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醫也是人，現勘刑警也是人。
有些場面可以輕鬆應對，但有些場面處於作爲人的本能依然很難去接受。
在QZ市，明河大橋裡的七具骸骨，雖然讓人感覺毛骨悚然，但實際上並沒有多噁心的感覺。
可是現在，即便是劉國棟和王長江兩位老人，現在也是眉頭緊皺。
這個場面，有點難以讓人接受。
屍體的腐敗在不同階段有非常明顯的特徵。
但是無論是劉國棟還是王長江在這些年的工作當中，並沒有見到全部過程的腐屍變化。
初期階段的新鮮屍體，兩人見過不少。
處於第二階段的膨脹性屍體，就是呈現出巨人觀狀態的屍體，兩人也見過一些。
但是活動性腐屍，尤其是晚期的這種，兩個人也是頭一次見。
相比之下，反倒是沈顏和陸川要更好一些。
現在公安大學的法醫教學，和以前有很大不同。
過去，法醫只能通過書本、實物或者教師的講述以及一些圖片來進行學習。
但是到了沈妍上學的年代，視頻教學早就成了非常普遍的一種教學方式。
以往一些圖片不方便展示的內容，或者不能夠非常清晰展示的內容，尤其是一些動態的內容，在視頻當中成爲了一種常態。
不同程度腐敗性的屍體，在一個省的範圍內不太常見，但是如果放在全國範圍內，這種案例就會多起來。
所以沈妍在大學的時候，就經歷過五種不同形態屍體的檢驗。
當時教他們的教授也是一個狠人，曾經反覆給班上的同學播放不同形態、不同時期，呈現出不同特徵的腐敗性屍體。
經過當年的洗禮，沈妍對眼前的這種情況，還是有一些抵抗力的。
陸川在上大學的時候學的是現勘專業，雖然對腐敗屍體的形態特徵分析沒有做過特別的研究。
也沒有經歷過類似沈法醫這樣的視頻轟炸，但是陸川有系統獎勵的中級屍體蟲卵鑑定分析技能。
眼前的這種情況雖然有些讓人難以承受，但是在陸川接受的技能經驗當中，這都是小case。
劉國棟和王長江互相對視一人一眼，又分別轉過頭看了看自己的徒弟。
哎……
這年頭，徒弟不好帶啊。
總不能在徒弟面前丟臉。
王長江輕輕咳了一聲，似乎是咳嗽的時候喘息的幅度有些大。
吸入的有味道氣體多了一些，臉色都忍不住有些蒼白。
但是，作爲師傅，這個時候能丟臉嗎？
當然不能！
“小沈啊，等會你來解剖主刀，鍛鍊鍛鍊膽量，我來輔助。”
沈妍點點頭，肯定的應了一聲。
反正她是全副武裝到牙齒的，防毒面具忠實的履行着職責，沈妍聞不到一點奇怪的味道。
作爲新時代女青年，她勵志要成爲新時代法醫。
誰說法醫非要滿身奇怪味道，工作在不見天日的地下室裡的。
法醫也可以成爲陽光下的存在，能夠享受沙灘和愛情。
雖然有些法醫的眼裡認爲，屍臭本身就是屍檢的一部分，作爲一名合格的法醫，怎麼能不聞這個？
不過，沈妍覺得，這方面有自己的師父就足夠了。
至於王長江退休後，沈妍也會有徒弟，到時候由徒弟代勞也不錯。
四個人合作，不到十分鐘就把所有的衣服清退下來。
“左胸有貫穿傷！”
腐屍的死因很容易斷定，屍體畢竟還沒有完全腐爛，有些傷痕還是能夠通過肉眼觀察確定的。
“但是有一個問題。”
陸川拿起剛剛被脫下來的白色體恤上衣。
“屍體上的衣服，並沒有損傷痕跡。”
劉國棟皺着眉頭記錄下來。
這是不符合常理的。
屍體左胸有貫穿傷，初步確定死因是因利器穿刺，導致失血過多而死亡。
可是爲什麼屍體穿着的衣物沒有損傷？
利器刺穿身體，外衣卻沒有留下損傷。
什麼原因？
“第一，兇器刺穿的時候，衣服下襬被撩起，但是這個可能性不大。”
陸川展開體恤，按照自己的判斷去做分析。
“從貫穿傷的位置來看，基本上就是心臟的位置，這個位置相對胸腔來講，是比較靠近身體上部的。”
“什麼樣的兇手會在殺人的時候，還把上衣撩到胸部以上的部位？”
“而且，屍體上的內衣，也沒有損傷。”
外衣和內衣都沒有損傷，確實蹊蹺。
“那就是第二個原因，腐屍上的衣服，有可能是在被殺後，兇手套上去的。”
這個解釋，顯然要比剛剛的理由更加容易讓人信服。
“衣服就是別人穿的。”
沈妍突然走過來，拿起解剖臺邊緣的內衣。
這件胸罩陸川也是用剪刀從正面剪開，沈妍拿起來的正是揹帶的部分。
“正常人扣胸衣的扣子，不可能是反着的。”
沈妍把手上的胸衣平鋪，左右兩條帶子確實是扭曲的。
“這樣穿起來會硌得慌，胸衣是兇手後系的。”
說真的，陸川並沒有發現這一點。
陸川覺的屍體上的衣服，是被兇手在殺人後套上去的，靠的是中級現勘技能給陸川的推理能力做出判斷的。
結合了死者胸口部位致命傷的位置。
可沈妍佐證陸川的判斷，是實實在在的證據，反系的胸衣釦子。
正常人確實不可能這麼穿內衣。
所以，現在有一點疑惑。
“既然衣服是兇手，當然也有可能是其他什麼人，暫時不管是誰，幫助屍體穿上的，那麼現在也就不太確定屍體上的衣服到底是不是死者的？”
沈妍肯定的點點頭，對陸川的疑問，她也有自己的看法。
“我覺得大概率不是死者的，或者說一部分是，一部分不是。”
“哦？怎麼說？”
“你看這個內衣品牌。”
陸川看向沈妍指着的內衣標籤。
“這是秘密花園的新款內衣，價格很貴，一件就要一千多塊。”
一千多一件的內衣？
三個大男人面面相覷，顯然不太瞭解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