俠世界中的獨行俠。
考試成績是他們拜師學藝的敲門磚, 爲了拿到這塊磚, 每個人都很努力。
結果是, 有的滿面春風,有的愁眉苦臉。
莊滿已經習慣了,這些場景每次考試結束的時候都會重演。截止到目前, 她已經看了無數場了。
分科後到現在,她已經沒有機會和楚子建在一個教室考試了。放眼望過去, 剛纔呆過的考場, 整個教室裡, 都是陌生的面孔。
她本來就喜歡孤獨,離開了熟悉的那幾個人後, 內心裡更是嚮往孤獨了。
楚子建在的話,還好一些。畢竟有很多人認識他,也就間接認識她了。
她終究是一中默默無聞的一個人,很多時候連李青雲都不如。
不知道這是天生的,還是後來形成的。熟悉她的人都清楚, 剛開始, 莊滿很冷淡, 熟悉後就會發現, 很多時候她還是很活潑的。
“莊滿, 考的怎麼樣?”正想着,身後傳來李青雲熟悉的聲音。
真是想曹操曹操到。
“就那樣, 沒什麼感覺,你呢?”莊滿笑着說,雙眼還一直盯着樓下的人羣。
“馬馬虎虎吧,你也知道的。”李青雲不耐煩地說。對於成績,她已經無動於衷了。
“我們走吧。”莊滿對於她的這個回答,習慣了。轉身拉着她的手,往教室走去。
該收拾收拾回家了。
最近,忙於考試,和同學的交流幾乎爲零。
不過,也沒什麼好交流的,更沒什麼人可以交流。除了那個每天晚上跟在她身後的楚子建。
今天期末考試結束,意味着寒假要來了。現在還是下午,楚子建不用送她回去了。
所以,她也沒有等他。抱着假期要做的練習冊,往家裡走去。
今天她沒有騎車,就這樣緩緩地走着,走着,穿過一條條熟悉的小巷。
每次考完試,她都喜歡這樣,一個人靜靜地走着,靜靜地思考。
這個時候,她才真真切切地感覺到,這個世界是屬於她的,她是這個社會的一份子。
一路上,都沒有碰見楚子建,他沒有出現,不像以往那樣。
寒假來了,大年二十八的這天,李青雲打電話過來了。
“莊滿,今天下午出來玩吧。”
“玩什麼呢,外面超級冷啊。”
“隨便玩玩,和幾個同學一起逛逛。你不是喜歡喝避風塘的,我們去吧。”
“好吧。”
掛了手機,莊滿穿上厚重的襖子,步履蹣跚地往學校門口的避風塘走去。
外面還下着雪,地上也已經積了厚厚的一層雪。行走起來不是很方便,莊滿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路上,從背後看起來笨拙的就像一隻黑熊。
說她奇怪真是奇怪,同學見面也不梳妝打扮,隨便套了件大襖就出來了。
好不容易走到了避風塘,莊滿放眼一看,一個人也沒有。
這麼不守約,李青雲總是這樣。
莊滿一想,反正她家離學校很近,那就去看看吧。
李青雲的家就在學校旁邊的水電廠小區,走過去也就幾分鐘的路程。莊滿很快就到了小區門口,可惜她不知道李青雲傢俱體在幾棟幾號。
“莊滿?該不會真是你吧!”楚子建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她的面前,笑着說。
莊滿正在用腳踢着周圍的雪,聽到有人笑她,擡起頭一看,竟然是楚子建。
“怎麼了,這又不是你家的,我怎麼不能在這裡。”莊滿很不滿,每次只要楚子建一開口,她就莫名其妙地生氣。
“不是,我只是好奇你怎麼在這。你看你,連一句話都不能好好說嘛。”楚子建不知她爲何如此,笑着問道。
“跟你有什麼好說的。”莊滿不知道是因期末考試那天沒見到他的人影而生氣,還是因李青雲失約而生氣。
“那你是來找我的?!”
“你想多了,我是來找李青雲的。”
“她剛出去了,我看着她出去的。說是幾個同學聚會,非要讓我去,我懶得去。你不會就是去參加那個同學聚會的吧?!”楚子建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事情,看着莊滿,笑個不停。
“你笑什麼,怎麼了,參加同學聚會怎麼了。”莊滿不解,我參加個聚會怎麼了,我和小姐妹們玩玩怎麼了,有必要笑成這樣嗎?
“沒什麼,沒什麼,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我就笑出來了。”見她生氣,楚子建連忙解釋,他確實不知道自己爲什麼笑。
就像莊滿看見自己就生氣一樣,楚子建一看見她就想笑。
這是個什麼原理,大家都想不明白。
莊滿不再理他,看着李青雲家的方向,擡腳往前走去。
“跟你說了,她剛出去了,不在家。”身後那人還堅持不懈地喊着。
可惜,莊滿就是不相信他。
李青雲家果然沒人,不知道什麼情況,大年二十八,她家裡竟然一個人都沒有。
莊滿折身向門口走去,遠遠地看見,楚子建還站在原地。
他在等她,不對,他肯定是想證明自己是正確的。
“怎麼樣,不在吧,我就說我沒騙你,你還不相信。”還沒等她走進,楚子建就開口發表自己的後期總結了。
“你知不知道,莊滿,你穿着這身衣服遠遠地看去,就像黑熊。黑熊,你知道不,動物園裡有呢。”楚子建還是笑個不停,有時候莊滿真懷疑,他是不是被人下過藥,那種讓人大笑不止的藥。
莊滿還麼來得及回答第一個問題,第二個問題就來了。
這人難道是傳說中的十萬個爲什麼嗎。
可是,對於這次楚子建的問題,莊滿很贊同他的說法。
自己看起來確實像一隻黑熊。
可是被別人這樣說,特別是被一個男生這樣說,終歸是有點不高興的。她徑直地走過楚子建身邊,頭也不回。
“哎,莊滿,等等我,是不是要去避風塘?”楚子建在身後大喊。
莊滿回過頭,滿臉疑惑,看着他,好像在問:“你也要去?”
“我也去。”
兩人走到的時候,裡面已經坐了好幾個同學。
莊滿掃了一眼,看見了周楠,不知道她怎麼也在這裡。
有錢人家的孩子,此時不應該是在家裡試着各種新衣服的嗎。
大家看着他二人一同走進來,多少有點詫異。
李青雲也不例外,因爲剛纔楚子建還說不喜歡全是女生的聚會,沒想到這會竟然來了。
莊滿以爲張揚也會來,可是沒有。他是很努力學習的一個好孩子,此時肯定正坐在房間裡寫作業。
她無奈地笑了笑,沒注意到,旁邊的楚子建也笑了笑。
看大家都已經點好了喝的,楚子建自作主張給莊滿和自己各點了一杯奶茶。
紅豆奶茶。
這個時候,楚子建還不知道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可是,周楠知道,她纔讀到這句詩。
所以,當她看到楚子建接過服務員遞來的紅豆奶茶,又很自然地推到莊滿面前時,心裡咯噔了一下。
這樣微弱的動作和表情,周圍人都沒發現。
“莊滿,你怎麼和楚子建一起過來了?”她終於沒忍住,開口問道。
“是啊,莊滿,我剛纔臨走時還問了他,他都不願意來。”李青雲也問了一句,不知是什麼緣故。
“哦,我剛來這裡你們不在,我就想着去你家找你……”
“碰巧而已。”她還沒說完,楚子建就開口說話了,打亂了她的思緒。
什麼!碰巧!而已!額!
不過,想想,確實是碰巧。
莊滿看了他一眼,怎麼一點都不知道禮貌呢,不知道他人在說話的時候,是不能插嘴的嗎。
周楠成功地將大家的注意力轉移到了楚子建和莊滿的身上,幾個同學看着他們,若有所思。
避風塘的聚會,除了半路出現的楚子建,其他都是清一色的女生。
在這羣女生中,周楠無疑是最引人矚目的那一個。她穿的紅色的羽絨服,是時下最新潮的款式和布料,像一個公主。
而這場聚會中,只有一個王子。
新學期開始沒多久,楚子建和莊滿好像在談戀愛的消息在1班和10班中傳開。
大家都知道了,經常竊竊私語。唯獨那個整天只顧看書,不聞窗外事的莊滿毫無察覺。
這天,課間休息的時候,張揚問了楚子建一個問題。
分科前,二人算不上朋友。因爲張揚的那種溫文儒雅是楚子建學不來的。楚子建身上的俠肝義膽,意氣風發,張揚也無法擁有。二人像兩條平行線,實力相當,但又羨慕着對方。
楚子建清楚地知道,全班女生分兩個陣營,一個以他爲榜樣,另一個以張揚爲榜樣。而莊滿,屬於後一個陣營,還是實力擔當。
分科後,二人竟然陰差陽錯地成了同桌。
“你真的喜歡莊滿?”
“額,爲什麼突然問這個問題。”
“大家都在說你們在戀愛。”
“這樣回答你吧,第一個問題是,第二個問題不是。”楚子建嘆了口氣,笑了笑,對着他說。
張揚知道,他這是實話。他懸着的心終於可以輕鬆一點了。
他們同桌了這麼長時間,雖然平日裡忙於學習,但是清楚彼此的心思。
楚子建做事是風風火火的,而張揚則是默默無聞。
傳聞很快被班主任知曉,莊滿被叫進了辦公室。她還以爲是因爲期末考試的成績進步了的原因。
“你和楚子建走的有點近,有很多同學反映你們的關係不是普通的同學關係。”班主任直截了當。
莊滿沒聽懂,我和楚子建?誰會把我們扯在一起,真是好笑。
我們不是普通的同學關係,還能是什麼關係,難道是失散多年的兄妹?!
班主任見她一直沉默着,以爲她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又叮囑了幾句後,便讓她回去學習了。
二年級所有的班主任都在一個辦公室,莊滿前腳剛走,楚子建就進去了。他也被問了同樣的問題,不過他說了很多話。
“老師,我喜歡莊滿,可是她不喜歡我。您放心,我現在不會早戀,也不會告訴她。我們現在必須以高考爲主,努力考上好大學。我現在就以張揚爲榜樣,努力學習,提高成績。”
張揚是全校的學霸。
老師很滿意他的回答,這孩子懂事。
人們都說,同年齡的女生比男生髮育的早,也懂事的早。可是,他們二人完全相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