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回復沈輕月的卻是一道毫不留情的箭矢,以及捏碎了手中的符,背後生出潔白雙翅,一飛沖天的她。
“想跑?”張嵩善冷笑,在他的眼皮底下重傷了沈輕月,還想跑?
沈輕狂被追,伸出手抓住墜落的藍色箭矢,看了不遠處嘴脣已經有些發紫的沈輕月。
已經來了,不取沈輕月項上人頭她絕不回去。
張嵩善以爲他是打算跑走,沒有想到她卻只是撿起自己遺落的箭矢。
看着她再次拉開弓弦,張嵩善臉上帶着一抹冷笑。他嘲笑沈輕狂未免太過不知道天高地厚,他在這裡,她還想要重傷沈輕月?簡直異想天開!
是不是異想天開她心裡有數,她絕對不會拿着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方纔射出幾支箭矢時的那種感覺很玄妙,但是持續的時間不長,她鎮定地擡手,趁着這感覺還在,一支箭矢激射而出,根本看不到它的運行軌跡,人的眼睛根本跟不上速度。
只聽得沈輕月淒厲一叫,一支冰藍色的箭矢貫穿她的心口,從背部射出。貫穿了沈輕月之後,還向着外面激射而去,飛出幾百尺之後,砸落在地上,留下一個十尺寬的深坑。
而剩下的那幾個流星一般的箭矢,也緊跟着貫穿了沈輕月的身體。沈輕月的身體就像是破布一樣,從天空墜落下來。張嵩善慌張地想要去接,她激活了元品風符,身子驟然飛起,一把撈起沈輕月的身體,動作極其粗暴。
沈輕月還剩丁點氣息,死死盯着她看。她扯起一抹微笑,那笑容裡的溫暖讓沈輕月有些恍惚。
“乖,鬆手。”
她像是哄着不肯睡覺的孩子,一隻手狠狠拽住了沈輕月的儲物袋。沈輕月有些恍惚着鬆開了手,得手之後,她立刻鬆手,沈輕月的身子直線墜落,撲向大地母親的懷抱。
她看也沒看手裡的儲物袋,張嵩善已經接近,背後翅膀一震,帶着她迅速逃離。
“你逃不掉!”
張嵩善暴怒的聲音響起,雷霆之威在她的身後追逐着。
她知道自己的翅膀只能持續三分鐘,而身後的張嵩善更明白的她的翅膀不能使用太長時間,更是窮追不捨。
“只要你的翅膀沒有了,我看你能往哪裡跑。”好幾次都差點追到了她,但每次都只能吃她屁股後面的灰,張嵩善臉黑得不能再黑。
張嵩善不是此地人,當然不知道這裡有個地方名爲藏雲落。
眼睜睜看着她飛進了藏雲落,那煙霧繚繞的地方也讓張嵩善皺了皺眉。但是區區一個九品小國,怎麼可能有讓他畏懼的東西?所以張嵩善只是猶豫了一會兒,很快便進去了。
一進來張嵩善的臉色就變了,如此深重的煞氣,以及如此濃郁的毒霧!
張嵩善身上的丹藥極多,倒出一顆吞了下去,臉色轉爲正常。
四處搜索沈輕狂的所在,沈輕狂手裡僅僅握着下品靈石,臉色慘白地向着內裡衝。
胸口的那枚紫色的小花怎麼看怎麼像魅紫香,只是小了一點兒。
聞到了熟悉的花香味,她的神情一鬆,但是卻沒有直接進入鬼末的範圍,請求鬼末庇佑。
她不知道鬼末到底什麼修爲,不能連累鬼末。
她連一步都沒有停留,直接越過魅紫香花海,飛向了更遠的地方。
然而當她受到傷的時候,魅紫香花海當中的男人已經從閉關中甦醒。感受到她的氣息還在時,鬼末的臉上才放鬆下來。
察覺到她慌亂氣息的逼近,鬼末皺眉,正欲迎接,卻發現她壓根看也沒看這裡,直接飛了出去。看來這不是從“藏雲洛出去一會兒再回來”,而是“離開了藏雲落此次只是路過”。
離開了半句招呼不打,幾日未見,居然就半點沒有把他放在心上。
鬼末臉色難看,緊跟着過來的張嵩善,直接看到了站在花海當中的他。張嵩善不是沈輕狂,他一眼就看出了鬼末身上厚重的妖氣,恐怕此地之所以會發生如此異變都是因爲他!
張嵩善的汗水瞬間就滑落了下來,兩腿打抖,很想給鬼末跪下。
“我是天星國天晴真人座下大弟子,打擾前輩清修十分抱歉。”張嵩善擡出自己的身份,期望眼前的男人因爲他的身份而饒了他。
然而鬼末的表情一點都沒有變化,壓根沒有把他的所謂後臺放在眼中。
張嵩善心中更加害怕,退後了兩步,根本就不想再追什麼沈輕狂了!
逃命,此刻逃命纔是最重要的!
不待張嵩善退後兩步,鬼末的手突然擡起來,魅紫香花海搖動,千萬支藤蔓將張嵩善包裹起來,一口吞噬掉張嵩善的肉體。
肉體崩潰的剎那,張嵩善淒厲的尖嘯道:“你敢殺我,我師父不會放過你的!”
鬼末根本就不知道什麼天星國,這句威脅完全不放在心上。
但是張嵩善的靈魂依託着一柄發着彩色光芒的小劍,突然以不正常的速度衝出了藏雲落。
鬼末沒有去追,反而追向了沈輕狂的地方。
但凡沈輕狂經過的地方,土壤上都帶着大片大片的鮮血。
腳步凌亂,可以判斷她現在估計離昏迷不遠了。
如果不是強大的意志力支撐着,她早就翻白眼了。
“丫頭,安全了。”殘劍說道,自從沈輕狂醒來之後的所作所爲殘劍一直看在眼中。先前殘劍罵她沒有求生意志,現在殘劍簡直覺得沈輕狂的腦子是不是有洞?
打不過你就跑啊,幹什麼那麼執着要砍死沈輕月?
沈輕狂坐在地上,喘息了一口氣,臉上露出苦笑之色。
她雖然不想麻煩鬼末,但是躲入藏雲落,還是把寶壓在鬼末會把張嵩善給嚇跑。
說到底……她還是欠了鬼末一個很大的人情。
鬼末趕到這裡時,看到的就是她躺在一顆樹下,臉上慘白一片。但是雙目發着微光,脣角上揚。
“你來啦。”
話裡言之鑿鑿的意思,彷彿十分確定他一定會出手。
鬼末眉頭盯着她半晌,從那雙眼睛中看不出半點情緒。
猶豫了半天,才緩緩說道:“這就是……你們人類常說的厚臉皮?”
“……”她抽了抽嘴角,不想接話。
鬼末坐在了她的身邊,她伸手將紫色小花遞給鬼末
。
鬼末並沒有接,只是定定地看着她。
她摸不清楚鬼末到底是在想什麼,因爲鬼末有時候像是不經人事一樣的天真,但有時候一個惡魔,她看不懂鬼末。
所以她沒有說話,任由寂靜在蔓延。
但是心口處的傷勢再不處理就糟糕了,她苦笑一聲,還是開口說道:“你隨意,我沒事就先掛了。”
說完,脖子一扭,昏迷了過去。
鬼末不懂先掛了的意思,這冷笑話只有來自現代的人才聽得懂。
他居高臨下看着她很久,看見她雙眼底下深深的疲憊。閉目時臉上沒有了往日的要強,雖然看不到那雙他很喜歡的眼睛,但是此刻她如同小動物一般無防備的睡顏,也取悅了他。
鬼末伸出手,碰了一下旁邊的樹木,樹木很快就被吸光了生氣和精力,化作飛灰。
鬼末顫抖着伸回了手,沒有敢碰她,趨勢着幾根藤蔓將她移到了屋裡。
幸好她的身體素質在她再三淬鍊之後已經變得很不錯,不然在鬼末的折騰下,她本來不死,也要被折騰死。
整整三天後,她才睜開眼睛。
胸口的血洞早已經結痂,三天沒有洗澡,身上臭得可以。
她抽了抽臉皮,啥心思也不想,現在就想洗個澡!
連忙爬起來走向了後面的溫泉,解開衣服的時候,鬼末慌慌張張的跑了過來,看到她的時候明顯鬆了一口氣,還以爲她不見了。
但是看到她的動作時,鬼末臉紅了紅,但是卻破天荒地沒有轉身就跑,而是愣愣地站在哪裡,輕咳一聲。
“怎麼,你想一起?”她詫異於鬼末臉皮的厚度,殊不知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就算她再怎麼收斂,鬼末還是從她身上學會了什麼叫做厚臉皮。
但是顯然鬼末這個初學的,還是沒有她的段位高。
被她一句話問的窘迫,張嘴說不出話,眼看着她的手指頭已經解開了衣服,纖細白皙的手指散發着淡淡的熒光,很是好看的模樣。
但是她卻沒有下一步動作,只是直愣愣地看着他。
沈輕狂平常喜歡吊兒郎當,不三不四的態度,臉皮堪比城牆厚,但是一旦認真起來,那表情也不單單是唬人的。
她雖然口中調戲着,但是動作卻一點都不給他看。要是鬼末真點頭說“好呀好呀一起吧”,等待着鬼末的就是一連串的符爆。
鬼末搖了搖頭,退了出去。
她這才下水,小心翼翼清理着自己身上的傷口。
“丫頭小心,那是妖族。非我族類,其心必異,而且妖族生來兇殘,傷好了就趕緊離開吧。”殘劍說話道。
她擦拭着手臂的動作一頓,聲音極爲彆扭的問:“你到底是什麼東西?”
“本大爺不是東西,呸你纔不是個東西!”那聲音光是聽着就覺得眼前好像看到了一團火焰,分外的肆意隨性,“本大爺就是你撿回來的那柄殘劍。”
“就是那個又醜又黑又破,當破爛賣掉都不一定有人要的劍啊。”她頓時明白了過來。
“小丫頭,你是不是嫌命長?”殘劍沉默了一下,陰森森的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