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傾易臉上沒有幾分笑意,可是面對秦悅時,語氣卻又真的帶着些許溫柔:“你先跟他們去檢查,我等下進去找你。”
秦悅雖然一直虛弱地靠在他的懷裡,卻也注意到了離他們不遠的君蔚然。
她朝着君蔚然微微笑着點了點頭,才擡頭對着林傾易開口:“那我等你,不要太久,我自己有點害怕。”
林傾易點頭答應,秦悅纔在那羣醫護人員的簇擁下消失在門裡。
君蔚然一直在旁邊抄兜看着眼前的景象,當看見一直以來對他頤指氣使的主任醫師在林傾易面前點頭哈腰的模樣之後,不禁失笑地搖了搖頭。
他走上前去對着林傾易開口:“我對這個腐敗的社會真的十分失望。”
林傾易還記恨着他之前屢次的挑釁,對他也沒有什麼笑臉:“你不也是腐敗的源頭之一嗎?”
君蔚然聳聳肩,顯然沒有準備把這個話題繼續下去。
他對着秦悅離去的方向揚了揚下巴:“這兩天一直陪着你的未婚妻?”
林傾易微不可察地皺了下眉頭,開口反問:“不然呢?”
明明那天親眼見到了林傾易對林以彤那充滿佔有慾的一吻,這個女人現在卻能淡然自若地依偎在林傾易的懷裡。
君蔚然真的沒辦法認爲她的心思有多單純。
不過,他跟林傾易都出身豪門,從小到大見過的這種女人早已數不勝數,他也早已經見怪不怪。
可是,卻沒辦法理解,林傾易竟然會心甘情願要把她娶回去。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剛剛林傾易面對秦悅時,那態度,是真的可以稱作溫柔的。
雖然那溫柔可能並不是來自內心深處。
他真的不明白,自己一眼就能把秦悅的心理看得清清楚楚。
爲什麼林傾易卻這麼心甘情願地被他粘着。
與其說林以彤是身在林傾易身邊的狐狸精,倒不如說,秦悅纔是其心可誅的那個人。
只是,君蔚然現在不瞭解他們的情況,自然也就無法多說什麼。
他皺了皺眉,忍不住小聲提醒:“我只是想說,念歌她……”
可惜,他近期對於林以彤的態度早已經被林傾易所忌憚。
還沒等他說完,林傾易的眉頭已經緊緊地蹙了起來,周身的氣息也在那一刻變得冰寒無比:“你對她還真是關心。”
君蔚然早已經料到他這種反應。
他無奈地嘆了口氣,沒打算跟林傾易計較:“我今天去你家的時候……”
聽見他接下來的話,林傾易周身的冰寒似乎在那一剎驟然凝固,然後糾結成鋪天蓋地的風暴,不由分說地在兩人之間擴散開來。
“君蔚然,白天我不會在家,我以爲你會知道。”
他這幅危險的模樣,如果換成是旁人,恐怕早已經被嚇得雙腿打顫。
可惜對於跟他從小一起長大的君蔚然來說,對這種程度的風暴,早已經有了免疫功能。
可是看着眼前林傾易不問緣由直接發火的模樣,他心頭也不由得一陣火起,忍不住也收起了臉上一貫的笑意——
“不過稍微提一下以彤的名字,就已經火成了這樣,林傾易,你真的像你所說的那樣,一點也不在乎她嗎?”
君蔚然鮮少像這樣連名帶姓地稱呼林傾易。
儘管他臉上的表情依舊平和,可眼前的氣氛,還是不自覺地多了些劍拔弩張的意味。
能讓他們這對好兄弟這麼相對而視,這種情況可真是不多見。
大概他們以前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因爲一個女人,與好兄弟如此對峙。
林傾易緊握着拳頭,鼻翼似乎都因爲隱忍的怒意而微微翕動着。
“我是不在乎她,可這個似乎跟你也沒有關係。”
君蔚然靜靜地直視着他,眸中的晦暗似乎在這一刻越來越深,讓人看不透他心底的想法:“那如果我說,我在乎呢?”
他的話音未落,林傾易就猛地伸過手來,緊緊地提起他的領子:“君蔚然,我不想我們的交情因爲這樣一個女人有什麼改變。”
君蔚然凜然地看着他,甚至都沒有做出絲毫反抗:“林傾易,問問你的內心,你對以彤真的是像你說過的那樣,只有恨嗎?如果真是這樣,難道我們的交情還不足以讓你把一個你毫不在乎的女人讓給我嗎?”
林傾易渾身的肌肉在他的質問中逐漸繃緊,可是,卻不是因爲心虛。
他抓着君蔚然領子的手越來越緊,低沉的嗓音裡,也只剩下滿滿的危險氣息:“你竟然真的敢!我說過,她是我的!你最好把這該死的心思給抹殺掉,不然,我不知道自己會做什麼!”
君蔚然看着他眼中愈發聚集的彌天風暴,就算他早已經料到林傾易對這件事的反應。
可是,此刻看着他暴怒的模樣,君蔚然的心底還是忍不住有些震驚。
他又不傻,從林傾易這些天的反應裡,就早已經明白林傾易對林以彤是用了心的。
可是直到這一刻,他才猛然驚覺,原來林傾易對林以彤的心思已經這麼深沉。
而這種深沉,是連林傾易自己都沒有覺察的。
更不用說林以彤。
君蔚然蹙眉看着眼前的好友,眸中的輕慢也一點點消除。
剩下,只有殘餘的語重心長:“傾易,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這種佔有慾,真的是因爲恨她嗎?”
林傾易沒想到君蔚然非但沒有跟他對嗆,反而變成了這種態度。
這感覺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縱然是再大的火氣,也沒辦法全部爆發出來。
他的眼神黯了黯。
有那麼一瞬間,似乎心底有個念頭,引導着他順着君蔚然的話頭往下想。
但是隨之竄起的那種慌張,卻又讓他不由自主地在剎那間就把那個念頭壓了下去。
“我不明白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總之,你以後離她遠一點。我會吩咐下去,我不在的時候,不准你進我家門。”
不管怎麼樣,君蔚然的這種態度終於讓兩個人即將點燃的戰火熄滅了大半。
林傾易說完,已經放開對君蔚然的鉗制。
眼前的情況,讓他無心再跟自己的好友交談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