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顧延非從齒縫裡擠出來的那四個字，林雪笑問：“什麼？”
林雪抑制不住自己的笑意，捧着肚子笑了個夠，眼看顧延非的臉色越來越差，她慢悠悠的止住笑，樂了沒一會兒，她突然想起來：“哦對！我......那個，就是那個，你懂的......”她邊挑眉邊衝他揚着下巴，一臉壞笑，“大概就是這幾天，今天二十五號了，上月好像是二十三號，你注意着點啊。”
林雪說這話時一點不覺得彆扭，前幾天她去顧延非家拿東西時隨手翻了一下他的醫學書，上頭對女性某個部位的配圖畫的那叫一個“生動具體”，顧延非還能有什麼不知道的？他反應了一下才明白過來，低低的“嗯”了一聲。
沒想到的是，在晚上林雪剛去上班沒多久之後，顧延非就感到下腹傳來一陣隱痛，他抄起衛生巾就往洗手間跑，跑了兩三次之後，那女人的“親戚”還真來了。他是學醫的，對女性生理知識瞭解得也算透徹，把那片衛生巾墊好，他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的感受着怎麼當一個“女人”。
而林雪這會兒正在醫院樓下等人，夜的黑一點點蠶食着太陽那僅存的一點亮光，耳邊傳來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
“嗒、嗒、嗒......”好像就連走路的聲音都是溫柔的。
林雪轉頭去看，趙欣瑞笑看着她，眼睛裡好像有星星，她手上拎着個袋子，裡頭是保溫盒。
顧延非說，她偶爾會來給他送飯。
林雪好像忽然明白了爲什麼顧延非總是對她的那些深色口紅嗤之以鼻了，趙欣瑞嘴上清清爽爽，粉粉嫩嫩。林雪心裡突然有點不是滋味，女人天生愛比較，她也不知道這是哪門子的不痛快。她摸了摸脖子，扯出個笑接過趙欣瑞手上的袋子。
心裡想着：要牽她嗎？還是要摟着她？
正想着，趙欣瑞就上前一步，自然的挽住了她的手，林雪心想：真有默契。她朝她笑着，二人相攜而去，任誰看了都會覺得是一對璧人。
來到值班室，林雪吃着飯，趙欣瑞就用溫柔得快滴出水來的眼神看着她。她心裡發毛，給顧延非做飯時她忍不住吃了點，雖說趙欣瑞做的菜很好吃，但她沒吃多少就放下了筷子。林雪不知道平時這對情侶是怎麼相處的，索性就趙欣瑞問一句她答一句。
沒聊幾句，趙欣瑞心下滿足，怕耽誤“顧延非”上班，她起身收拾東西準備走，林雪忙說：“這飯盒我帶回去洗吧。”
“不，你忙，我下課之後回家也就批一下作業，閒着也是閒着。”
林雪也不堅持，把她送到門口，誰知趙欣瑞卻遲遲不開門，林雪朝她投去詢問的目光。趙欣瑞臉頰微紅，作勢就要湊上來親她。
林雪條件反射般，猛一偏頭，顧延非個子高，這樣一來，趙欣瑞的動作落了空，氣氛頓時生硬而尷尬。
再轉頭時，她看見趙欣瑞頭微低，不知道在想什麼，林雪手握成拳，放到嘴邊清咳兩聲解釋說：“對不起，我有點感冒。”
林雪沒想到的是，等到趙欣瑞再擡頭時，神色已是如常，倒是林雪愣住了。只見趙欣瑞慢慢扯出個笑，搖頭說：“沒事，不怪你。”
顧延非對待男女之事一想冷靜自持，鮮少見他有意亂情迷的樣子，只是以往只要她主動，他一般不會拒絕，趙欣瑞壓制住心頭的不快，穩了穩神。
她擰開門，說：“你得空就好好休息，別太累了。”
林雪看着她進了電梯，站在門口愣了愣。她想：要不要打個電話給顧延非呢？
她坐到凳子上，撥出電話，屏幕上一個大大的“我”字，那頭卻傳來一陣機械的女聲：“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請稍後再撥......”
她嘴裡唸叨着：“誰啊......”
門口傳來一陣敲門聲，而後是小護士的喊聲：“顧醫生——”
在顧延非已經快把路青陽這人給忘了的時候，他一個電話打過來，那頭吵吵嚷嚷，路青陽的聲音倒是挺好聽的，他記得他的粉絲好像說他的聲音聽了耳朵會懷孕。
他在那頭說：“林雪，電影學院校友聚會，你來麼？”
校友？誰都不認識，他有病呢纔會去。顧延非乾脆的答：“不來了。”
像是沒想到他會拒絕的那麼徹底，路青陽微微一頓才又說：“你今天沒行程啊，要是沒事就過來玩一會兒吧，大家都是老朋友，挺久沒見......”
“我在月經期，下腹墜痛，不適合多走動，抱歉。”
靜......悄悄。
那頭的人好像無話可說了，掛了。
過了一會兒，顧延非才發現林雪給他來了個電話，他回撥過去，沒想到林雪一開口就是認錯：“顧延非，我好像做錯事了......”
“怎麼了？”
“今天趙欣瑞不是來給我送飯嗎？然後我就吃了點兒，我們還聊了會兒天，一切都進展的很順利，可是誰知道她走的時候要湊上來親我！我哪兒親得下去啊，就躲開了......”
顧延非：“沒事......”
那頭的人語氣急急的說：“怎麼會沒事，她肯定很難受啊，幫你談戀愛可真難。”
那聲音聽起來充滿怨念，顧延非哭笑不得，想解釋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索性就不說話。林雪抱怨着抱怨着突然自己轉移了話題——
“......我覺得馮躍人可好了，把我當小孩似的，什麼都不讓我做，都他自己來！每次看我的眼神那是滿滿的同情，現在我都讓小劉跟着他混了，你說我厲害麼，把他唬得團團轉。”
“......你們科跟我要簽名那小護士，我現在天天跟她一起看視頻，她要是知道我就是林雪她會不會高興壞了？等咱們換回來我一定要來找她玩兒。”
“......你脾氣太臭了，自從我來替你上班，病房裡的老婆婆，小姑娘都可喜歡我了，邱姐也說我現在倍兒有精神氣兒，你說我是不是比你討人喜歡多了？”
“......”
顧延非覺得林雪就像一個在路邊撿了一把糖果的小孩，拿過來向大人邀功，還要看着你吃下去。
顧延非不喜歡糖，但他喜歡小孩，勉勉強強吃下去，好像也不是不行。
她說他聽，很奇怪，他就這樣一直聽着，也沒覺得煩......
不是沒有想過兩人會再有交集，只是從沒想過會是這樣的狀況，他低下頭看這具身子，感受着下腹不時傳來的隱痛，不由苦笑。
......
在林雪漸漸適應醫院的工作氛圍之後，顧延非也習慣了片場裡拍戲的節奏，跟着劇組趕進度。
年初時林雪拍了部戲，演女主的丫鬟，現在戲快要上映，劇組開始四處宣傳。雖說戲不多，但在主演沒檔期的時候，就把她叫上去趕幾站的宣傳。
這時候“親戚”剛走，顧延非被通知去幾個周邊城市做宣傳，出發前一晚，林雪給他收拾行李，又再次交代他各種注意事項。
第二天一早，林雪還在呼呼大睡時，顧延非已經出發去等白欣欣，他穿的衣服都是林雪搭好的，他秉持着“能穿褲子就不穿裙子”的原則，穿着一條牛仔短褲和長袖襯衣。
白欣欣接到他時，他在門口站着用手扇風，白欣欣這才注意到，好像“林雪”已經很久沒穿裙子了，不僅話越來越少，跟自己也少了很多以前的親暱，甚至連“白白”都不叫了！
她想到這兒，有點失落的接過顧延非身邊放着的行李，招呼他上車。
直到日上三竿，林雪才悠悠轉醒，顧延非不在家，她懶得自己做飯，開了車出去晃盪。家裡沒個人拌嘴，她還真不太習慣，不上班的時候就把東西翻亂再整理一遍。到了晚上再打個電話過去問顧延非工作的狀況。
顧延非毫不猶豫的答：“挺好的呀。”
林雪信了，還誇了他好幾句。
誰知道第二天一刷微博，林雪才發現“自己”上熱搜了。
按理說上熱搜對她這種四線小明星確實是件值得慶祝的事，但前提是沒有什麼奇怪的詞語亂入。
她不敢相信的看了兩三遍那個帶着自己名字的熱搜，伸出手指顫巍巍的點開“林雪腋毛”這排在熱搜第五的詞條。
一張圖片映入眼簾，“林雪”一身無袖連衣裙，微微笑着，一手拿話筒，一手正對臺下招手，什麼都很完美，就是一放大，便能清晰的看到腋下長出來的。
腋毛。
一個微博營銷號調侃道：是忘了剃毛還是這是最近的潮流？原諒我不懂這種潮流。
底下兩千多條評論，衆人紛紛調侃：
“都怪圖片太高清。”
“去染個色吧，有段時間不是流行這個麼？”
“哈哈哈哈哈哈哈......”
林雪抱着手機欲哭無淚，她登陸自己微博大號，這才發現上一條微博底下多出來一堆評論，很多酸她的，更多的是笑她的。
而這條微博已經是近兩個月前發的了。
丟臉丟到他姥姥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