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蕩氣迴腸復仇淚

耿青回到家裡的時候,他才知道自己也犯了一個多麼巨大的錯誤。

他的心太軟,太善良了,不忍心傷害別人,但是卻有人專欺負這種善良的人。

他們把善良視作軟弱,視作可欺。

耿青的腳步有些踉蹌,湯玉急忙扶住了耿青。

耿宅的外表依卓越是那麼高大雄偉,但是,華麗的外表卻已無法掩飾其內在的冷清了。

時間過得並不長,只有一天的時辰,變化中的耿宅已彷彿經歷了幾個“世紀”。

耿宅裡也沒有人,沒有能夠活着的任何東西。

這裡,除了死亡,還是死亡。

內室的每一樣曾經是雕樑畫柱的廂房,早已蕩然無存,但卻並不是燒燬,而被折毀。

一塊塊青磚紅瓦整齊地推放在後院的空地上,這一項工程做得仔細,很小心,幾乎沒有什麼可指責的。

看來他的學說並不低,最起碼他們居然懂得建築學,懂得如何不損壞地抓下每一片磚瓦。

耿青知道東西他們肯定已經找到了,在這樣仔細而又細毫不亂的安排下找東西,連一根針都不會漏掉的,何況是比針大幾十倍的一把石鎖呢?

湯玉扶着耿青在一石磚上坐了下來,耿青的神色很疲憊也很憔翠,但絕沒有眼淚。

湯玉道:“大哥,找們還是找一處地方暫時休息一下吧。”

耿青搖搖頭道:“賢弟,福叔呢?”

湯玉看了看放在牆角的兩副水漆棺材道:“大哥,福叔他死了”

耿青聽了,只是點點頭道:“福叔真的死了?”

湯玉道:“是。”

耿青又道:“寶兒呢?寶兒也死了嗎?”

湯玉道:“恐怕也是。”

耿青的眼裡涌出了淚花,他沉重地道:“賢弟,是不是大哥害了他們?”

湯玉沉聲道:“不,是飛龍幫。”

耿青豁然道:“我從來不曾想過要在江湖上尋仇。”

湯玉道:“可是,這次卻不是你的本意,但爲了天下武林,爲了福叔,大哥你必須振作起來。”

耿青道:“師父曾經讓我立下重誓。”

湯玉道:“環境所迫,有時候不得不犯戒的。”

耿青卻繼續道:“師父曾說過,學武不是爲了在江湖上冤冤相報,只是爲了健身。

湯王道:“但是如果你不殺人,別人就會殺你。”

耿青播頭道:“師父的話沒錯,佛門弟子戒殺生。”

湯玉道:“你,大哥,我湯玉真沒想到結交到你這樣一位沒有人性的朋友。”

耿青兩眼精光一閃即逝,神態艱難地道:“師命難違,除非……

湯玉沉聲道:“除非什麼人

耿青道:“除非我死過一次。”

湯玉冷聲道:“怎麼才叫死過一次?小弟倒願聞其詳。”

耿青道:“家師只說過一次,他說,如果有人犯了你,而你又想復仇,唯一的辦法就是你必須經過一次鬼門關,不再是我怫門弟子之後,方可再開殺戒。”

湯玉道:“大哥,我不明白這話的含議。”

耿青道:“我也不明白。”

湯玉突然冷冷地道:“耿青,難道;除此之外就沒有辦法令你改變誓言了?”

耿青道:“是的。”

湯玉冷冷一笑道:“好,耿青,既然如此,就算我湯玉瞎了眼,錯交了朋友,從此以後你也沒有我這個朋友。”

耿青急聲道:“賢弟。”

湯玉並不答理耿青,站起身,撣了撣身上的灰塵,冷冷地道:“這種人跟灰塵一樣令人厭惡,還是排乾淨了好。”

耿青望着湯玉轉身離去的身影,眼裡涌出了依依之情。

然而,這是耿青的一廂情願的依依之倩。

直到湯玉的身影消失了很久很久,耿青才收回了視線。

他知道,他已沒有地方可去,也沒有地方可以住宿,他只有經過一次死亡之後才能獲得新生。

因此,耿青站了起來,走到福叔的棺材前深深地跪了下來。

淚水終於止不住嘩嘩地流過了面頰,滴在那漆黑髮亮的棺木上,滴在堅硬的土地上。

仇一定不會忘記,恨一定要在喋血後才能消除。

此刻,耿青唯一要做的一件事情就是去尋找死亡。

死亡並不難尋找,只要有勇氣,有恆心,有毅力,處處都蘊藏着死亡的危機。

然而,耿青卻不是要尋找真正的死亡,而是要尋找一次能復活的死亡。

這樣的死亡,對任何人來說,都很難,也都無把握。

因爲死神不喜歡開玩笑的人。

沒有人願意與死亡做一次遊戲的。

耿育不願意,但他卻別無選擇。

有很多時候,人的偏偏就是一個奇怪的東西,它往往讓人做出不可思議的事來,但卻又無法解釋。

“百日樂”賭場。

黑衣人含笑地把玩着手中的玉盒道:“陳護法,你知道這鎖對於我們來說,意謂着什麼嗎?”

陳護法躬身道:“幫主,江湖上將不得不爲飛龍幫的強大而俯身聽命了。”

黑衣人哈哈大笑道:“不錯,有了它,大字會將不再是我們的敵人,而是我們的工具了。”

陳護法道:“是的,幫主。”

黑衣人的眼裡閃着威嚴的厲光道:“天字會將是一個好工具,一個好的殺人工具。”

陳護法恭維道:“幫主英明,我等才能追隨幫主獲得石鎖,才能以此威鎮天下。”

黑衣人含笑道:“陳護法,你看來要隨我回一趟總舵了,以便用這石鎖令天字會……”

陳護法陰笑道:“幫主,屬下明白。”

黑衣人道:“你們把這裡的後事都解決了嗎?”

陳護法一楞,他明白黑衣人所講的後面指的是什麼。耿青和湯玉的武功實在太可怖了,但他不敢說明。

沒有人會在飛龍幫幫生面前說一句自己是個廢物的話,因爲那樣他就註定要死了。

躇躊了上下,“金筆秀士”陳一絕小心翼翼地道:“幫主,恐怕他們不會活着走出老於酒店的。”一

黑衣蒙面人似乎並沒在意陳一絕模棱兩可的回答,只是命令道:

“陳護法,這石鎖的事一定要暫時保密,等我們大功告成的時候,才能讓天下的人知道飛龍幫是如何強大的。”

“屬下遵命。”

耿青的頭現在很痛,他感到已經有爆炸的可能了,小酒店的夥計憂心忡忡地看着他。

酒桌上是第七個空碗了。

小酒店在這一帶並沒有什麼名氣,因此生意並不好,但老闆爲了度日,平素只有賣一些廉價的燒酒。

燒酒有時候的確不能算作是酒,而只能認爲是酒精摻了白開水罷了。

心情好的人喝上幾碗,或許並不礙事,因爲酒這東西跟催化劑一樣,當你快樂的時候,它助你更開心,當你憂愁的時候,它同樣更加讓你愁上加愁。

耿青現在無法快樂,沒有人能夠在突然遭受到如此巨大變故的時候,還能做出很開心的樣子。

因此,他醉了,七大碗燒酒即使是快樂的人喝下去也會醉的,更不要說有着憂愁的人了。

夥計喟然地長嘆了一聲,他沒法勸阻耿青喝酒,他心裡也知道,有時候人醉過一次,才能知道清醒是多麼的重要。

夥計在這酒店裡幹了十年,什麼悲歡離合的事情沒見過?許多人醉了,醉得簡直如同已死了一般,但是他一旦清醒過來,他的心情就會平息了許多。

夥計希望這位樂善好施的舉人也能夠這樣,他的信念中有着一種堅定,好人終究是能夠戰勝自己的弱點的。

這一醉,耿青整整地在小店鋪裡躺了兩天兩夜。

虛弱和疲憊的兩天兩夜,這兩天中他有時已經醒來,但卻懶得動上一動,睡着,他就這麼睡着想了許多,他想起了湯玉臨走時那鄙夷的眼神和冷淡的神態。

他知道湯玉沒有錯,這一切都是爲了他能夠擺脫那該死的留言,那該詛咒的發誓。

無線的繩索捆綁在耿青的靈魂深處,他開始有些懷疑自己所信仰的佛,是不是真的能普渡衆生?

恩師臨終前的話語又浮現在耳邊:“青兒,爲師的話切記,入了佛門就要樂善好施,做一個虔誠的怫門子弟……”

如果師父還活着,耿青很想問,可是問什麼呢?耿青一時還不知道問什麼。

頭現在痛得很,耿青需要的是一杯水,一杯可以清醒自己大腦的清涼劑。

小店鋪的老闆顯然是個好人,雖然看上去有着生意人的那樣精明,但畢竟是個本份的掌櫃。

“耿少爺,你喝上一碗薑湯,這是解酒的。”

耿青感激的地道:“胡掌櫃的,麻煩你了。”

胡掌櫃和藹地笑了笑道:“耿少爺,以後再也不能喝這麼多燒酒了,身體會受不住的、”

耿青點點頭道:“胡掌櫃的,這兩天沒有給您惹麻煩吧?”

胡掌櫃道:“耿少爺,他們還不知道你在我這兒,沒關係的,你就放心好了。”

耿青道:“他們?”

胡掌櫃嘆了口氣道:“飛龍幫現在在城裡四處派人找你和湯玉相公人”

耿青想了想道:“他們還想幹什麼?”

胡掌櫃道:“據說老於酒店的老闆也在他們搜找的目標之內呢。

耿青道:“老於?他們爲什麼要抓老於?”

胡掌櫃搖搖頭道:“這我就不大清楚了,反正現在外面亂得很,到處都是飛龍幫的人。”

胡掌櫃停了停又道:“耿少爺,我有一句話不知當不當說?”

耿青道:“胡掌櫃,有什麼話你說吧——

胡掌櫃道:“那好,耿少爺你打算今後怎麼辦?難道要躲着飛龍幫一輩子不成?”

耿青看着胡掌櫃,沒有回答,神色顯得十分痛苦。

胡掌櫃道:“耿少爺,你是不是一個讀書人?”

耿青點頭。

胡掌櫃道:“讀書人講究的是那四個字?”

“忠孝廉恥。”

耿青十分奇怪朗掌櫃今天爲什麼要問他這種問題,難道胡掌們也準備去考功名?

胡掌櫃道:“‘忠孝二字,對於讀書人來講,是不是勝於自己生命的、”

耿育當然同意,所以他點了點頭。

明掌櫃道:“忠是不是忠於國家,忠於社稷?孝是不是孝敬尊長,孝敬父母?”

耿青又點了點頭。

胡掌櫃道:“如果不忠不孝是不是天底下最可恥的人?”

職青還是點了點頭。

胡掌櫃突然道:“那麼忠孝兩字是不是勝於一切?”

耿青承認,他實在不明白鬍掌櫃問這些話的涵意,但卻又認爲這種話十分正確。因爲他認爲這是讀書人必備的品質。

明掌櫃此時話鋒一轉道:“如果由於某個人而使得天下殺戮不斷,社稷變得岌岌可危,你說他該如何面對‘忠’字?”

職青頓時明白了,他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胡掌櫃卻繼續道:“耿少爺,如果家廟被毀,祖業被摧,而身爲人子的卻無動於衷,這該算作不孝吧?”

職青痛苦地道:“湖掌櫃,你別說了。”

胡掌櫃冷冷地道:

“耿少爺,在情在理,師命與聖命上,就看你怎樣選擇了。”

耿青起立,深深一揖道:“胡掌櫃,你說我該怎麼辦?”

一個深沉聲音道:“你別無選擇。”

耿青聽到這熟悉而意味深長的話,十分吃驚地道:“賢弟,是湯賢弟?

“佛手”湯玉走了進來,道:“耿少爺,你應該拿定主意了!”

耿青喃喃地道:“我真的別無選擇了?”

湯玉堅定的聲音:“不錯。”

胡掌櫃笑道:“耿少爺,湯公子爲了讓你振作起來,花費了不少心血。”

耿青深深地道:“湯賢弟。”

湯五道:“大哥,在目前情況下,只有你才能擔負起阻止武林中爲石鎖而引起的殺戮了。”

耿青的目光有些散亂,他知道他們是對的,但是他一時又無法下定決心。

耿青恍惚道:“誓言,誓言…-”

胡掌櫃苦笑了笑,對湯玉道:“湯相公,讀書人的臭脾氣都是這樣的,死抱着信念不放。”

湯玉道路然道:“胡掌櫃,看來只有讓他在自己的誓言實現過一次之後,才能讓他徹底清醒了。”

胡掌櫃點點頭。

胡掌櫃的祖制燒酒味道並不很差,酒力也絕沒有人們想像中的那樣令人不勝其力。”

耿青居然又喝起來了。

燒酒的入口很辣,但又有一種令人迴腸蕩氣的香辣之氣,耿青現在覺得燒酒的味道絕對不壞。

胡掌櫃數了數小桌上已無處落腳的酒碗,卻並沒有勸阻耿青繼續喝下去的意思。

難道胡掌櫃不怕耿青喝得酩酊大醉嗎?

夥計驚訝地看着十個空酒碗,眼睛都有些直了,他絕不相信人的酒量會有如此大?

因爲他曾見過耿青只喝了半碗,便醉得如同昏死過去一樣,可是今天,耿青的臉色居然變都沒,只是額頭上沁出了一些細密的汗珠來。

耿青對胡掌櫃道:“今天我喝的酒多嗎?”

胡掌櫃居然搖了搖頭道:“你還能喝。”

夥計用懷疑的目光看了看胡掌櫃,他現在開始覺得老闆大概已經很有神經方面的問題了。

如果老闆心無雜念的話,他就絕不會勸自己的客人喝,不停地喝那烈酒。

胡掌櫃的雜念是什麼?夥計卻聰明得很,絕不去想這個問題,因爲他知道老闆與耿少爺似乎有着某種默契。

耿青放下第十二碗燒酒的時候,胡掌櫃含笑問道:“客官,你還要嗎?”

耿青微微一笑道:“掌櫃的,該結帳I。”

胡掌櫃點點頭道:“好,客官,把以前的所有帳都結了吧。”

耿青道:“掌櫃,你做的燒酒味道相當不錯,我明天還要來喝上幾碗。”

胡掌櫃歉意道:“對不起,客官,明天起小鋪將關門歇業了,不再開店了。”

耿育道:“爲什麼?”

其實,不光是耿青想知道,就是連夥計也茫然不知所措了愣在那裡,老闆關門不開酒店的消息,他卻事先連一點風聲沒有得到,但看胡掌櫃的神態,卻絕不像是在開玩笑。

夥計無法理解其中的緣由;

胡掌櫃道:“小酒店的本錢很少,禁不住別人的恐嚇,更不是任何人的避難所,因此,膽小怕事的老闆自然不會置性命於不顧,而繼續開下去的。”

耿青突然道:“難道老闆就沒有想到過其他辦法?”

胡掌櫃冷冷地道:“想過,但是那小酒店的老闆雖膽小如鼠,卻還能明辨是非;不像有的人置天下大義於不顧,只管獨醉解千愁,卻不知沉醉之後愁更愁。”

胡掌櫃說完,看也不看耿青一眼,轉身走進了酒窖裡,有一會兒,酒窖裡傳出了劈劈拍拍的聲音,霎時,濃郁的酒香已迷漫在這間小小酒鋪的各個角落裡。

夥計驚呆了,他現在真的開始懷疑老闆的神經出了問題。

幾十罈陳年老酒就這樣砸碎了。

夥計知道老闆說的話沒有一句是戲言。

耿青自然明白老闆這是爲了什麼。

耿青慢慢地站了起來。

現在他感到非常清醒,一陣風吹來,耿青禁不住握起了雙拳。

夥計看着走出店鋪的耿青,忽然道:“耿少爺,我家掌櫃讓我告訴你一句話。”

耿青停止了腳步,卻沒有回頭。

他在聽。

夥計道:“胡掌櫃替你留了一罈最濃最香的燒酒,但是要想喝,卻不是現在。”

夥計講完了,便回去了。

這是句沒頭沒腦的話,夥計傳達的時候也覺得有些奇怪,他不知道這燒酒耿青什麼時候才能喝到?

可是,耿青卻聽得很清楚,也很明白。

酒,是要待他能夠超越自我的時候,才能喝上這一罈酒。

耿青笑了笑,這酒地喝定了。

“夏日樂”賭館的生意現在是更加興旺了。

飛龍幫的周舵主自然是很高興的,他不僅僅爲生財有道而沾沾自喜,更爲了幫主的嘉獎而興高彩烈。

他馬上就要由飛龍帶的一個舵主,升任到總舵爲護法了。

人在開心的時候,是不是都希望找點可以宣泄心情的樂子呢?

周舵主找的樂子就是喝上一頓佳釀。

一邊哼着小曲,一邊品看壇十里香,周舵主的神清簡直是愜意極I。

想着即將榮升的情景,周舵主的魂兒已開始自由自在的到處飄蕩悠晃去了。

人的確是逢了喜事精神爽。

可是,就在周舵主完全沉浸在自我陶醉的極樂世界時,一道白光閃過了周航主的眼前。

當局舵主睜開雙眼準備爲下一個節目找點刺激的時候,他突然呆住了。

一個白衣人正靜靜地坐在他的對面,用一種靜默的眼光冷冷地注視着他。

汗,喝酒冒的冷汗和由於驚嚇而出的虛汗,交織着流了出來。

周舵主失聲道:“你,你是耿青?”

白衣人笑了笑,用平靜的聲音道:“周舵主,在下耿青,咱們已有幾天不見了。”

周舵主顫聲道:“耿青,你來幹什麼?”

耿青道:“你們找我,我就來了。”

周航主冷靜下來道:“你是怎麼進來的?”

耿青道:“走進來的。”

周航主道:“外面的弟兄很多。”

耿育道:“奇怪的是,他們全都睡着了。”

周舵王鎮靜地道:“你究竟想幹什麼?”

耿育道:“聊一聊。”

周舵主冷笑道:“你不怕我把你抓起未?”

耿着笑道:“你可以試試。”

周舵主忽然抽出一對峨媚刺,直取耿育的咽喉和前胸。

黑暗中,刺發出晶亮的銀,咄礎逼人。

眼看着峨媚刺已貼近在耿青的身上,耿青居然依舊不理會地坐在椅子上,一動也不動。

周艦主心中暗自冷笑,哼,姓耿的,今天我讓你知道輕視大爺的代價是什麼?

峨媚刺的速度瞬間增快了一倍。

然而,周舵主所希望的聲音並沒有聽到,他盼望刺人肌膚的那般快意竟然沒有發生。

周舵主還沒弄清究竟是爲I什麼的時候,他的蛾媚刺已成了“落花流水”。

粉碎的峨媚刺如同殘花敗柳般的落地面。

周舵主卻沒有看出耿青是如何出手的。

耿青突然道:“你試好了沒有?”

周舵主這下出的汗全變成冰冷的了,他驚道:“耿少爺,你

耿青道:“周舵主,你只需回答我幾個問題。”

周舵主急忙道:“耿少爺你說吧。”

耿青道:“石鎖在什麼地方?”

“泉州總舵。”

“你們奪走石鎖是爲了什麼?”

周船主猶豫了一下道:“不知道。”

耿青冷笑道:“是嗎?”

耿青凌厲的目光直刺向周舵主。

周舵主心中一額,但他突然想到了金筆秀士走時的交待,頓時又答一句道:“我真的不知道。”

耿青冷聲道:“你不說實話,不怕我殺了你?”

周舵主把頭一昂,道:

“耿青,你要殺就殺,姓周的絕不會再多說一個字。”

耿青道:“好。

耿責聲落人動,周舵主閉上眼睛等着,耿青下手,然而,過了好一會兒,周舵主睜開眼睛的時候,眼前已空無一人。

周舵主揉了揉眼睛,他懷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一個夢。

當他從地上擡起了一張紙的時候,他才確定夢已成真。

欠債還錢。

欠血還命。

耿青

周舵主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金筆秀士臨走時的耽心,現在終於出現了。

但是,周舵主卻一點也沒有辦法。

老於的酒店歇業了,他已不知道去了什麼地方。

胡掌櫃的燒酒鋪也關門了,開得還不錯的一間店鋪,就這樣莫名其妙的停業了。

西貢院街上的三教九流很想去找,找那樂善好施的耿舉人,卻也沒有了地方可尋。

耿青常去的兩家酒店都在一邊紛紛揚揚的石鎖變故中銷聲匿跡了,人們再也沒有看到耿舉人,更沒有看到那擁有祖傳秘方釀酒的老於和賣燒酒的胡掌櫃。

若干時候以後,西貢院街的人們只有在要喝酒的時候,纔會想起老於和胡掌櫃,只有在遇到難事的時候才又會想起那耿舉人。

時間再長一些,人們已逐漸在記憶中把石鎖,老於、胡掌櫃、耿舉人……給慢慢地淡忘了。

這是一條崎嶇的山道,它是通向很遠很遠的一座城市——泉州的必經之路。

盛夏的山道,炎熱的陽光燃燒着大地,它的那一份熱情足以使人變成一個香氣撲鼻的烤山芋。

這一份炎熱使得許多人不願出門上路,自然,山路上便不會有什麼行人了。

山道沒有行人,卻行着一匹馬,一匹神采飛揚的駿馬,正沿着山道的陰影緩緩而行。

駿馬的確要比驢子聰明,自然更不要說那些喜歡在炎熱的沙漠地行路的駱駝了。

聰明的駿馬很會照顧自己,沿着山邊走只會承受陰涼而不到太陽,它十分乖巧的把太陽那一份熱情奉獻給了高高的山脊。

這回,大山又變成了傻子,居然替馬兒當起了遮陽的盾牌。

山道雖然崎嶇,卻並不狹窄,道路競十分的寬闊,山道的兩旁竟然長滿了各式各樣的野花。

燦爛的野花朵朵您開,傳播着它那令人陶醉的陣陣清香,確有沁人心脾的神韻。

能夠欣賞到如此奼紫嫣紅的滿山野花,的確是人的一種絕妙享受和情趣。

遺憾的是,太陽太熱情友好,倒減少了人們出來欣賞這沐浴在它的光輝照耀下野花的興致。

自然,並不是人人都沒有這一份享受的,那駿馬上的年輕人此刻正極目遠眺這滿山的秀色和祥和。

野花叢中,多情的蝴蝶在翩翩飛舞,尋找着屬於自己的那一方溫馨的樂園。

三五成羣的蜜蜂更是在花徑的小路上來回倘佯着c

燦爛鮮豔的花蕾上,不時浮現出它那辛勤的身影。

蜜峰在辛勤採集着蜜。

蝴蝶飛舞尋求的是自己的歡樂。

耿青騎着馬兒在磁蜒的山道上將要採集什麼呢?

山道雖美,但絕非世外桃源,它不但蘊藏着勃勃生機,還蘊藏着生命的艱險。

馬兒越往前行,山路便愈加崎嶇難行,輕鬆的蹄聲變得緩慢而無節奏f。

走出這一段山道,展現在眼前的是一片平坦的開闊地。

馬兒信步遊繮的悠悠而行,居然給它找到了一處小溪,碧清的流水清澈見底,開心的魚兒快活的戲着水,溪邊垂柳在輕風中搖曳,像是美女輕梳髮髦。

幾隻羊兒在遠處的草地上爆鬧,陣風吹過,倒也應了那“風吹草地見牛羊”的詩句。

耿青此時已看到了不遠處的空地上有幾棟茅屋,星兒點點地散落於花草叢中。

茅屋旁的花草已迎然不同於山道的野花。

這裡的花豔,豔得雍容華貴;這裡的草異,異得他根本就從沒有見過。

時近中午,耿青的腹中似有飢餓難當之感,便下馬到了一間草屋門前。

屋門虛俺,耿青輕輕地敲了敲門道:“請問有人嗎?”

屋軍沒有人回答,但卻傳來一陣細微的呻吟之聲,似乎是有人在痛苦中掙扎。

耿青鍘耳聽了聽,便果斷地摧門走了進去,藉着房外的陽光,他發現牆角邊斜臥着一個面色蒼白的老人,地上的泥土上濺滿了殷紅的鮮血,四周的牆壁上也有斑斑點點的血色。

耿青急忙過去扶起了老人,急切的問道:

“老人家,你醒醒,你怎麼啦?”

老人緩緩地睜開眼,嘴脣動了動:“你是?”

耿青道:“老人家,我是路過這裡想買點食物充飢的過路人。”

老人無力地點頭道:“年輕人,你趕快離開這裡吧,這裡有強盜。”

耿青道:“老人家,你能告訴我是怎麼回事嗎?”

老人苦嘆道:“年輕人,告訴你也沒有用的,你是管不了這件事的。”

耿青看了看老人,他發現老人的傷口在左肋下,這是致命的創傷,大概已穿透了肝臟……

現在老人的傷口已經沒有什麼血可以流了。

耿青急忙道:“老人家,附近可有什麼大夫嗎?我現在就送你去看。”

老人搖了搖頭道:“年輕人,不用了。”

耿青急館道:“老人家,不能再耽擱了。”

老人勉強地擡起一隻手,放在耿青的肩上道:“年輕人,謝謝你啦,我就是個大夫。”

耿青連忙道:“老人家,那麼你傷藥在什麼地方,我替你拿來敷在傷口上。”

老人吃力地搖頭道:

“不用了,我已經不行了,你不用管我了,快走吧,否則飛龍幫的人來了,你會掉送性命的。”

耿青聞言,臉色微憤,急聲道:

“老人家,飛龍幫又在這裡幹什麼了?”

老人家看了看狼藉四處的屋子,痛苦道:“年輕人,你還不知道這飛龍幫?”

耿青點點頭道:“老人家。我知道有這個幫派,他們好像要統霸武林。

老人憤憤地道:“他們何止是好像要統霸武林,簡直就是欲統治江湖呀。”

耿青沉聲道:“老人家,你能告訴我,飛龍幫爲什麼要到這裡來嗎?”

老人重重地端了一口氣,道:“年輕人,我老到了這地步,也不用瞞你了,你可知道有個江湖郎中百草翁嗎戶

職責搖I搖頭。

老人這纔想起眼前的年輕人乃是一文弱書生,便道:“年輕人,你既不是江湖中人,便不會知道小老兒有一件人人慾得的百毒不侵的藥衣——百草衣。”

福叔道:“飛龍幫是爲奪百草衣而來的?”

老人點點頭。

耿青道:“老人家,那麼你的百草衣被飛龍幫奪走了嗎?我去幫你奪回來。”

老人仔細地看了看耿青,道:

“年輕人,你能不能幫我做件事情?”

耿育道:“老人家,你說吧。”

老人艱難地擡起手臂指了指一堆草藥道:

“你把那藥草拿開,裡面有一件衣服。”

耿青道:“老人家,是不是你所說的百草衣?”

老人的眼裡閃着光,道:“是的,這是我歷盡艱險在翻越了百座深山後,嘗試了百種草藥而織成的衣服。”

耿青道:“老人家,你準備怎麼辦?”

老人吃力地仰起身子道:“年輕人,你貴姓?”

“耿青。

老人想了想,似乎想從記憶中得到這個似曾熟悉的名字來,但終於失望了。

老人道:“耿義士,我有一個兒子在華山派學藝,想請你把這件百草衣交給他,讓他爲我報仇。”

耿青點點頭,鄭重道:“老人家,你放心吧,只要我找到你的兒子,一定把百草衣交給他。”

老人逐漸聲音低沉下來道:“耿義士,我的兒子叫向飛,你一定要告訴他,叫他替我報仇……”

耿青急忙道:“老人家,你放心吧,我一定會告訴向飛的。”

老人感激地笑了笑,這笑容裡面包含了極大的信任與無限的感激之情。

好一會兒,老人從懷裡又取出一個木匣遞給耿青道:“耿義士,這是我精製的兩顆百毒解救丸,你留著作個紀念吧。

老人氣若游絲般地吐出了最後一個字,頭一歪便死去了。

老人一生從不打睹,從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情,但事已至此,他不得不冒險賭一次了。

老人不知道自己睹對了沒有,但是他卻是面容極其平靜地死了,沒有死不瞑目的樣子。

耿青很想把這位老人找個地方埋葬起來,但他正準備動的時候,卻猛然感到了一陣殺氣。

凌厲的殺氣。

他緩緩地站起向身,注視着茅屋的門口。

門口出現了一個人,一個衣衫華麗的人。

那飄逸的華衫,英挺的身姿顯得英姿勃勃,但是他渾身上下都無法掩飾住一種氣勢——殺氣。

他居然是個有着凌厲殺氣的人,他還年輕,但其氣勢已相當有了功底。

華衫少年立在門口,注視了耿青好一會兒,他冷冷地]同道:“你也是九清教的?”

耿青不動,他知道這華社少年口中的九清教乃是江湖上名氣並不十分響亮,但卻是比較正派的一個組織。

華衫少年突然劍尖一指,喝聲道:“聽到沒有,你這個酸生,小爺在問你話了?”

耿青並沒有回答,只是冷冷地看了看華衫少年手中的劍,他的劍尖上並沒有血跡。

耿青談淡道:“你是飛龍幫的?”

華衫少年一楞,不由自主道:“不錯,小爺是飛龍幫?”

耿青依舊道:“百草老人是你殺的。”

華衫少年不屑道:“不錯,小爺是殺了他,而且還殺了不止他一個人。”

耿青的眼光突然閃動了一下,道:

“你覺得殺人是一件很隨便的事嗎?”

華衫少年傲然道:“殺個把人似乎並不見得是一件壞事,難道你不覺得現在江湖很擠嗎?”

華衫少年說完,覺得自己的這句話說得挺有趣,竟然哈哈大笑了起來。

耿青冷冷地道:“你認爲這件事很好笑?”

華衫少年已覺得氣氛不對,認真地注視着耿青道:“秀才,你準備管這件事?”

他的口氣陰冷,充滿了殺機,別人一定是被華衫少年的氣勢所嚇倒的,可惜,耿青不是“別人”。

所以,耿青點了點頭。

華衫少年突然大笑道:“秀才,你也配管這件事?”

耿青不息不躁道:

“路有不平伯有人鏟,世間不平事,自有人要管。”

華衫少年忍不住奇怪地打量着一副文弱打扮的耿青,陰陽怪氣地道:“秀才,你拿什麼管?”

耿青輕輕地拍起了手道:“嘴管不了,只有靠手幫忙。”

華衫少年道:“秀才,你的手準備寫狀紙嗎?”

在華衫少年的眼裡,耿青那雙保養得相當不錯的手大概只能提提筆寫寫狀紙而已。

耿青笑了笑道:“狀紙告你有用嗎?”

華衫少年覺得與一個秀才對話倒也十分有趣,慢條斯理道:“根本沒用。”

耿青點點道:“既然如此……”

華社少年截口道:“既然如此,秀才在這種時候是不應該管閒事的,是不是?”

耿青笑道:“我不是秀才,是舉人。

華衫少年聞言,愈加覺得此人酸得可愛,便調侃道

“秀才和舉人有什麼區別嗎?”

耿青動容道:“有。”

華衫少年笑道:“當然,舉人是老爺,秀才卻不是。”

耿青談談道:“你錯了,舉人不只是老爺。”

華衫少年奇道:“舉人難道還有什麼別的稱呼?”

耿青忽然冷冷地道:“舉人還有武的。”

華衫少年忍不住大笑道:“你是武舉人?”

耿青道:“你不信!”

華衫少年笑道:“你是武舉人,那我就是個文狀元了。”

耿青道:“是嗎!”

華衫少年忽然冷笑道:“秀才,你是想死還是想活?”

耿育看着華衫少年,沒有回答。

華衫少年道:“想活,就趕快把這死老頭的百草衣交出爲給遲大爺。”

這時耿青似乎聽說,動容道:“遲滿?”

華衫少年冷笑道:“秀才,你聽說過‘飛天獨行’遲滿嗎?”

耿青點點頭道:“聽說過,不過他是個已死的廢人。”

華衫少年陰沉道:“秀才,你找死!”

耿青吃驚道:“難道你又想殺人?”

遲滿冷笑道:“我已說過,這世道上的人太擠了,少一個沒有壞處。”

耿青同意道:“的確,少一個飛龍幫助護法——‘飛天獨行’遲滿,絕對是件好事。”

遲滿臉色頓變,冷笑道:

“秀才,大爺看你今天是不想活着走出這裡了。”

突然間,遲滿的劍已出鞘。刺出,整個動作相當乾淨俐落漂亮,任何人一見,都知道遲滿劍上的功夫至少有十年以上。

殺一個手無寸鐵的秀才文人,“飛天獨行”遲滿的確不需要用多大的力道。

耿青是舉人,不是秀才,而且還是個武舉人,那麼遲滿的劍便不可能輕易殺得了他。

武舉人,是中了皇家功名的人,自然不比平常武林豪傑,畢竟中沐浴了皇恩浩蕩的人。

所以“飛天獨行”遲滿並沒料到這一劍居然沒有輕鬆地刺進秀才的咽喉,而是刺偏了。

飛天獨行的臉色很不好看,對付一個酸秀才,那怕是真正的武舉人自己堂堂的飛龍幫八大護法之一,竟然沒有在一招之內殺了他,此事如果傳揚出去,那他在江湖上的確是不好混人

耿青這時已冷冷地道:

“遲滿,本老爺讓你三招再出手,免得以後傳到江湖上,說舉人老爺欺負‘飛天獨行”遲護法。”

遲滿的臉色鐵青,陰聲道:“秀才,你究竟是什麼人?”

耿青冷笑道:“你不是不知道我是個舉人,武舉人嗎!”

遲滿冷聲道:“看來你是不敢報真名了?你究竟是屬於那一派來消這渾水的?”

耿青目光冷峻,徐徐道:“復仇派。”

遲滿陰沉地笑道:“看來你是特意與我們飛龍幫作對的啦?

耿青冷笑。

“飛天獨行”遲滿看了看光線並不明亮的小草屋,冷聲道:“秀才,你是武舉人的話,咱們就到外面的空場面去見個高底。”

耿青道:“有何不可?”

離溪邊五十公尺處有一塊空的草地,這裡很安靜,環境也相當的舒適。

耿青卻發現這裡已看不到三五座老先散落在奇花異草中的小茅屋了。

他覺得這裡是比武的好地方。

他看到這空地上有一些藥草的時候,才知道這裡以前是百草老要曬藥的場子。

現在這場子卻已不再曬藥,而是在曬死人。

耿青看到這空場地上曬了三具屍體,從傷口上看,顯然死的時間並不很久。

三具受了創傷的屍體,創口卻都在身體的同一部位。

耿青的目光有些陰冷,他道:“遲滿,這些人都是你殺的?”

遲滿冷笑道:“他們學藝不精,殺了他們只有好處面沒有壞處,免得到處多管困事。”

耿青道:“他們是什麼人?”

遲滿不屑一顧的道:“都是標榜爲正人羣子的白道九清教門下的弟子,個個都是廢物。”

耿青動容道:“九清教弟子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遲滿冷笑:“不自量力,卻只有死路一條。”

耿青嘆了口氣,居然好像是認爲遲滿說得有些道理。

遲滿此時已發現耿青不再說話,而在專心一致地察看着創傷,便道:“你看出了什麼?”

耿青凝視片刻,然後道:“創口很細。”

遲滿笑道:“不愧是武舉人肚裡有墨水,我這三劍的速度都很快,殺他的時候都使了同一招。”

遲滿極爲得意和傲慢,但語氣卻極其輕描淡寫地說出他的得意之作——一招制敵。

耿青點頭承認:“你的劍的確不凡,能在三個人同時圍攻的情況下用同一招置人於死地的實在不多。”

遲滿得意地一笑道:“這一招很平凡。”

耿青道:“我已看出。”

遲滿的神情充滿了自信,傲然道:

“你也能看出我使的這一招是什麼/”

耿育道:“不錯,你這一招是‘鳳凰點點頭’。”

遲滿一楞道:“你真的能看出這是‘鳳凰點點頭’?”

耿青道:“的確,你這一招是有些變形的鳳凰點點頭,遲護法,我說的對嗎?

遲滿再也無法傲氣十足了,不由自主地道:“你怎麼看得出來的?”

耿青並不回答,只道:“這裡叫什麼?”

遲滿道:“落間坡。”

耿青點頭道:“遲護法的確很聰明。”

遲滿一楞,在聆聽。

耿青道:“落間坡下有個落間在,莊主素與百草老人有隙,如果有人用落間莊莊主賴以成名的劍招‘鳳凰點點頭’來殺人,誰也想不到是飛龍幫的人乾的。”

遲滿道:“不錯。”

突然間,退滿覺得現在的氣氛有些不對勁了,自己堂堂的飛龍幫大護法,竟然給一個秀才牽着鼻子走了。

耿青冷笑道:“沒想到江湖上鼎鼎大名的飛龍幫,竟然也做此嫁禍於人的勾當。”

遲滿突然冷笑道:“你應該說夠了,秀才。”

耿聲沉聲道:“事情已很清楚,也沒有必要再說下去了。”

遲滿陰笑道:“那你就可以從此徹底地把嘴閉起來了。”

耿青的眼睛在冷視。

遲滿已不再用嘴說話,他的劍的確很快,也很不凡。

劍已出鞘,人劍已達合二爲一的境界,疾刺向耿青的咽喉,劍很快,帶着破空的淒厲呼嘯而來。

耿青的眼裡居然沒有任何表情來說明他將如樹對付這凌空的一擊,是不是劍太快?

遲滿很有把握地笑了,這一劍的氣勢在他看來,這位自稱武舉人的秀才絕沒見過。

沒有見過如此凌厲的劍式,又如何能夠躲得過這一劍的勢不可擋的一擊?

耿青猶豫了一下,他覺得自己的確有些不知所措了,簡直不知該用什麼方法來化解這一招。

耿青的身上寸鐵皆無,自然就沒有什麼兵刃可以用來抵擋,他本來是有柄劍。

劍卻在馬囊裡沒帶來。

耿青幾乎沒有對敵的經驗。

怎麼辦?

遲滿的劍已堪堪地刺向了耿青致命的咽喉!

耿青只好擡起了那雙被遲滿譏爲“豆腐”,只配拿拿筆桿子的,保養得挺秀氣的手。

遲滿心裡覺得這秀才實在很可笑,很滑稽,在死到臨頭的時候,竟傻呼呼地用手來擋鋒刃。

白肉之軀怎能抵擋銳利之劍?

這情景使“飛天獨行”遲滿都有些於心不忍了,他的劍鋒微微偏離了致命的咽喉。

這是次致命的偏離。

遲滿真應該感謝自己良知突然的出現,否則他恐怕只有命喪落間坡前了。

耿青只伸出了兩個手指。

陽光下手指上的根根自筋都能一覽無遺。

沒有閃電,沒有呼嘯,沒有壓倒別人的氣勢,什麼都沒有,一切都如同應該發生的一樣。

劍,“飛行獨行”遲滿那堪稱勢如破竹的一劍已被夾住。

劍紋絲不動地固定在耿青那修長而白皙的手指中。

遲滿那雷霆萬鉤的一劍,就這樣無聲無息地消失在這莫名其妙的夾擊中。

耿青含笑道:“遲滿,劍是利器,沒有人能經得起它那霸道而兇狠的一擊。”

遲滿的臉頓時漲紅了發育,他的眼珠幾欲竄出,聲音因恐懼而變得發抖道:“你究竟是什麼人?”

“耿青。

遲滿冷笑道:“我怎麼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

耿青談談地笑了笑道:

“秀才一向是隻顧埋頭讀書寫狀紙的,何來名聲?”

遲滿不信道:“江湖中的一流高手,本護法知道得已經夠全的了,卻從來沒見過你這樣的人物?”

耿青一揮手,夾住指中的劍尖已斷裂成兩半,同時向不遠處的一顆松樹射去。

劍沒人樹幹。

耿青輕輕地拍了拍手,看了看依舊白皙的手指,徐徐地道:“武舉人不屬於江湖中人。”

遲滿道:“耿青,那你卻爲何要插手江湖中的恩怨?”

耿青道:“江湖平靜,何需舉人老爺走江湖去管那微不足道的小事?”

遲滿道:“耿青,江湖上的恩怨豈是你一個人所能管得了的?我還是奉勸你儘早退出江湖,免引來殺身之禍。

耿青點頭道:“遲護法此話的確有理,不過老爺有一事不明,卻還要向遲護法討個公道。”

遲滿沉聲道:“你說。”

顯然,遲滿又恢復了殺氣,別人有事請教可能又刺激出他一貫擁有的傲慢和自信。

耿青寬厚的笑了笑道:

“遲護法,有一個很樂善的年輕人,一日偶得一寶物,卻遭人掠搶,同時又把年輕人無辜的貼身僕童和老管家亂刀分屍,你說應該如何辦?”

遲滿突然笑了笑,眼珠一轉,機警地道:“耿秀才,你是讀書人應該比我清楚。”

耿青沉聲道:“讀書人自料只有寫狀紙告到衙門去,還能有什麼辦法?”

遲滿敏捷的截日道:

“到底是秀才,的確聰明,交給官府處理,這是個好主意。”遲滿就像只狐狸已經聞到了獵人的氣味般,機敏地從獵人佈下的羅網中逃脫。

耿青嘆息道:“可惜那年輕人經歷了這場變故之後,就如同個廢物一般,處處唯唯諾諾地害怕別人趕盡殺絕,因此他已沒有能力寫狀紙告那些歹人了。”

遲滿笑道:“這樣就更好了,從此恩恩怨怨不就了結了嗎?

別看這‘飛天獨行”的武功不行,那鼓起的舌簧卻相當伶俐。

耿青點頭承認這是個好辦法道:

“是呀,可是這年輕人想死一次來慰藉他的兩個僕人,因爲他不忍心他們死得如此悲慘和無辜,年輕人很想知道怎樣才能達到這個目的,而又不真正的死去。”

遲滿眼睛凝視着耿青,他眯起眼審視許久,終於詭秘地道:“耿青,如果我告訴你如何解釋這個公道,你是否願意與我做筆交易?”

耿青情願地道:“這件事情纏繞了我良久卻沒有能解,如果你能解決,我們可以做筆交易。”

遲滿輕轉眼珠,忽然道:“耿青,你是個秀才?”

耿育點頭。

遲滿很得意地道:“你一定讀過‘史記’?”

司馬遷的史記耿青可以倒背如流。

耿青道:“不少於十遍。”

遲滿洋洋自得道:

“那你應該也讀過‘三國志’中的曹操,曹孟德的故事?”

耿青笑道:“遲護法,你也可以做秀才的,才識的確不低。”

遲滿笑得很開心。

耿青道:“曹孟德割發代首?”

遲滿的神情中充滿了對自己學識淵博的自豪。

耿育道:“遲護法,應該感謝你救了年輕人一命。”

遲滿道:“當然,如果不是本護法博古通今,那年輕人肯定無法鑽出牛角尖。”

耿青笑道:“的確如此。”

遲滿道:“交易做成了?”

耿育道:“是。

遲滿道:“那你就把百草衣給我吧。”

耿育道:“好。

遲滿滿心歡喜地收起了職責遞給他的百草衣,譏諷地笑笑道:“耿青,咱們就此別過,後會有期。”

耿青含笑不語。

遲滿縱身向山外奔去。

一聲長悠嘶鳴之聲突起,遲滿回頭望去,只見一匹俊逸的白馬正引頸長嘶。

遲滿心中一喜,不由得向白馬奔了過去,他順手牽羊地帶走了這匹雄健的良馬。

耿青目視着遲滿遠去的背影,他微微地笑了,瀟瀟灑灑地拍拍手,似乎並不後悔這“虧本”的生意。

遲滿一見白馬的鞍橋齊全,飛身躍上了馬背,駿馬一聲長鳴,如風馳電掣般地四蹄騰空而起。

第九章 天字石鎖現江湖第十六章 仙龍樓機關重重第十一章 葛振教中遇慘案第十六章 仙龍樓機關重重第二十二章 自古英雄出少年第八章 耿青柳姘情意定第二十二章 自古英雄出少年第十三章 多情劍客無情劍第六章 荒山二狼荒唐計第二章 聰明反被聰明誤第二十一章 英雄難過美人關第一章 老於酒店儒雅客第九章 天字石鎖現江湖第二十三章 是非成敗終是空第四章 蕩氣迴腸復仇淚第二章 聰明反被聰明誤第五章 六人同行逍遙遊第十三章 多情劍客無情劍第一章 老於酒店儒雅客第二十二章 自古英雄出少年第十九章 劍氣升騰殺氣重第一章 老於酒店儒雅客第十八章 患難之際見真情第五章 六人同行逍遙遊第五章 六人同行逍遙遊第二十二章 自古英雄出少年第五章 六人同行逍遙遊第十一章 葛振教中遇慘案第十九章 劍氣升騰殺氣重第二十二章 自古英雄出少年第九章 天字石鎖現江湖第二十三章 是非成敗終是空第二十一章 英雄難過美人關第十二章 無窮無盡人之慾第五章 六人同行逍遙遊第八章 耿青柳姘情意定第四章 蕩氣迴腸復仇淚第十五章 假耿青挑撥離間第十九章 劍氣升騰殺氣重第二十三章 是非成敗終是空第一章 老於酒店儒雅客第十七章 墨劍色心亂人心第六章 荒山二狼荒唐計第二十二章 自古英雄出少年第二十二章 自古英雄出少年第五章 六人同行逍遙遊第一章 老於酒店儒雅客第三章 五萬兩紋銀風波第六章 荒山二狼荒唐計第六章 荒山二狼荒唐計第二十一章 英雄難過美人關第九章 天字石鎖現江湖第九章 天字石鎖現江湖第二章 聰明反被聰明誤第二十章 金剛組合見威力第十九章 劍氣升騰殺氣重第十九章 劍氣升騰殺氣重第二章 聰明反被聰明誤第十九章 劍氣升騰殺氣重第二十三章 是非成敗終是空第五章 六人同行逍遙遊第十三章 多情劍客無情劍第十五章 假耿青挑撥離間第八章 耿青柳姘情意定第十三章 多情劍客無情劍第十章 紅衣番人使惡行第十四章 早愁未結添新憂第二章 聰明反被聰明誤第七章 誤打誤撞悟知徒第二十二章 自古英雄出少年第十章 紅衣番人使惡行第二章 聰明反被聰明誤第四章 蕩氣迴腸復仇淚第八章 耿青柳姘情意定第十七章 墨劍色心亂人心第四章 蕩氣迴腸復仇淚第十一章 葛振教中遇慘案第十一章 葛振教中遇慘案第十四章 早愁未結添新憂第五章 六人同行逍遙遊第十六章 仙龍樓機關重重第二十章 金剛組合見威力第七章 誤打誤撞悟知徒第一章 老於酒店儒雅客第二十三章 是非成敗終是空第五章 六人同行逍遙遊第四章 蕩氣迴腸復仇淚第二十二章 自古英雄出少年第十五章 假耿青挑撥離間第六章 荒山二狼荒唐計第三章 五萬兩紋銀風波第二十二章 自古英雄出少年第二十二章 自古英雄出少年第七章 誤打誤撞悟知徒第四章 蕩氣迴腸復仇淚第六章 荒山二狼荒唐計第二十二章 自古英雄出少年
第九章 天字石鎖現江湖第十六章 仙龍樓機關重重第十一章 葛振教中遇慘案第十六章 仙龍樓機關重重第二十二章 自古英雄出少年第八章 耿青柳姘情意定第二十二章 自古英雄出少年第十三章 多情劍客無情劍第六章 荒山二狼荒唐計第二章 聰明反被聰明誤第二十一章 英雄難過美人關第一章 老於酒店儒雅客第九章 天字石鎖現江湖第二十三章 是非成敗終是空第四章 蕩氣迴腸復仇淚第二章 聰明反被聰明誤第五章 六人同行逍遙遊第十三章 多情劍客無情劍第一章 老於酒店儒雅客第二十二章 自古英雄出少年第十九章 劍氣升騰殺氣重第一章 老於酒店儒雅客第十八章 患難之際見真情第五章 六人同行逍遙遊第五章 六人同行逍遙遊第二十二章 自古英雄出少年第五章 六人同行逍遙遊第十一章 葛振教中遇慘案第十九章 劍氣升騰殺氣重第二十二章 自古英雄出少年第九章 天字石鎖現江湖第二十三章 是非成敗終是空第二十一章 英雄難過美人關第十二章 無窮無盡人之慾第五章 六人同行逍遙遊第八章 耿青柳姘情意定第四章 蕩氣迴腸復仇淚第十五章 假耿青挑撥離間第十九章 劍氣升騰殺氣重第二十三章 是非成敗終是空第一章 老於酒店儒雅客第十七章 墨劍色心亂人心第六章 荒山二狼荒唐計第二十二章 自古英雄出少年第二十二章 自古英雄出少年第五章 六人同行逍遙遊第一章 老於酒店儒雅客第三章 五萬兩紋銀風波第六章 荒山二狼荒唐計第六章 荒山二狼荒唐計第二十一章 英雄難過美人關第九章 天字石鎖現江湖第九章 天字石鎖現江湖第二章 聰明反被聰明誤第二十章 金剛組合見威力第十九章 劍氣升騰殺氣重第十九章 劍氣升騰殺氣重第二章 聰明反被聰明誤第十九章 劍氣升騰殺氣重第二十三章 是非成敗終是空第五章 六人同行逍遙遊第十三章 多情劍客無情劍第十五章 假耿青挑撥離間第八章 耿青柳姘情意定第十三章 多情劍客無情劍第十章 紅衣番人使惡行第十四章 早愁未結添新憂第二章 聰明反被聰明誤第七章 誤打誤撞悟知徒第二十二章 自古英雄出少年第十章 紅衣番人使惡行第二章 聰明反被聰明誤第四章 蕩氣迴腸復仇淚第八章 耿青柳姘情意定第十七章 墨劍色心亂人心第四章 蕩氣迴腸復仇淚第十一章 葛振教中遇慘案第十一章 葛振教中遇慘案第十四章 早愁未結添新憂第五章 六人同行逍遙遊第十六章 仙龍樓機關重重第二十章 金剛組合見威力第七章 誤打誤撞悟知徒第一章 老於酒店儒雅客第二十三章 是非成敗終是空第五章 六人同行逍遙遊第四章 蕩氣迴腸復仇淚第二十二章 自古英雄出少年第十五章 假耿青挑撥離間第六章 荒山二狼荒唐計第三章 五萬兩紋銀風波第二十二章 自古英雄出少年第二十二章 自古英雄出少年第七章 誤打誤撞悟知徒第四章 蕩氣迴腸復仇淚第六章 荒山二狼荒唐計第二十二章 自古英雄出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