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洛洛穿着一件白短袖, 配一條格子裙,長髮束了個馬尾,看起來就像是乖巧的中學生。而周磊的一身黑色, 略顯示出酷酷的味道。蘇念是在想不通, 看起來這麼乖巧的女生, 怎麼會是昨夜看到的那個人呢。
他們過來的時候, 蘇念還站在周倩宿舍外面, 目前周倩宿舍裡只有她一個。蘇念想走又不敢走,只能安靜地待在外面,萬一出了什麼情況還可以施以援手。進門的時候, 喬洛洛和蘇念打了個照面,她微微蹙眉看了一眼, 沒說話。
緊接着, 門就被關起來了。
“周倩?”進門後的喬洛洛, 可不像外表看起來乖巧,“你給我男朋友發的消息什麼意思?”
周倩把大體情況求解釋了一遍, 可是喬洛洛此刻情緒激動,壓根聽不進去。蘇念納悶地看向白婷婷,不是說她和周倩一起的嗎?白同學呢?
事實證明,白同學確實和周倩一起,她就站在不遠處的角落裡探出個頭來。
知道白婷婷膽小愛哭, 但自己惹下的爛攤子, 讓朋友給收拾, 最後還害得朋友意外, 這就不能忍了。事情到了這裡, 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白婷婷說謊了, 所以周倩最終會找上她,比起喬洛洛,白婷婷這樣的才更讓人厭惡。
屋內說着說着就開始爭吵起來,喬洛洛也確實什麼難聽的話都說出口了,什麼綠茶、什麼白蓮花,凡是對一個女孩子不好的形容,都在她嘴裡跑了一遍。
蘇念當即轉身跑到角落裡揪出來白同學:“你不過去嗎?”
“你,你……”她你了半天,還是沒說出什麼,耷拉着腦袋不敢看蘇唸的眼睛,蘇念也不管她,徑直說道:“自己的爛攤子,還是自己收拾比較好。”
白同學一臉警惕,隱隱中又帶着害怕,她快速問道:“你知道什麼?”
“全部。”
蘇唸的聲音很輕,但落在白同學心裡,就是一個炸彈,一切再也不能粉飾太平。她猶豫了下,終於決定走到周倩宿舍門口,裡面傳來乒乒乓乓的聲音,伸出手敲了幾下門:“周倩,在嗎?”
沒人回答,屋內倒是變得安靜了些。蘇念給顧言夏使了個眼色,顧言夏很順利從門縫裡飄進去,作爲一隻魂還是有點好處的,穿牆無阻。
一進門顧言夏就被驚呆了,她實在想不通,文明社會了,就不能文明點嗎?因爲門外有人,喬洛洛的動作停下,還給了周倩一個警告的眼神,她揪着對方的頭髮,大約是疼,周倩的表情很痛苦,周磊抱胸站在旁邊,冷眼旁觀。
眼前房門緊鎖,白婷婷轉頭看向蘇念:“蘇老闆,現在怎麼辦?”
顧言夏這時從門縫裡飄出來,大致說明了屋內的情況,蘇念默了一下:“愣着幹什麼,救人吶!”
這話是對白同學說的,雖然白同學看不到屋裡的情況,但剛剛的動靜,隱約也能猜到發生了什麼。不再猶豫,她不斷地拍門:“周倩,你在裡面嗎?開門吶。”
蘇念想起來多年前看過一部電視劇,其中的經典橋段是一個富太太氣勢洶洶地喊着:開門吶,開門吶。顯然,白同學雖然說着同樣的話,底氣不足,那份氣勢也瞬間全無。
因爲白同學一直在喊,門口不時會引來關注的人,喬洛洛很快鬆了手,帶着周磊低調離開。白同學當即衝進去,給了周倩一個熊抱。
顧言夏沒好氣地看了一眼:“裝模作樣。”
白同學對於周倩的感情是不是裝出來的,蘇念並不關心,她只看重結果。按照白婷婷的說法,接下來最起碼一個禮拜都是相安無事的,一切風平浪靜,就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可是現在,對於白婷婷的話,她也不敢全信了。
雖然打心底有些同情周倩,但識人不清,又能怪誰呢?蘇念讓顧言夏盯着,自己則去找東覺,說實話,她還有好多事情想問問老妖怪,比如遊戲中的線索,再比如兩人之間的關係。
中午的時候,蘇念提前到達了兩人約定的地點。東覺還沒來,路上不時有學生路過,逗弄着學校裡的野貓。蘇念發現,有些同學還心細地爲流浪貓做了窩,給它買了貓糧。
白色的貓慵懶窩在太陽底下,露出一半圓滾滾的肚皮,時不時擡眼,發出舒服的叫聲,它似乎很享受被人摸頭的感覺。蘇念小聲感慨:“做一隻貓真好,賣賣萌,每天就有無數鏟屎官前赴後繼。”
“那你也可以賣萌。”東覺冷不丁出現在後面,蘇念有點不好意思,畢竟這麼米蟲的想法被人聽到,她故作鎮靜,轉身道:“你怎麼來了?”
這話一出口,就意識到了不對勁,不是約好的嗎?她訕訕地笑了笑,東覺其實並不在意,也或許,蘇念沒看到他含笑的眼角。
校車沒多久就開來了,一路上,東覺絲毫沒有再提起當初遊戲裡說的話,他不提,蘇念自己去問,總覺得難爲情。大概靜了一會,校車上的氣氛越來越安逸,長途跋涉加上高速路堵車,沒多久蘇念就睡着了。
她是真的挺累,當然也不能否認,她暈車。迷迷糊糊間,感覺到一個溫暖的懷抱,堅實的靠枕,還有隱隱約約傳入鼻尖的古龍香。這一覺,她睡得特別踏實。直到校車到站,她被東覺叫醒,才發現自己竟然窩在了他的懷裡,氣氛有點尷尬。
蘇念頂着紅撲撲的臉蛋,有點不好意思:“我怎麼睡着了?”
東覺給出了一個你說呢的眼神,隨後遞過來手機,上面是一家飯館的界面:“喏,這家店,鐘樓附近的同盛祥,被稱爲最貴的泡饃店。”
一瞬間,蘇唸的意識拉回來。對了,她說是要請東覺吃一頓最貴的泡饃,看來老妖怪一直沒忘。其實蘇念不知道泡饃有什麼好吃的,又費勁,又腥,頂多也就騙騙外地來的遊客,尤其是這家同盛祥,十年前進去吃過一碗,就再沒去過。不過東覺既然要求了,加上自己理虧,蘇念也不好拒絕。
路很好找,就在鐘樓廣場附近,大大的鎏金燙掛在高處,赫然寫着:同盛祥。作爲一家百年老店,樓梯口上掛了很多照片,從黑白到彩色,無一不彰顯出歷史感。看來這家店能百年不倒,除了貴,還有一定的特點,只是蘇念實在不怎麼喜歡泡饃,尤其是羊肉泡。
上了桌,服務員端來兩個大瓷碗,碗中裝着餅,白吉餅烙得正好,露出一道道花紋,又稱金絲虎皮餅。蘇念撿起饃隨手掰了幾瓣,纔開始肢解。至於東覺,很快地將自己碗中的餅掰成碎屑,又拿來蘇唸的碗替她把大塊揉碎。這時候才叫了服務員開煮。
等飯期間,蘇念無意聊了兩句:“你看起來挺講究的。”
東覺點了點頭,似乎在回憶着什麼,“這家店還是清廷的時候就有了。”
“嗯。”照片上掛着了,那些黑白照片,可不證明了歷史悠久。
想了想,東覺繼續道:“以前我來這裡吃飯,和我一起的那個姑娘也是沒耐心掰饃,每次都是我替她掰的。”
“說也奇怪,她不好好吃飯,我替她掰了饃,她就能吃下小半碗。”東覺嘴角不自覺揚起一個弧度,“我還以爲她喜歡吃呢,所以就多研究了些。”
那個姑娘,是老妖怪的女朋友嗎?怎麼從來沒見他提起過。蘇念當然是想問自己和那個女孩是不是長得很像,也想問問那個女孩在哪,但這話始終沒問出口,他們兩個目前,已經夠尷尬了。
再者,東覺說這些,也僅僅是爲了解釋他對泡饃的研究。誰還沒個過去,蘇念想了想,終是沒張口。東覺回答完問題,就將視線鎖在整個飯堂,裝修很華麗,早就看不出當年的影子了,要不是這熟悉的味道,或許有些記憶,終究只能是記憶了。
他的眼神充滿感慨,斯文的眼鏡裡,反射出眼中的光。蘇念擡頭,不知道在想什麼,這樣的感覺很熟悉,就好像自己曾經來過一樣。對了,她是來過,在十年前,搜尋本地美食的時候,這家店排名第三。
雖然大堂人挺多,但服務員的速度不算慢,兩碗熱騰騰的泡饃端上來。高湯澆在上面,肉片、粉絲、蒜苗、香菜,再配上獨有的不算辣的辣醬和糖蒜,香氣撲鼻。東覺最先動筷子,他吃得很慢,看起來很香。蘇念也夾了個糖蒜,酸酸甜甜,微微辣,入口,還是記憶中的味道。
或許是因爲饃是東覺掰的,也或許是別的原因,泡饃居然沒那麼難吃了。蘇念舀了兩勺,又夾了一筷子粉絲,吃到最後,一大碗也空了一少半。
她揉了揉肚皮,問道:“吃完了打算幹什麼?”
東覺這才擡頭,順手扶起眼鏡:“你不打算買雙鞋,再買點衣服嗎?畢竟你扮成學生可信度更高點。”
這是大實話,蘇念這模樣,實在不像是老師。
“所以,你是打算陪我逛街?”蘇念挑眉看向東覺,他正斯文地擦着嘴角,聽到這個問句,好笑地擡頭:“我下午還有事,卡借給你,回去記得還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