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哲只能無奈地撇撇嘴,哀怨地望一眼爸爸,期待着爸爸能給自己說幾句好話,他可還沒玩夠呢。但霍煕榮只是給了他一個無能無力的神色,小哲瞭然,轉身,回到自己的小房間,痛苦地去完成那些老師佈置的該死的作業。
霍煕榮端起茶几上的水果,走向初夏,“吃點水果吧。”
初夏偏過頭,不理他。
“要不,我陪你出去走走,或許,靈感很快就會有了。”霍煕榮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柔和些,不想和初夏出現任何的爭執,一方面,他知道初夏現在正爲着設計稿的事情糾結着,而另一邊,剛剛初夏拒絕了杜斯的邀請,這一點,他很滿意。
“不必了。”初夏冷冷地拒絕了他的提議,用的完全是一種陌生人的語氣,似乎初夏和霍煕榮從來都不認識一般。
一直冰冰冷冷的初夏,漸漸地又一次激起了霍煕榮壓抑已久的憤怒。
“你到底想怎麼樣?”再次響起的聲音,已經比方纔高了好幾度。初夏卻好似不察,繼續用自己冰冷的聲音應答。
“你問我到底想要怎麼樣?我纔想問問你,你究竟是想怎麼樣?”
反問的語氣,冰冷的聲音。這就是霍煕榮接收到的所有的信號。
難道自己一直以來所有的努力,她都看不到嗎?難道她不知道,自己只是希望她能夠回到他身邊嗎?他已經做到如此,爲什麼她還是不能理解自己呢?
“我想怎麼樣?”霍煕榮的聲音中帶着些自嘲,“我想怎麼樣,你怎麼會不知道?”頓了頓,他努力平復心緒,“我所有想要做的事情,那天在花海,我就已經全部告訴你了。”
花海?他居然還和自己提花海嗎?
就是在花海,初夏纔開始慢慢決定重新接受他,可在,也是在花海,在那天之後,霍煕榮所做的一切都讓初夏覺得不可理喻。
雖然自己未能及時跟他打聲招呼就離開去陪着雨澤,這是她的錯。然而,他卻在酒吧裡和雨澤大打出手,最後把自己送進了醫院。
之後,雨澤來陪自己聊天說話,他卻對自己冷冷淡淡,看不出一絲的憐惜。到後來,居然因爲想要杜絕自己和雨澤的聯繫,讓自己提前出院回家療養。這一切,初夏都可以當做沒有發生過,可是,他居然逼自己就範!
“是啊,這就是你想要的,你想要的不過就是讓我變成你的附庸,變成爲你獨尊的一個女人是嗎?”初夏譏笑道,“霍煕榮熙榮,我告訴你,你錯了。我不可能成爲你的玩物,我是自由的。”
“我不管你是自由的,抑或是不自由的。總之,我不會讓你逃離我的世界,離開我的視線,絕不。”依舊是那一句霸道而無任何轉圜餘地的冷絕的語言。
“霍煕榮熙榮,你以爲時至今日,你還能如以前一般禁錮住我的心嗎?”初夏冷笑。這一句話,霍煕榮說了多少遍,可是,自己不照舊還是一次次地逃離掉了嗎?
“是的,我的確禁錮不住你,所以,現在只能是,你去哪裡,我便跟去哪裡。只有這樣,我才能確保,你不會離開。”霍煕榮似乎也察覺到如今自己的許多無奈。現在比起往昔,對於初夏,霍煕榮更多的,的確只是無奈。
“這裡是我的家,請你出去。”一想到霍煕榮熙榮如今和自己,和小哲生活在一個屋檐之下,初夏多少還是覺得有些不安,話已經說到這份上了,如今她也無所顧忌了,隨即指着門口,冷冷地說出逐客令。
“我不走,你在哪裡,我便在哪裡。”霍煕榮堅持着。
“好,你不走是吧?你不走,那就我走,我把這裡讓給你,可以嗎?”初夏冷冷地迴應,再不理會霍煕榮,只是回房叫上了小哲,就準備出去。
霍煕榮以爲初夏只是和自己開玩笑,卻不想,一個轉身,初夏已經準備好行李,拉上小哲就要出門,一時間感覺到不妙,但語氣卻還是很生硬,“你要是出去了,就別再回來了。”
背對着他的初夏,只能緊咬着嘴脣,努力讓自己不表現出任何的怯懦。霍煕榮見初夏有一時的停頓,以爲自己的威脅終究還是對她起了作用,她終於還是決定留下了,心中才鬆了一口氣。
再擡頭,卻發現初夏帶着小哲,正堅毅地向下走去,對於自己這裡,竟是頭也不回,似乎是毫無留戀的離開。
霍煕榮想要追上去,但終究還是不敢上前。看着初夏遠去的背影,霍煕榮忽然失去了言語的能力,他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才能讓初夏回心轉意。轉念想着,初夏除了這裡,幾乎別無去處,終究還是隻能回到這裡的。這樣想着,他終究還是沒有追上前去挽留。
這一步沒來得及及時跨出,便讓他們再一次疏遠。
走出家門的初夏和小哲其實根本無處可去,但是已經說出口的離開,初夏不允許自己再回頭,其實,方纔,若是霍煕榮的語氣稍微緩和些,或許,初夏不會這麼堅決地出來,畢竟,除了這裡,其實她早已無處可去。
牽着小哲的手,拖着行李箱,漫無目的地走在街頭,這樣的場景似曾相識。多年前,在法國巴黎的街頭,他們也是如此。其實變的,不過是周圍可以觸及的時空而已,一切如舊。
“媽媽,我們要去哪裡?”小哲問,初夏卻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思慮良久以後,初夏終於還是決定打給杜斯,他是在這裡初夏唯一可以信賴和依靠的人了。雖然還有謝雨澤,但是如今,他必然是在醫院照料着安雅,初夏實在不願意再去給他增加任何的困擾。
權衡之下,依舊只有杜斯一人而已。
“杜斯,你現在可以過來接我們一下嗎?我想,可能暫時,我和小哲都需要去你那邊借住幾天了。”初夏幾句話交代清楚。
電話那端的杜斯什麼都沒有說,只在初夏說完後,問了一句,“你們在哪兒,我馬上過來。”
初夏報出自己的地址之後,就掛斷了電話。
“小哲,和媽媽一起去杜斯叔叔那裡住好不好?”初夏嘗試着和小哲解釋。
這是她和小哲一直以來的約定,不管做什麼選擇,初夏總會徵求小哲的意見。她從沒有把小哲當成是小孩子看待,而是一直將他當做一個與自己一樣的,擁有自主決定權的真正的大人一般。這是初夏在國外的日子裡,學到的最重要的東西,也是她如今一直在堅持着的信念。
“去杜斯叔叔的別墅嗎?”小哲問,初夏點頭,“對啊,去杜斯叔叔的別墅住,小哲願意嗎?”
小哲連忙點頭,杜斯的別墅在郊區,那裡的環境比初夏家裡不知要好多少,小哲早就嚷嚷着要去了。然而,很快,小哲便歪着腦袋問初夏,“媽媽,我們去了杜斯叔叔家,那麼,爸爸呢?爸爸去哪兒?”
初夏摸摸他的小腦袋瓜,說,“爸爸去哪兒,媽媽也不知道,只是,媽媽和小哲暫時都要住在杜斯叔叔家咯,我們應該會住一段時間,不會和爸爸在一起。”
“爲什麼?”想到要和爸爸分開,小哲的聲音有些悶悶的。
初夏看在眼裡,卻不知道該怎麼和小哲解釋。
小哲知趣地不再說話,之前,在爸爸家的時候,爸爸媽媽的關係就已經讓他覺得不對勁,後來,媽媽帶着他回到自己的家,爸爸隨後是鐵青着臉再回來和他們一起擠在那間小屋裡的。可是,媽媽好像還是很冷淡的樣子,都不怎麼理會爸爸。年幼的小哲雖然不知道爸爸媽媽之間到底出了什麼事,但是,還是能覺察出一絲異樣。
杜斯很快驅車趕到,將行李放進後備箱,初夏抱着小哲上車,之後三人並不說多少話。倒是杜斯,或許是發現了小哲臉上隱隱的不悅吧,卻是一直在嘗試着和小哲溝通。小哲對於杜斯,從來也不曾反感,一時間,車內的氣氛倒是緩和了不少。間或有些笑聲傳出來。就這樣,初夏和小哲,暫時定居在杜斯的別墅。
自從初夏離開之後,霍煕榮一直靜坐在屋子裡,想着這些日子以來的所有。他有他的堅持,他有他的驕傲,他以爲當他終於將初夏尋回,一切就都還來得及回到最初的起點。他以爲初夏還不過是多年前的那個她,所以,他一直是用着過去對待初夏的那種態度。然而,他卻忘記了,在這些年的時光裡,其實,他們都變了。
人,或許從來都是一種最爲奇怪的動物。當擁有時,從來學不會該有的珍惜,然而當終究失去,卻發現,原來愛,已經深入骨髓。
初夏離開,霍煕榮始終賭氣不願意去尋,他堅持,初夏終究還是會回來,所以,他開始着手打理公司的事務。他估計,初夏晚上應該就會回來了。
然而,事實上,那天晚上,初夏和小哲在杜斯的別墅裡享用了一份十分豐厚的接待歡迎晚宴,兩人心情都非常好,一時間,早就把霍煕榮遺忘到九霄雲天之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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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徹夜未歸,終於讓霍煕榮原本安定的心開始變得起伏不定。初夏在國內,除了他,雨澤和杜斯之外,沒有其他相熟的人。
霍煕榮試探着聯繫雨澤,問初夏有沒有找過他。雨澤卻以爲,霍煕榮再一次地負了初夏,生氣地想要趕過來,再揍他一頓。
霍煕榮強耐着性子,解釋了好久,才終於讓雨澤相信,這不過是自己和初夏之間的一點小摩擦,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如此,謝雨澤纔算最後決定讓霍煕榮自己去解決,並沒有做出要飛過來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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