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自然的咧了咧嘴,“那個蘇罙是哪個蘇罙?……”
奶奶沒有注意到我的胡言亂語,但是言默卻笑了,他衝我眨眨眼睛:“你猜……”
我一點也不想猜,我只想跑。
奶奶忙着招呼客人,知會言默好好招待我就走開了,視線卻和着正在招呼的客人,時不時朝我和言默掃來,那些客人的眼神明顯的在言默身上花癡地轉一圈,然後很是遺憾般的打量打量我,復而一個微笑,回過頭繼續和言奶奶該曖昧的曖昧,該友好的友好。我一邊朝着言奶奶僵硬的微笑,一邊語氣惡劣的衝着言默嘀咕着,“我差點就以爲和蘇罙鬧僵就是我的人生變傳奇的開始了,還以爲我佔了你的便宜,看樣子我纔是被坑的那一個呢……你出現在我腳下就是一個陰謀……”不對,應該是他的腳出現在我的腳下。
說起言默的腳出現在我的腳下,那個時候,我只能用四個字形容言默,天降神兵。言默第一次登場,就被我很無辜的一腳踩住了。然後,將我從何小艾的魔爪中拯救。遇見奶奶,是在我爲了感謝言默的飯局上,我很肯定這裡就是所有悲劇的開端。
“我那時候臉都使喚抽筋了讓你快點跑,你自己和奶奶說的熱火朝天的。”言默並不介意我話裡的歧義,試圖想要將責任推回給我,他聲音壓得很低,但是我仍然聽出了隱藏其中的竊笑。
“你那個意義不明的擠眉弄眼就是讓我快跑的意思?我看你是故意引我注意,拖延時間,好讓我落入奶奶的陰謀~!@#¥%……”我咬牙切齒恨恨的說。
言默眼光閃了閃,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沉默了一會兒他忽然問我,“你和蘇罙怎麼回事?”直接跳過了我那不知所謂的陰謀。
我正準備詭辯上兩句說明現在我和蘇罙也什麼事也沒有的時候,就看見了那人的身影,說曹操,曹操到。
還是那般抿着嘴的神情,還是那般懶散的眼神。還是那般微微的瘦。頭髮有一層溼氣,沒有吹乾,有些許的不規整根根抖擻地立着,並不顯得雜亂。蘇罙穿得很正式,即使在熟悉的人面前,也一絲不苟。繫着領帶,扣着西服的扣子,英俊得不得了。我咂了咂嘴。禁不住感慨世事多變,就在他出差之前我們還在對方的懷裡起牀,可是現在,面前隔着巨大的溝壑。
是的,這個悲劇的延續就是,言奶奶將我當做了言默的女朋友,拿出來向好友炫耀的時候,我才發現言奶奶所謂的好友,的孫子,就是蘇罙,我的現男友。
蘇罙被一個老奶奶挽着手朝着言奶奶走去,臉上有些許不耐煩,但仍是由着那老奶奶拉着,那就是言奶奶口中的阿眉……奶奶吧,溫婉慈祥,是我心目中奶奶的樣子……我連忙打住自己的思緒,在想什麼呢?我這不是和蘇罙鬧僵了麼。
或許是感受到了我灼灼的,散發着怨氣的目光,蘇罙轉頭朝這邊看了一眼,我驚得連忙後退躲在言默身後,聽着言默撲哧撲哧討人厭的笑聲,我憋着的一口氣怎麼也舒不出來。“你告訴我你和蘇罙的事,我救你離開這裡。”
我還來不及說話,就聽見頭頂上一個低沉的聲音響了起來:“去哪裡?會是我找不到的地方?”
我抓着言默的衣角一哆嗦。不知道蘇罙什麼時候已經神不知鬼不覺的走到了我們身邊。我一邊安慰自己,不用怕不用怕,蘇罙是不會吃人的。本來我以爲我會冷靜的看着蘇罙然後說,‘跪下求我原諒吧……或者請立馬離開我的視線……’即使不冷靜,也應該鎮定。
我明明就在電話裡很豪邁地吼着說“蘇罙,我就等着你跪在我面前求我原諒你……”。可是現在,我只想挖個地道直接去火星避免殺身之禍。我對於那個電話將會帶來的後果很擔憂。
倒是言默立馬朝着蘇罙熱絡的打着招呼:“表哥,最近又上哪兒快活去了?”還殷勤的朝着蘇罙眨眨眼。語氣裡沒有問候,滿滿的戲謔連我都聽出來了。
蘇罙也沒有說話,他轉眼看着我,臉色平靜。蘇罙這樣的表情表情是生氣的前兆。
言、阿眉倆奶奶跟在蘇罙後面,沒有發現氣氛的僵硬。言奶奶打破了沉默:“小罙,怎麼樣,這個就是我家默默的女朋友,默默原來喜歡地下戀情哦,要不是奶奶我明察秋毫,不知道默默什麼時候才能帶回家呢……”言奶奶已經得意忘形了,她轉過頭接着對阿眉奶奶說:“我就知道默默不相親往外跑有問題,還說是小罙公司有事兒呢,於是我就偷偷跟着他到了小罙公司……”說完一聲奸笑。
“哈哈……默默這次終於栽在你手裡了……”倆奶奶都很歡樂,眉來眼去的神色裡盡是陰謀得逞的得意。
我把心一橫,堅定的認爲絕對不能說出真相讓倆奶奶樂極生悲,於是挽着言默的手大方的和蘇罙打招呼:“喲,蘇總,辭呈我明兒個補上,我現在要一心一意挑個好男人了。你知道我最討厭男人不三不四了,你說神不神?我一不小心就遇到一極品。”我拍了拍言默的肩膀:“這個是言默,據奶奶說從不亂搞男女關係。”奶奶臉色有些狐疑,但是飛快的點頭,表示言默確實從不亂搞,又有些不明白爲何我會和蘇罙說這些。
我的笑容絕對夠明亮,絕對沒有一絲陰霾,我打賭。
蘇罙淡淡的看着我:“還是我來介紹,我姑媽的兒子,言大少爺。絕對不搞男女關係。這個我也可以作證。心態不正,我也可以作證。”蘇罙說話不快。一字一句。表情冷漠。
“表哥我哪裡心態不正啦?我正着呢,我比正數還正。”言默和蘇罙貧嘴。
蘇罙面無表情的掃了言默一眼,“你說呢?奶奶怎麼回事?”
言奶奶一聽說到了自己,有些搞不清楚狀況,不安的看了一眼蘇罙。
說到這裡,場面忽然就冷了下來。我搖頭晃腦的想要避過幾個人輪番的探究眼神,竟赫然看見一張熟悉的面孔,我一驚,以爲自己看錯了,可那人似乎也看見了我,一愣之下第一反應竟是逃跑,爲了緩和這裡的尷尬氣氛,我卯足氣息高吼一聲:“許一繁……”驚得在場的兩位奶奶一哆嗦,我默……
許一繁扭捏地站定,穿着水手裙的她顯得很年輕,妝容素雅,十分的潔淨無瑕。可是隻有我才深刻的明白這個女子的惡劣面目,她看了看我嘴角陰森森的笑,口裡唸唸有詞:“我可不是來相親的你不要誤會啊……”標準的此地無銀三百兩。
阿眉奶奶立馬轉移了實現,上前親熱的拉着許一繁:“姑娘,看着合適的沒有?”
許一繁赴死般閉了閉眼,估摸着瞞不住了,於是一副破罐子破摔的神情向我聳了聳肩,‘看見了吧,就這樣’,很好,連她的肢體語言我都能一眼看明白了。
許一繁厚着臉皮左看看又看看,終於將眼光對上了一身哥特裝的言默。臉上飛過一片可疑的紅暈,然後衝着阿眉奶奶飛快的搖頭。
小樣兒還以退爲進,我鄙視。
言奶奶何等精明,她見着許一繁的神色,惋惜的說:“一繁是吧?來我跟你介紹,這個就是我孫子言默,本來說介紹你認識認識的,結果我不知道原來他有女朋友了,回去我跟你們隔壁家胡奶奶陪個不是,來來來,就認識一下做個朋友吧,這就是我孫子的女朋友,小心……”言奶奶指了指我,許一繁眼睛瞪成了銅鈴。
許一繁顫抖着手指向我:“郝……郝小心……你……”然後她又看見了蘇罙,終於完全無語了,蘇罙一個眼神,兩人就一邊嘀嘀咕咕去了。我向奶奶們解釋:“我們都是一公司的,都在蘇罙手下幹活兒……”
阿眉奶奶八卦的拉着我的手,一臉神秘:“我說小心啊,你可看見過我們小罙的媳婦兒?小罙這孩子不懂事,從來不帶人回家……”我嚴肅的點頭:“就是啊,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從來不帶人家回家,人家也會好奇的好不好,交往了三年好歹也不算是鬧着玩了吧……也不明白這樣會讓人很不安……”我也抱怨。
阿眉奶奶詭異的看了我一眼,“那你究竟是見過還是沒見過?”
我和言默相對無言,一陣語塞,幸虧言奶奶也開始澎湃了。她朝着阿眉奶奶做了個強制噤聲的姿勢,然後得意的向着奏樂的樂隊走去。我算是明白了,感情這倆奶奶把孫子找媳婦兒當做是兩人的巔峰之戰了,我不由得瑟縮了下。
言奶奶估摸着自己算是贏了,她可能覺得蘇罙家的媳婦兒還沒露面,而我和言默卻直愣愣的站在了她面前——雖然只是誤會。總之奶奶是激動了,她抖動着蓬蓬裙從低聲吟唱的歌手手上搶過了麥克風,紅光滿面的說道:“今兒個老太婆我高興了,我孫子終於帶媳婦兒回來了……結束了我和阿眉長達四十年的爭鬥……”奶奶遠遠的朝着我和言默手舞足蹈,引來一大羣人的圍觀,然後她知會我們也過去。我僵住。
言默挽着我擡腳便走,我拖着他的手急了。
雖說我是剛剛被蘇罙傷了心,而且言默這男人也不壞,對我還屬於一見鍾情型,(某蕭:是麼?…某小心:這時候需要理由……),而且這樣多在蘇罙面前揚眉吐氣,但是我就是邁不開腿。
這時候,蘇罙一把拉住了我的手。掌心溫暖,十指修長。
許一繁終於不再扭捏。估計蘇罙剛剛那小段時間已經完全收買了她,於是她上前一把揮開言默的手:“你算哪根蔥,你得瑟個什麼勁兒?誰說小心是你老婆,你不講道義不顧兄弟,你不是幫你哥哄你嫂子麼?誰讓你哄着嫂子做你媳婦兒的?”
許一繁的大嗓門一下子吸引了不少的人。
我算是明白怎麼回事了,這一定就是蘇罙買通許一繁的條件,許一繁知道了真相,蘇罙老奸巨猾,他早就明白了許一繁一知道就等於全世界都知道了……重點不在這裡,重點是原來言默也是隻狐狸,和蘇罙狼狽爲奸。怪不得會在街上遇見,怪不得不爲美色所動,怪不得他一開始就維護我。
不知道爲什麼聽到這裡我反而心裡鬆了口氣。原來言默是蘇罙悄悄派來安撫我情緒的奸細……
下一刻,心又提了起來。奶奶扶着自己的蓬蓬裙,晃悠悠的朝我們走來。“小心啊?怎麼了?”許是奶奶見我臉色不好,於是殷切的問道。
“我欺負她了。”蘇罙搶着回答。
“小罙!”奶奶順勢握住蘇罙的手,“你欺負小心了?還不快快給人家認錯,小心可是奶奶的上賓哦。”奶奶和顏悅色,看着蘇罙的眼睛裡閃爍着動人的光,這一刻我竟然有些吃醋,喂喂喂,奶奶也不小了吧,幹嘛一副抱着蘇罙的手犯花癡的神情。
蘇罙看了看我。“奶奶,我跟她道歉,您讓遠點,我怕嚇到您。”不知道爲什麼蘇罙也跟着言默叫奶奶。
蘇罙放開言奶奶的手,走到我面前,我仰起頭,拿鼻孔對他。
“想知道我大學的時候爲什麼追你麼?”他問。
我仰着頭哼了一聲。
“想知道我爲什麼這麼多年一直這麼慣着着你麼?”他接着問。
我仍然冷哼。
“想知道我出差做了什麼麼?”他仍然問.
我接着哼氣。
“想知道何小艾的事兒麼?”他還是問,並且完全沒有玩笑的成分,每一句話都一字一句,很用力,我終於再也冷哼不出來了。
“真的想我跪下來道歉?”他又問。
我終於完全沉默。我們之間其實並沒有什麼無法調解的事情,蘇罙一直都做的很好,雖然他從來沒有帶我回家,雖然從來不願意做家務,雖然從來不讓我知道他的煩心事,因爲他會掩飾,所以不好的那個從來都是我,而何小艾的事兒,其實我還是不那麼確信的。畢竟這幾年以女朋友身份呆在蘇罙身邊的人是我。
我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維裡,琢磨着我和蘇罙關係時,突然蘇罙就跪下了。他膝蓋微屈,單腿跪地,然後看着我:“小心,我跪下向你道歉……”我嚇到連退三步,愣着看他,他表情沒有絲毫變化,沒有羞澀,沒有喜悅,就這樣冰冷的接着說:“所有的你不滿意我的地方,我通通向你道歉。我不需要你的原諒,我只要你嫁給我。立刻。”
全場同胞和我一起張大了嘴巴,流了口水。除了許一繁和言默。
(謝謝大家滴支持,某蕭十分滴感動,某蕭要評……打滾……都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