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風炎火種

太初峰,山腰。吳凡盤膝而坐,天地靈氣隨印決源源不斷的被吸引過來,旋轉環繞,涌進他的體內。他的上身,塗着一層暗紅色藥液,使得通過這藥液的靈氣,帶上一股火焰般的炙熱溫度。

這些變得有幾分特殊的靈氣,在他的經脈裡,流動轉化成靈力的速度,竟要比普通的靈氣快上一倍。

不多時,一滴暗紅色藥液,便被吳凡消耗完畢。

吳凡輕吐一口氣,稍作休息,不知是因爲習慣了那股靈氣的炙烤,還是身體產生了抗性,這一次的吐納,所帶來的灼熱的疼痛感,竟比第一次要輕上許多。他舒展四肢,只覺關元穴內靈力充盈無比,暗喜道:“莫不是要突破了?”

他這念頭剛剛閃過,臍下一寸,關元穴的位置微微發熱,天地間的靈氣,彷彿受到某種召喚,洶涌着聚攏過來,無形的靈氣,像是一團看不見的雲霧,將吳凡籠罩。

旋即,如同漫天飛雪被吸納進風眼般,靈氣形成的雲霧,迅雷不及掩耳的統統涌入吳凡體內。

感覺到關元穴內更加充沛的靈力,吳凡忍不住伸出右手,手掌上靈力激盪凝聚,而後一掌拍出。帶着幾分虛幻的靈力掌印呼嘯擊出,打在一株白楓上。那樹陣陣搖動,灑落了一地的楓葉,再看那樹幹,留下個半指深的掌印。

吳凡收回手,忽想到不日就要與白嘯雲決鬥,自己雖然突破至靈士三段,也萬萬不是他靈師的對手。又想到還有一年,就要回家參加族裡的比試,自己這般修爲,肯定拿不下少族長之位。他喃喃自語道:“天賦,天賦,難道就如此重要麼?”

吳凡輕嘆一口氣,拿起玉瓶,滴了滴藥液在身上。旋即他雙手結成印決,又開始吐納修靈,奇怪的是,這次靈氣穿過藥液,再進入他體內,竟是沒有帶來一絲灼熱之感,靈氣轉化爲靈力的速度,也恢復了常態。

——這藥液,似乎是失去了效用。

就在吳凡疑惑時,慕嵐清冷的聲音響起:“凝炎液,有加快修靈速度的奇效,然而它的作用,會根據使用的次數逐漸降低,直至完全失效。”她拾起地上的玉瓶,問道:“你用了多少滴?”

吳凡站起身,回想着,道:“五滴吧。”

“五滴?!”慕嵐臉色微變,凝炎液之所以能加快修靈的速度,是因爲它附着在靈氣上,會對體內經脈產生一種,能加快靈氣化力的速度的奇異刺激。但這種刺激,會被經脈逐漸的適應,等經脈適應之後,便不再提高靈氣化力的速度。

而一般來說,天賦越高,經脈的適應能力也就越強,能起作用的凝炎液的滴數就越少。慕嵐記得,當初自己用這凝炎液來輔助修靈時,也用了九滴,才使其完全失效。她喃喃道:“不可能啊,你怎麼只用了五滴?”

吳凡不知這些,他咧嘴一笑,道:“失效了倒好,就不用受苦了。”

慕嵐將玉瓶收回空間戒指,打量着吳凡道:“突破了?”

吳凡聳聳肩,道:“總算是靈士三段了。”

慕嵐柔柔太陽穴,臉上浮出一絲笑容:“突破了啊,看來計劃能夠開始了。”

吳凡愕然:“什麼計劃?”

慕嵐輕聲道:“讓你能打敗白嘯雲的計劃。”

太初峰,後山。

慕嵐領着吳凡,來到一面爬滿枯藤的峭壁前,她取出風炎令牌,那令牌光芒閃動,一道火紅色光束噴薄而出,傾瀉在峭壁上。滿壁的枯藤,竟是如長蛇般,詭異的一根根的扭曲着,縮回峭壁的背面,露出一面光滑如鏡的石壁來。彷彿有什麼陣法機關被打開,石壁周圍的空間,盪漾起水波似的紋路,隨後裂開一道狹長的,僅可供一人前行的口子。

吳凡往這口子裡望去,只見裡面一團漆黑,沒半點光亮,卻有一陣陣熱風撲面吹出來。他貓着腰,小心翼翼的摸着石壁走進去,慕嵐跟在他消瘦的背影后面,輕輕揮了揮手,幾道發着微弱光芒的靈力,慢慢飛出,在吳凡周圍環繞遊動,照亮了他腳下的路。

吳凡藉着光,一面觀察着四周,一面道:“你昨天才來風炎宗,怎麼知道宗裡這麼隱秘地方?”

慕嵐的聲音在他身後不遠處響起,“走你的路。”

吳凡不再說話,他越往裡走,越覺得燥熱難當,手摸在石壁上,不僅沒有一般山洞的潮溼,反而如太陽

炙烤下的石頭般燙手。

其實,一進入這狹長山洞,慕嵐就釋放了一張冰芒閃爍的光陣,然而,隨着兩人的漸漸深入,光陣已不能完全隔絕那股迎面而來,無休止的灼熱溫度。

吳凡汗如雨下,他脫下上衣,不住的扇着風,他回過頭去看慕嵐,微弱的光亮下,慕嵐不緊不慢的跟在他身後,凝脂般的肌膚上,卻沒有一粒汗珠。

吳凡詫異道:“你不熱嗎?

慕嵐從懷裡拿出風炎令牌,此刻的令牌上,流轉着幾絲火紅色的光芒。吳凡伸手接過,他手指剛觸到令牌,只覺自己體表立即結成了一道無形結界,在這結界內,溫度迅速降下來,恢復了常態。他再看時,慕嵐光滑的額頭上,浮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吳凡將令牌塞到慕嵐手裡,再度襲來的熱浪,讓他一陣目眩。“走吧,這麼漂亮的老婆,我可捨不得讓她熱著。”

慕嵐拂去額上的汗,卻也不禁一笑,罵道:“油嘴滑舌。”

再走不久,山洞漸寬,兩人並肩而行,洞穴一點點向兩邊分開,變得寬逾百丈,頭頂的岩石更不知有多高了。

吳凡停下腳步,這裡的空氣,充斥着一粒粒灰塵大小的紅色光點,光點如同螢蟲,發着呼吸般明滅的微光。他擡頭望去,頭頂不知多高的地方,懸着一團熊熊燃燒的紅色火焰,一波波極端炙熱的氣流,不斷宣泄下來。

“這就是風炎?”吳凡能模糊的感應到,那團火焰裡,蟄伏着一股驚人的力量,甚至於比起那日在石臺上見過的“眶牛”,都不遑多讓。

“事實上,這只是風炎的一道火種。當年,這道風炎的主人,風炎老祖逝世時,風炎其實就已經隨他一齊湮滅了。然而,老祖在最後關頭,使秘法保存下風炎的一絲火種,將其封存在太初峰內孕育。”慕嵐擡起頭,看向高處那團火焰“這絲火種吸收了幾百年地心之力,近來又吞噬了同爲靈榜之靈的“眶牛”,想來再過不久,就能化作真正的風炎了。”

吳凡問道:“風炎宗的典故,你怎麼知道這麼多?”

慕嵐平靜道:“這種在整個聖芸帝國都排在頂尖層次的宗派,慕族肯定有着它極爲詳細的資料。”她說着,看了吳凡一眼,繼續道:“這種資料,你吳族想必也有,只是你沒去看罷了。”

吳凡訕訕笑道“那你說的,能讓我打敗白嘯雲的計劃,又是什麼?”

慕嵐道:“你試着吐納修靈。”

吳凡便盤膝坐下,結好印決。奇異的是,空氣裡那些紅色光點,竟也隨着靈氣吸收到他體內,一點一點的積聚在關元穴。

慕嵐道:“你且在此修靈,這裡熱氣太重,於我所修冰系靈力相斥,我先回去了。”

吳凡閉目凝神,點了點頭。他聽見一陣腳步聲漸漸遠去,知道慕嵐已經走遠,旋即全神貫注的開始吐納天地靈氣。紅色的光點遊蕩進他體內經脈,猶如一個個小小太陽,炙烤着每一條,每一寸經脈。這種炙烤,與凝炎液帶來的灼熱又有所不同,那來自肉體皮膚的疼痛,雖然難以忍受,但修靈者體質異於常人,總歸硬抗得下,不會出什麼問題。紅色光點的炙烤卻作用於體內經脈,修靈者最不設防,也是最柔弱的地方。紅色的微光下,經脈隱隱扭曲,差一點就要燃燒起來。吳凡猜測,若不是自己突破到靈士三段,經脈更加穩固,怕是全身經脈,都要在這光點炙烤下焚爲灰燼。

而說起來,這光點的炙烤只是危險,比起凝炎液帶來的疼痛,還略有不及。吳凡忍住痛,將空氣裡的光點不斷吸納,積聚在關元穴中。莫約一個時辰後,已是聚成了個拇指大小的火紅色圓球。圓球緩慢轉動,竟是產生了一股無形的吸力,下一刻,山洞裡的靈氣,就以一種狂風暴雨般的速度,一絲一縷的迅速涌進吳凡的口鼻。這種吸收,比起突破時那長鯨吸水的速度,當然有所不及,卻比平時的吐納修靈快上太多。

吳凡這才明白慕嵐要他來此的用意,只是疑惑如此福地,風炎宗爲何從不安排弟子來修靈。他不知這些光點是有着孕育火種功效的風炎之力,風炎宗又怎肯輕易讓弟子來吸取。

吳凡不知這一層,只搖頭一笑,不再多想,專心轉化經脈中充盈的靈氣。

他更不知在他頭頂三百丈高的,那團燃着的火焰中心,漆黑如墨的“眶牛”,緩慢睜開虛浮的獸眼,它的眼珠,呈現出一抹詭異的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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