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們以後就這樣下去吧，好嗎？”
蘇罙忽然得寸進尺的話讓我忍不住大力地撇了撇嘴。就這樣下去？
“喂喂蘇罙，別和我玩花樣啊，我可是什麼都簽了，也和何小艾已經說清楚了，別認爲你在這兒小感傷一會兒我就會改變主意，我們之間的事情啊，已經夠了好不？”
“我沒有牽扯到我們之間的事情啊，我只是說我想要搬過來擠一擠你的房子。家裡奶奶不讓人過了。外面一時也找不到能讓我想去住的地方，我們之間不是朋友麼？朋友有難，你不會這麼無情吧？再說發生這樣的事情你也有一定的責任，大不了我給你租金。你房子給我的感覺不錯，真的。”爲什麼他一副很認真的樣子，我卻像看到了他身後搖曳的狐狸尾巴？
我滿頭大汗，明明是蘇罙在胡攪蠻纏，可是又覺得貌似真有那麼一點點是那麼回事，於是我呈現出一種被嚇傻的表情看向蘇罙：“喂，你不會是要報復我吧？”肯定是故意的吧？故意要和我住在一起，故意住在一起之後他想幹什麼呢？現在和我住在一起還有什麼好處啊？別考我。我抱着頭呻吟了一聲。
“你也不要多想。我不會對你有什麼企圖，也不會有什麼計劃了，這次真的沒有了。放心成不？再說我在你眼裡就那麼像一隻大灰狼？”
“哥哥，您別開玩笑了，大灰狼哪兒比得上您啊……”我愁眉苦臉。
“那我當你答應了噢，我一會兒回去收拾東西……”
“慢慢慢，我什麼時候說過答應了。蘇罙，家裡奶奶不讓你過了你在外面不是有房子麼？”
“賣了。”蘇罙簡潔明瞭。
“何小艾家裡。何小艾家裡去吧，在我這裡來湊什麼熱鬧啊？”我心不甘情不願。
“何小艾的雖然做飯很好吃，但是作息和我對不上，總不能住你們家裡去吧，和嘵和你媽媽住一起？”蘇罙做出一副真的很糾結的樣子，我扶頭，“不論如何，我都不會答應的，你要是搬進來了我立馬搬走。”我恨恨道。
“小心，你可真狠心啊。”蘇罙有些訕訕。我不搭理他。
“吃飽喝足了吧，是不是可以回去了？”見蘇罙呆在沙發上愜意之極的樣子，我忽然覺得有些危險，於是連忙下達逐客令。
“不，我今天在這邊兒避避風頭……”蘇罙聳聳肩，無奈道。“再說你不是還要和我去離婚麼？暫時遷就我一下成不？不然你得求着我簽字。”我華麗麗地汗了。沉默不語。
蘇罙神色裡的疲倦倒不像是裝的，於是我也不再堅持要趕他走，“那你隨便，我進屋去了，最近工作忙。”我無精打采道。
“小心。”蘇罙叫住我。
“恩？”我轉身：“能不能一次性把想說的說完啊，這樣間歇性地喊我會讓我覺得心裡慎得慌。”我怒目相視。
“對不起，我是想問。我們真的要離婚去？”
“你都和何小艾訂婚了不離婚難道我們兩姐妹嫁給你一人？再說了我都已經礙眼這麼長時間了，還真沒興趣和你們再糾纏下去了，我說了很多遍了啊，蘇罙你不會是不相信我吧？”
“不大相信，泡麪……”他靠在沙發上幽幽地說。
“我那是見你第一次煮泡麪不忍心駁了你的面子而已，今天不管是言默許陌枕或者何小艾許一繁，要是碰到這種情況我一樣會吃的，我這個人人性光輝比較明顯，你不要誤會……”不過如果是言默許陌枕何小艾許一繁我沒準還真不會吃下去，絕對會聲討，或者嫌棄，我在心裡盤算。
“那就離婚吧，你先去補眠一會兒，下午我們去吧。”蘇罙說着站起身開了門。
外面還有言默和許一繁守着。兩人嘰嘰咕咕在外面不知道說了多久，不過看兩人紅光滿面也不像是餓着肚子在外面等着的樣子。說實話，看到他們還在外面守着擔心我和蘇罙又會鬧出什麼，光是這樣的舉動，都讓我覺得其實他們倆，對我真的很好。……其實蘇罙，對我也沒壞到哪兒去，只是忽然，就覺得沒法子過下去了。
“進來吧。”在蘇罙眼神示意下，我淡淡開口，掩不住的，對言默有一絲關心，這廝本來身體就不好，我不想因爲我再次拖累他。
兩人擊掌歡呼，然後一股腦往屋子裡擠，言默好不曖昧地朝着我們眨眨眼：“你們商量得怎麼樣啦？”
“商量好了。”蘇罙淡淡的語氣：“外面的協議合同什麼的你都收起來了吧……”
“當然收起來了。”不等蘇罙說完，許一繁也插嘴，“等會兒我們就去銷燬了去，不怕不怕，只要守得雲開就好了。”貌似他們誤會了什麼，我和蘇罙對視了一眼。
“收起來就好，言默，你現在把分類，等會兒需要拿到民政局的都清出來，你們倆正好可以一起去，看有什麼需要的也好諮詢諮詢言默。”蘇罙下達命令之後，言默和許一繁呈石化狀。
尖叫聲傳來的時候我和蘇罙默契地後退了一步：“你們，你們爲什麼還是要離婚，蘇罙，你跟我來……”言默拖着蘇罙的手，就往洗手間帶去，言默這個樣子讓我有些不安，不會將蘇罙在廁所裡怎麼樣瞭然後丟進馬桶吧？我看着他們一步步離開我的視線，戰戰兢兢地吞了口口水。
“真的決定了？”許一繁笑笑問着。
“恩，要是你經歷這麼多事情，你還敢信他麼？”我無所謂地揚揚眉。朝着許一繁伸出手，她猶豫了一會兒，起身握住，然後坐到我身邊。順了順我的頭髮說道：“或者我還是會相信。”
“所以說你傻唄，你和蘇錦裡都是傻瓜。”我得意的笑：“我和何小艾比較聰明。”
“是，你們比較聰明，只是不知道這樣縮進殼裡，最後到底能不能護自己周全。”許一繁感慨道。
“什麼叫做縮進殼裡啊？許一繁，我這真是求一個解脫，要是一刀解決了自己不會再有任何事情讓我覺得困擾，我就這麼一刀抹脖子了。我們之間的事情非分開不可，你說和何小艾他們磨到現在這個程度了，我對蘇罙的感情還能剩幾分？還敢留幾分？”
許一繁不說話，她視線看着言默和蘇罙進去之後就沒有聲音了的廁所，然後笑笑：“郝小心，你信不信，只要言默讓我呆在他身邊，就算他喜歡的人不是我，就算他會在外面再有幾多個象你認爲的何小艾，只要還能和他在一起，我都覺得可以忍受。你說，你對蘇罙，是不是愛得不夠呢？”
我嗤笑：“許一繁，你還不懂麼？當那個人給你的越多，你就會越貪心。”
許一繁一愣。我沒有再說話，我們靜靜地等着那個有言默和蘇罙的狹小空間裡，會傳出的任何什麼能讓我們有理由衝進去的聲音。然而裡面一直寂靜無聲。
“小心，你放棄了。”當我以爲我和許一繁的對話已經告一段落的時候，她忽然說道。
我點頭笑道：“是的，我放棄。”
我放棄了在掙扎了，早就已經決定了要放棄，卻總是因爲種種原因而捨不得離開，我頑固地停留在原地，以爲就這樣什麼都不做就會有老天將一切回到應該回到的時候，比如那個還沒有何小艾的時候。後來我才覺得，我覺得理所當然應當的時候，和別人又不一樣，老天怎麼來衡量呢？最後才覺得，人還是得活的主動一點。比如，我儘快結束了這種莫名的關係，也許就會在我們幾個人的牽扯中畫上句號。以前不捨，現在不敢再拖。
所以，那麼我就放棄了吧，反正即使我停留在原地蘇罙也不會回來，即使他回來了我們也回不到從前，那麼我放棄和他的這段關係，這樣的話，也許我還能自我安慰着是我先離開，我至少沒有被拋棄。我放棄的話他們才能進一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會因爲這個阻礙一直猶豫不決而無法幸福。
我閉上眼睛，脣角漸染笑意。
這時候，廁所裡終於傳來了嘩啦一聲，兩人一臉平靜地從裡面走了出來。我張開眼睛，朝着他們嗨了一聲。換的言默一臉的不自然：“小心，你確定要和蘇罙離婚？”
“言大少爺，我連協議什麼的都簽了，你覺得我是在開玩笑？”
“那走吧，現在就去把該辦的都辦了吧。”蘇罙側着頭看我，我朝他笑笑。
“好，早就等着這一天了。”我起身。“等我去換件衣服。”蘇錦裡留在房子裡的污漬已經被蘇罙清理乾淨，但是留在我衣服上的還沒有，於是我索性洗了個澡，才一身清爽地和他們出了門。
“小心，財產什麼的協議，你不要親眼過目麼？”蘇罙開車，言默坐在副駕駛席上轉過頭來趴在椅背上問我。
“不用了，你辦事我放心。”我拍了拍他的頭：“身子還好吧？”
“不要擔心我，不是說了我的身體時好時壞的沒什麼大問題麼。倒是你，真的不看協議？”
“恩，眼睛很花，懶得動腦筋。你告訴我蘇罙有沒有坑我？”我閉上眼，靠在許一繁身上長舒一口氣。
“蘇罙沒有坑你，放心吧。”言默回答之後，見我累了，便坐回身不再說話，車速減慢，安穩地朝前駛着。我想，這樣真好，每個人都還在，這樣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