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蕭翊回了酒店收拾了行李, 打電話和大家說一聲後,我們搭乘了最晚那班輪船。登上了回航的船後,我的暈船症開始發作, 幸好蕭翊有備好暈船貼, 貼好後, 感覺好了很多。突然我想起了下午在湖上游園的小船上一點暈船的症狀都沒有, 怎麼到了這裡就……果然是跟心境有關。
在船上睡了一覺, 醒來已經回到了B市,看着熟悉的環境,身心舒朗, 異常暢快。我要回公司,蕭翊要回家, 我們在半路分開。回到公司後, 我拿出電腦趕緊把昨天寫的草稿再次做修改, 豐富一下內容。時間很快就過,中午的時候叫了外賣, 直接忙到下午才完成。
我發完電子郵件,關上電腦收拾好東西后,安喜她們也回到了公司,大家見到我一點驚訝都沒有。
安喜跑上來拖着我的胳膊對大家說:“你們看,我說得對不對, 早就說Wind肯定會在公司的。”
我笑了笑對蔡琴說:“主編, 關於這次採訪活動的文稿我已經發到你的郵箱, 你檢查一下, 如果有什麼問題你就找我。”
蔡琴聽我說完, 拉着一副黑臉,命令着:“你臉色不太好, 別光顧着工作,明天全公司放假,你就在家好好休息吧。”
我搭乘地鐵回去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七點,剛進家門就聞到陣陣飯香。我疑惑着自己是不是嗅覺出現問題,忽見飯桌上擺着幾道香噴噴的菜,我開始懷疑自己的眼睛有問題,使勁地揉了揉,面前還是一桌好菜。
這時蕭翊端着一鍋湯從廚房裡出來,我直接懷疑自己在做夢。
“還站在那裡做什麼,趕快過來吃飯。”蕭翊一聲令下,我纔回過神來,應了聲跑了過去,拿起碗乘了飯後,如餓狼一樣飛快地掃蕩桌面的飯菜。
蕭翊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好心提醒:“慢點,沒人跟你爭。”
我從飯碗裡擡起了頭,嚼着菜說:“今天真是天方夜譚了,距離你上次做菜的時間好像是兩個月前的事。”
想起之前每次都是自己做飯,那廚藝實在是連我自己都嫌棄,自從嚐了蕭翊做的飯菜後,我才體會到什麼叫人間美味。可惜啊,大好廚藝胚子偏偏不肯下廚。
蕭翊又說:“估計你上輩子是餓死的。”
我沒有理他,抓緊掃蕩,只差沒有把盤子給舔了。
過了一會兒,蕭翊發話:“碗由你洗。”
我爽快地答應,能吃上這麼好吃的飯菜,讓我洗多少碗都沒問題。
洗完碗,收拾完屋子後,我就洗澡,從浴室出來,我覺得非常舒服,時間還早,就看電視劇打發一下時間,現在的電視劇越來越無聊,看了一會兒我就沒耐心看下去。
我準備回去休息,在經過蕭翊的房間時,看着半開的房門,我把頭探過去,只見蕭翊正坐在畫架前作畫。
忽然之間,睡意全無,我輕輕地推開蕭翊的房門,躡手躡腳地走進他房間。蕭翊作畫的時候非常專注,連我進來都沒發覺,包括我站在他旁邊看了很久,他頭也不轉一下。我不打算吵他,但是也不想這麼快回自己房間睡覺,我平時很少來蕭翊的房間,趁此機會觀摩一下。
我從書桌開始,上面簡單地擺放了幾本書、檯燈、裝飾物,沒什麼特別的,然後我轉到窗邊,他的窗臺上擺放着兩個盆栽,順着窗子往外看可以看見一個公園,公園裡有個湖,風把湖面吹得波光粼粼,經過燈光的照射真是美極了,比我那邊的還好,早知道我就選了這個房,現在想來還真有點後悔。
想到這,我沒有觀摩下去的心情,蕭翊還在作畫,我一下子就趴在他牀上,看着他的背影,頭都不回一下。心中頓覺非常無聊,真想現在衝過去把他的畫給收了。我百無聊賴地在他牀上打滾,一下子滾來滾去,硬是把原本擺放整齊的牀給□□成我房間的牀一樣。
心中竊喜。
過了一會兒,蕭翊終於有了動靜,他把畫具給收拾好,我一下子從牀上跳了起來,撲上去看他的作品。
蕭翊問:“你什麼時候進來的?”
我朝他嘿嘿一笑:“大概一個小時前。”
說完,仔細地欣賞他的畫,畫中的場景是以婚禮爲背景,一對新人在接受衆人的祝福,畫面非常溫馨,色彩濃淡相宜,人物的描繪很生動,我雖然不懂得畫畫,但是也能知道這是一幅非常好的畫。
我問:“這幅是蔡琴要你交的插畫嗎?”
他點點頭,接着說:“還有幾幅,明天應該能完成。”
我感嘆道:“畫得真不錯,難怪蔡琴這麼看重你。”
“謝謝,這是個人能力,天生的。”
我撇撇嘴,真自戀!
不過,那畫面真的很溫馨,我從心底裡發出一陣感嘆:“每個女人都會夢想有這樣一個婚禮。”
蕭翊不置可否。
見他收拾好畫具,我從他的方向看去,正好看到他的牀……凌亂不堪。
我說了聲拜拜,當即腳底抹油,轉身想跑。
身後傳來蕭翊的聲音:“站住!”
他的聲音彷彿有了魔力,不知爲什麼,我的雙腿真的一動不動地站住原地。身後,我感覺到自己的背脊有股寒氣涌上來,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過了一會兒,只聽蕭翊淡淡地說:“我現在去洗澡,等我出來,我希望一切恢復原樣。”
看着蕭翊出門離開的身影,我鬆了口氣,直接躺到他的牀上。過了一會兒,非常不爽地開始整理他的牀,心中不斷地罵呀罵,整理牀頭的時候,拿起他的枕頭在不斷地揉搓,似乎把它當成了蕭翊,再送上兩拳。
末了,把枕頭狠狠地摔在牀上,再低頭一看,原來枕頭下面還有東西,我伸手拿起來。蕭翊的素描本?
我斜眼朝門外看去,沒人。
裡面或許有蕭翊的秘密?
掙扎了一會兒,我實在是忍不住了,好奇心作祟,手有些抖,彷彿做了虧心事一樣。
“啪”的一聲,素描本落到地上,發出很大的聲響,我從牀上跳下來,正想撿起來,一隻手已經快我一步,素描本在落地時翻開了其中一頁,儘管蕭翊的動作有多快,我還是看到上面畫了什麼。
上面畫了一個背影,長髮飄飄,衣裙隨風飄舞,意境令人遐想聯翩。
他皺着眉掃了牀一眼,斜睨我,我連忙說:“別急,我現在就弄好。”
我拉起他的牀單,很賣力地撲扇了幾下。
忽然,我又十分好奇地湊過去問:“畫上面的人是誰?”
蕭翊不回答,把素描本捧在懷裡。
我繼續問:“你喜歡的人?”
這下,蕭翊看了我一眼,吐出兩個字:“多事。”然後轉過身把素描本放進櫃子裡,接着鎖上。
哼!不說就不說,我還不想知道。
想到這,我把被子一扔,瞪了眼那個櫃子,氣哼哼地說:“你自己弄。”然後跑回自己房間。
當天晚上,我躺在牀上輾轉反側,一直睡不着,腦海裡一直出現那個長髮背影,蕭翊喜歡的人,究竟是怎麼樣的?硬是這樣想了很久,無果,有些沉沉地睡着了。
半夜,我被隔壁房間的打鬥聲吵醒。掙扎了很久,我在牀上翻了幾次,終於從牀上爬了起來。
這傢伙,還讓不讓人活!
我氣呼呼地跑過去,一推門,有暗器,我閃,幸好我反應及時,看着安靜躺在地上的書,然後再看一下房裡的蕭翊,他站在椅子上手裡還拿着掃帚,敢情他跟房間裡的耗子大戰幾百回合了。
我出聲嘲諷:“你真是好情趣啊!”
蕭翊見到我,彷彿見到了救星,他一下子衝過來。
見到這樣的情況,我心中大爽,蕭翊平時天不怕地不怕,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卻怕起了老鼠。老鼠也是欺善怕惡的主,一般都不敢去我房裡跑,我剛纔推門進去的時候,老鼠都四下逃竄得無影無蹤。
我打了一下哈欠,準備回房:“你繼續。”
沒想到蕭翊卻先我一步,衝進了房間,砰地一聲,關上門。我呆了一會兒,忽然才反應過來,剛剛那個好像是我房間。
我怒,上前狠狠地拍門,朝裡面吼:“蕭翊,你出來!”
蕭翊的聲音從裡面傳來:“門沒鎖。”
呃……我石化。
我衝進去後,蕭翊已經躺在牀上,我上前罵道:“你給我出去……”
蕭翊不爲所動,睜着半眯着的眼睛靜靜地對我說:“我不介意你睡上來,如果你介意,請到隔壁房間去睡。”
真是令人髮指啊!
我伸着手指,一直地抖,欺人太甚:“喂,自己的事情自己負責,誰叫你上次把鄰居家的貓給毒死了,哪有人這麼傻,居然把老鼠藥混在魚裡,老鼠毒不死,偏偏……”
從牀上射來一道寒光,我立即定住。
這件事,可能是蕭翊這輩子犯過最傻的事,一直是他不願提起的。
見討不到便宜,我也不願意與他同睡一張牀,已經很晚,再與他吵,只會浪費時間。哼,睡他房間就睡唄。
到了他房間,我也不顧忌那些躲在房間四處的老鼠,門也沒關,一躺下,很快進入夢鄉。
一夜無夢,窗外陽光明媚,照在過來,有些刺眼,我轉了個身,換過舒服的姿勢繼續睡,我睜了睜眼,面前有道模糊的影子。
好像有人喃喃地說了聲:“早啊。”
我迷糊地回答:“早。”
猛然,我驚醒過來,睜大眼睛看着距離自己非常近的臉。
他……他怎麼會在這裡!
“啊!……”尖叫聲中,我擡腳一踢,噗咚,有人滾下牀。
牀邊響起了惡狠狠地聲音:“何紫風!”
“你這個色狼,虧我這麼好心願意收留你,誰知道引狼入室,我打……”
我纔不管他三七二十一,抓起枕頭打過去,雖然在前兩天,蕭翊和我在酒店有睡過一張牀的經歷,可那畢竟是我睡醒後他告訴我的,而現在整個大活人睡在我旁邊,我實在是接受不了。
終於,蕭翊抓住我雙手,男女的力量懸殊大概就在這裡。
他說:“你聽我解釋。”
我一邊掙扎,一邊罵:“有什麼好解釋,你這個大色狼,居心不良。”
這時,蕭翊一把推開我,我倒在牀上,他撲上來,壓住我的手腳,只聽他說:“昨晚那羣老鼠跑你房間去了,我跑過來找你,誰知你睡得跟死豬一樣,我只好在這邊睡。”
“我不信,你不要狡辯了,哼,我要報警,我要告你。”
“你報什麼警?要告我什麼?”
蕭翊幾乎整個身體壓過來,臉靠得非常近,我感覺四周升起一股熱血,還有些透不過氣,結結巴巴地說:“告你居心不良,毀我名譽。”
“那你說我怎麼毀你名譽了?”
蕭翊笑了笑,起身,一把鬆開我的手,我一下子得到解放,大聲說:“你進我房間,爬上我牀,這個理由夠充分了吧。”
“你看看這房間是誰的?這牀是誰的?”
我往四周環顧一圈,這當然是蕭翊的房間,還能是誰的,想到這,我頓時無語,有種被人算計的感覺。
見我沒有說話,蕭翊拿過枕頭,在我旁邊躺下,輕輕地說:“現在好像是你居心不良,毀我名譽。”
我怒!
“以後無論你跟老鼠怎麼打,我都不管了,哼!就讓老鼠和你玩吧,放心,從今晚開始我會把房門鎖得好好的。”
說完,我從牀上跳起來,氣急敗壞地衝回自己房間。我在牀上捶胸頓足,這股氣實在是讓人難以嚥下,心中無數個聲音在叫囂:我要報仇!報仇!
早上八點的鬧鐘響起,我已經沒有睡覺的心情,好端端的一個黃金早睡,就這樣泡湯了。我無奈地爬了起來,洗漱完畢後,我煮了早餐,一個人吃得很不舒心,一肚子的火無處發,擡頭正好看見掛在牆上的日曆。
天助我也!
我立刻跑回了房間,翻箱倒櫃地找出了一疊疊的□□,摸出計算器在那裡拼命地按,然後嘴裡一直在笑。
出了房間,蕭翊已經吃好了早餐,坐在那裡看電視。我走過去,把東西扔在他面前,示意他看,一副本小姐要跟你算賬的神情。
他瞄了一眼,往旁邊一甩,不理我,繼續看電視。
這一招難不倒我,我把遙控器搶過來把電視關了,一本正經地說:“又到月底了,你已經欠了我兩個月房租,別說我狠心,我已經仁至義盡了,收留你這麼久了,再不交我就要把你掃地出門。”
求饒吧,求饒吧。
如果你求饒,我還可以勉爲其難地收留你一陣子。
我心中狂笑,想徹底釋放一下以往被此人欺負的屈辱史。
蕭翊轉過頭來,定定地看着我,突然露出一道莫名其妙地笑容,我還沒反應過來,他直接從衣服裡掏出一張紙遞給我。
打開一看,竟是前兩天我故意坑他買木雕的收據,金額怎麼這麼大?我算過,我買的那個木雕也不超過兩百,怎麼現在這個金額差不多有一萬。
我有些心虛,磕磕巴巴地問:“你這是什麼意思?”
他慢慢地說:“你走後,她們說你是詐騙犯,按規矩要交警察處理,我一時好心,幫你付錢,你看這筆錢該怎麼還我?”
我幾乎跳起來,問:“怎麼可能,我記得那個木雕才兩百多,現在這個怎麼多了十幾倍也不止?”
蕭翊諷刺道:“不知是表揚你眼光獨到,還是倒黴,你買的那個黃楊木雕的價格前面的數字不小心被擋住,你看到的只是後面的一部分。”
“可是我跟她們說你會幫我付錢,那詐騙犯是怎麼回事?”
蕭翊瞄我一眼,問:“你跟她們說……我是你哥?”
我頓時語塞,這件事……果然是不明智的做法。
“我跟她們澄清我們是兄妹的事情,後來她們才知道被你騙了,當場想報警,如果不是我,估計你現在已經坐在牢裡了。”
聽完,我立刻跳了起來,氣啊氣,指着他:“你……”
蕭翊拉住我:“你說什麼也沒用,反正是你理虧在先,否則人家早就報警把你抓去坐牢,錢我已經幫你付了,扣了房租,現在似乎是你欠我的錢了。”
□□上的備註上特意簽了我的名字,白紙黑字,我一時激動,把握在手裡的票據撕個粉碎,意圖毀滅罪證。
蕭翊淡淡地說:“放心,這是複印的,你想撕,我這裡還有很多。”
小人!小人!
忍住心中的火氣,我朝他擠出笑臉,對他幫我化解了詐騙犯的罪名,免去了牢獄之災表示萬分地感謝,配合上感激涕零地動作,最後痛心疾首地對他再三保證,以後一定會改頭換面對他很好。
一轉身,我哭喪着臉回了房間,這一戰我徹底敗下來了,敗得非常慘,這麼個人生污點,居然就讓蕭翊給握住了。
他簡直就是一隻成精了的千年狐狸,變成人來專門折磨我。
要不我就趁月黑風高把他給了結,弄得神不知鬼不覺,以後不會有人知道這件事。再搖搖頭,這個方法不行,看來我只好先安撫他,接下來再想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