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靜婠出嫁的這天下起了雨,雖然不甚大,也足以打溼衣裳,爲此,郝姨娘悶悶不樂,她覺着此是不祥的預兆,這個女兒,未來的命不會太好。
成親前一晚善寶把祖靜婠叫到面前,鄭重道:“倘或你現在反悔還來得及,我瞧着那白金祿並不十分喜歡你,至於你肚子裡的孩子,我自有辦法。”
她以爲祖靜婠會替白金祿辯駁,甚至會吃驚,孰料祖靜婠垂首怯怯道:“我曉得,可是我願意,莫說做當家奶奶,即便是做妾,我也願意。”
如此,善寶還能說些什麼,便以一個家長和過來人的身份叮囑她居家過日子的一些事情。
次日,白金祿帶着迎親的隊伍,吹吹打打的來接新娘,難得的換了身大紅的衣裳,認識他的人都感覺耳目一新。
花轎從祖家大院出來,過兩條街便到了新房,這是白金祿在雷公鎮置辦的宅子,沒有把祖靜婠娶回白家莊,他給祖家人的理由是,白家莊距此太遠,花轎擡到地方,轎伕累不死,祖靜婠有着身孕也經不住顛簸。
這理由實在是無懈可擊,善寶卻覺着他另有目的,懷疑他是把祖靜婠當做了外室,懷疑歸懷疑,即便有了真憑實據又能怎樣,坊間有言,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自己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看祖靜婠了,畢竟生活別人是替代不了的。
正兒八經的拜了天地,規規矩矩的入了洞房,因祖靜婠有了身孕,所以洞房成了一種形式,並無實質。
第二天白金祿便消失了,十多天後祖靜婠纔打聽到丈夫的下落,漁幫依靠清瀾江生活,水裡捕撈上來,多在岸邊直接交易,白金祿是在此監督各路魚把頭如何買賣的,防止其中有人私吞。
祖靜婠不顧身懷六甲,竟然跑到漁場去看丈夫,隨後便哭着離開,主要是她看到的不僅僅是丈夫,還有丈夫懷裡一個花枝招展的女人,聽說,她叫花蝴蝶,是沿江一代的流娼,還混到了頭牌。
祖靜婠直接哭到祖家大院,哭到善寶面前。
李青昭撇嘴偷偷道:“四小姐成了斷不了奶的孩子,我表妹可有的饑荒鬧。”
善寶也有些不耐煩,可誰讓她是大當家,雖然祖靜婠是嫁出門的女潑出盆的水,畢竟還是祖家女兒,所以唯有耐着性子問:“又怎麼了?”
祖靜婠哭哭咧咧:“我相公他,他有了相好。”
拈花惹草而已,沒什麼大驚小怪,假如白金祿坐懷不亂,善寶覺着那不符合他那風流的長相,於是告訴祖靜婠:“你接下來要面對的不單單是他拈花惹草,還有一個接一個的納妾,還有經常流連煙花柳巷,街頭賣豬下水的葛老五還與旁邊賣包子的張四娘眉來眼去最後勾搭成奸現在是雙宿雙棲,更何況白金祿家大業大財大氣粗,身邊沒幾個女人,我倒懷疑他是不是那方面有病。”
李青昭立即竄過來:“表妹,白金祿哪方面有病?”
她一臉的欠揍模樣,還腆着無限的天真。
善寶頭疼的皺皺眉:“問錦瑟去。”
李青昭拉過正在繡花的錦瑟道:“白金祿哪方面有毛病?”
錦瑟差點把腦袋鑽到褲襠裡,隨手一指:“問阿珂去。”
李青昭拉過正在拿着熨斗熨燙衣裳的阿珂道:“白金祿哪方面有毛病?”
阿珂方纔沒留神聽善寶說什麼,只好:“啊?”
李青昭又拉過阿玖、含笑、含羞、含煙,最後,繞了一圈回到善寶面前:“表妹,白金祿到底哪方面有毛病?”
善寶被她糾纏,無奈道:“他有風毒腳弱痹。”
風毒腳弱痹,腳氣是也。
李青昭嘴一撇:“我也有。”
隨後脫了鞋子,扳着腳趾頭逐個查看。
被李青昭一攪合,善寶都忘記方纔與祖靜婠談什麼來着,聽祖靜婠重複一遍,也覺着白金祿新婚第二天便玩失蹤不人道,於是答應祖靜婠,適當的機會與白金祿談談。
轉眼適當的機會來了,木幫舉行新任幫主就職大典,善寶作爲參幫大當家,接到了邀請函。
去是一定去,不去禮節上說不過,但善寶實在不願意看見文婉儀。
錦瑟懷着僥倖道:“或許木幫新任總把頭是文武而非文婉儀。”
善寶嗤的笑了,一柄玉骨折扇搖來搖去,上面是她自己畫的畫題的詩,閒來無事的小玩意而已,見錦瑟如此樂觀,善寶很是不想打擊她,但實在覺得她的想法太過幼稚,文婉儀不惜以株連九族之罪冒險幫陵王偷運兵器,目的還不是爲了得到陵王的支持,使得她穩穩坐上木幫大當家的位子,另者她那哥哥善寶略有耳聞,與大少爺祖公遠唯一不同的是,一個姓文一個姓祖,剩下沒什麼區別,聲色犬馬,實乃紈絝。
錦瑟探尋的問:“要不要告訴王爺?”
祖公略,早出晚歸,忙的很,另外,說不定文婉儀已經請了他,畢竟他對於文婉儀是那麼重要。
所以,不說也罷。
事情就此定下,善寶略作了準備,不是置辦新衣裳不是打算送什麼禮,而是各路猜測文婉儀屆時會怎麼對付她,衆目睽睽,那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文婉儀應該不會錯過。
日子像走路打滑似的,一不留神出溜了好遠,眼瞅着明天就是木幫的大典,善寶於抱廈中同李青昭、錦瑟幾個商量着事情,偏巧這個時候禧安郡主來了,一見面就喊:“祖公略呢?”
善寶似乎習慣了她這樣的見面形式,道:“郡主小心措辭罷,如今祖公略可是安王千歲了。”
禧安郡主不以爲意:“他早晚成爲我的夫君,我叫他名字無妨。”
這簡直成了善寶的心病,百般提醒暗示都不好用,索性明明白白的告訴她:“雷公鎮有個傳言,說安王千歲是皇上遺留在民間的骨肉,假如是真,他可是你堂兄,你們不能做夫妻。”
禧安郡主聽了突然咯咯的笑了起來:“長的像而已,就傳言祖公略是我皇伯伯的骨肉,我還長的像我們陳王府的管家呢,難不成我也是那管家的骨肉。”
善寶冷不丁沒反應過來,等細細品味禧安郡主的話,不禁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