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賽在五天後舉行,這些天,白九思陪着嚴明繼續練習生死訣。在白九思看來,只要把這門功夫練到家,那就能天上地下戰無不勝了。
你想啊,冥青被仙尊打成碎片,拼齊了還能活,地魔被嚴明一招就打得消失在這個世界上。那得是多大的威力啊,比什麼縛仙繩、戮仙劍還厲害。
所以,雖然在慶功的酒宴上,白九思聽那些人說起鬼兵的勝出者,他也只是聽聽,完全不擔心嚴明會贏不了對手。
這些天嚴明在林間練習生死訣,進境非常大。他已經能將一片樹葉的生死完全掌握在手心,也能讓一棵大樹的一半枝幹完全消失,卻不影響那棵樹的另一半生命。
自從張小強將天樞仙尊的一魄渡給嚴明後,嚴明覺得自己總是精力充沛,步履輕鬆,有時走着路感覺都能飛起來似的。他有時好奇就猛的一跳,比原先能跳得高得多也遠得多。
這比原來不過只多了一魄,怎麼會有這麼大的變化呢?嚴明想不明白。
嚴明想着,如果能再收集到仙尊的魂魄,他就能飛了吧。他會趁着白九思不在身邊的短暫時刻,悄悄跟衣袋裡的天璣說話。
“天璣,爲什麼我只多了一魄,就比原來強了很多?”
天璣過了一會兒才說:“好比是你一口氣吃了三個大餅,肚子也不會覺得漲,可是你再多吃一個,就覺得特別飽了,對吧?”
“這個比喻,好吧,你的意思我明白了。”
嚴明見白九思正緩緩走到另一棵樹下坐下來,準備打坐,擡頭見嚴明坐在樹梢看他,還跟他擺了擺手。嚴明放心了,離的足夠遠,打坐一時半會兒又不會結束。
他想想又問:“天璣,你說仙尊剩下的兩魄,會在魔界嗎?”
天璣說:“不知道啊。”他在衣袋裡,聲音就顯得有些甕聲甕氣的。
“你說過,仙尊的肢體被棄在三界四方,頭顱和兩隻手都在魔界,那其他部分會不會在其它地方啊,比如說人界或天界?”
過了一會兒天璣說:“我原先是在天庭的。”
“就算你原先在天庭,按比例,其他肢體也很有可能得去人界找了。咱們是不是儘快回,哦不,去人界啊!”
天璣道:“隨你吧,只要你去得了!”
是啊,現在最困難的是嚴明還沒找到通向人界的通道。不知道冥青願不願意幫他這個忙,他能承受仙尊一魄這麼多年,想必也是願意仙尊復原的吧?
嚴明這邊練着功,白九思在那邊也沒閒着,他打了半天坐,又在林間修習吐納,是嚴明教他的。
嚴明增加了一魄後,身體幾乎不用補充什麼能量了,偶爾吃一粒玉髓,就能讓他心境平和很久。
功法到嚴明這個程度,能力的提升已經不太容易了,做爲修煉者,最重要的是保持心境平和,做事專注。
白九思的功力提升空間還很大,爲了不落下嚴明太遠,白九思練功很勤奮,需要補充的能量也比較大。他不僅每天服食自己的白?樹汁丸,還吃些嚴明給他的蘊神丹。這些對於初學修習的人來說,都是很有益的。
至於玉髓,現在吃還太浪費,等功力再高些,修習時服用它才能發揮出更大的效力。
五天晃眼即過,這一天滿城的魔兵和普通市民都彙集到比武場觀戰。大家都知道本屆比武大會,出了一匹黑馬,一個叫嚴明的外來客,纔來泰威不過四五個月,就成了魔兵中的勝出者,還會一種格外有殺傷力的功夫。
這場比式,連冥黑都親自來了。嚴明在比武場邊等候開場的時候,遠遠見到主席臺上,冥黑身邊還坐着幾個黑袍的人。
依他上次在白玉城的見識,能坐在冥黑身邊,且身穿黑袍還帶刺繡的,應該也是九冥,只不知道是哪幾個,冥青又是否在其中。
這次的比武場是個石材建成的場地,跟之前土木搭的臺子不一樣,石材顯然更結實。比武場地勢較低,觀衆席則在高處。嚴明要想看到臺上的觀衆,得仰着頭才行。這讓他有些不習慣。
比賽即將開始的時候,觀衆席上已經座無虛席,幾個入口處還不斷有人進來。這是前九場比賽中沒有的現象,那幾場人也多,但也沒多到這個程度。嚴明懷疑不僅全城的人都來看比賽了,而且還有其它地方來的觀衆加入到這場熱鬧中。
嚴明不見對手在哪裡,只看到對面的觀衆席上,一羣人着裝統一,卻跟他們魔兵的着裝都不同。嚴明猜那些人就是鬼兵了,對手應該也就在那羣人裡。
在嚴明往那個方向注目時,總覺得有些異樣的感覺。那羣人裡有什麼古怪嗎?
隨着開戰的鼓聲響起,嚴明跳下賽場,往場地中央走過去。對面那羣鬼兵裡也有一個人跳了下來,往嚴明這邊走來。嚴明心裡一跳,那個人,有種熟悉的感覺。
場地很大,不過嚴明的視力向來好,他先看見那人的身形,一身黑袍,不見手腳。腰間繫着黑色腰帶,上面掛着個黑色的腰牌,完全沒有反光,但又不是木質。
那就是玄武符牌啊,天星石材質,暗沉沉的,在燦爛的陽光下,完全沒有反光。
又看見那人的臉。那是一張年輕的臉,面色蒼白,相貌卻周正,甚至有些英俊。嚴明確定沒見過這個人,可是爲什麼會有熟悉的感覺?
嚴明一邊走向場地中央,一邊思考着這個問題。他把自己從小認識的所有人,包括人間的和魔界的,都在腦海中迅速地過了一遍,他知道那人是誰了。
那是年輕時候的白啓明。
是了,魔界以美爲尊,鬼兵來了魔界也得遵守魔界的規矩。白啓明死的時候已經是一位老人,雖然相貌不醜,但以他素來高傲的心性,在魔界勢必不甘久居人下,那副老年人的樣子還是遜色太多。
所以,也許他一開始就使用了他年輕時的相貌,也許來了魔界以後才使用他年輕的相貌,總之,嚴明看到的白啓明,就是年輕版的白啓明。所以,一時沒想起來。如今細看,不僅與白問天很想像,連他那棱角分明的下巴,都與白晟天的一樣。
想到白晟天,嚴明平靜的心起了些波動,不知是什麼滋味。他剛送走張小強,那個原叫白晟天的人,是白啓明的侄兒。白啓明一面跟白晟天的父親交好,一面卻因種種原因暗害了白晟天。不管他是否知道張小強就是白晟天,都罪不可赦。更何況,他還屢次加害嚴明
,還有白小染。
嚴明將這個人凌遲處死,如今他變成鬼再次出現在嚴明眼前,嚴明不介意再讓他死一次。對這個人,嚴明的心堅硬如石。這個人沒有心肝,自私到極點,他能爲了自己的利益向任何人下毒手,這樣的人不如讓他徹底消失。
嚴明的心又平靜下來,甚至帶着點微笑走到對手三丈遠的地方,站住了。對面的人一臉冰冷,一雙眼睛盯着嚴明,恨不能用眼神刺他個渾身窟窿。
高臺上司儀高聲向全場介紹兩人,“魔兵優勝者嚴明,天字營丁組隊長,九戰全勝。鬼兵優勝者白啓明,鬼兵總帥,三戰全勝。”
聽完介紹,嚴明眉頭一挑,白啓明竟然做了鬼兵總帥!
白九思給嚴明普及過鬼兵基本建制,與魔兵不同,鬼兵是十人爲一隊,百隊爲一行,百行爲一軍,鬼兵共三軍,由總帥統領。這白啓明竟然是統領鬼兵三軍的總帥,難怪這麼厲害啊!
鬼兵那邊的頭目都是以功力選拔上來的,所以層級不同,參賽級別也不同。白啓明身爲鬼兵最高統帥,想必不用參加那麼多場,他只要拿下最高級別的比賽,就可獲得鬼兵營總冠軍。
不過,厲害就意味着人夠狠,功夫夠高。嚴明面上帶着微笑,心裡卻把所有的警惕都調動起來。這人不知道有多恨他,也不知道他有什麼手段,回頭可得小心着點。
不過既然已經決定要消滅他,回頭出手倒也不用顧忌什麼了。
鼓聲再次響起來,看臺上一片吶喊之聲。鬼兵陣營裡的那羣鬼兵,不知道什麼原因,聲音格外尖厲,比起魔兵來,鬼兵總人數算是少的,可他們那邊的吶喊聲卻蓋過魔兵這邊爲嚴明加油鼓勁的聲音。
魔兵這邊,因爲嚴明一路過關斬將,九場比試下來,已經有不少人看過他的功力。雖然每次看起來溫溫吞吞的險險得勝,可是不也一路贏了麼?所以大家對嚴明還是有信心的,只是信心看起來不那麼堅定罷啦。
白啓明已經做了個準備出擊的姿勢。
嚴明這邊積蓄了半天內力了,他也不玩花架子,鼓聲一響,他擡起右手發動全部內力往前擊出,手上的光芒大盛,閃得觀衆席上衆人眼前一花,什麼也沒看清楚。
等金芒消失,偌大的比武場上,只站着嚴明一個人。
全場靜默了很久,連場上司儀都沒反應過來,不知道眼前這是個什麼情況。
不知過了多久,大家看着場上剩下的那個身影往前走了幾步,往地上看了看,又走回來,走到他下場的地方又跳上等候席,白九思正等在那裡,給嚴明準備了些布巾、清水什麼的。
見嚴明上來了,白九思把布巾遞過去,卻發現嚴明根本沒流汗,又把手收了回來。把清水遞給他,見嚴明接過喝了一小口,放下了。
白九思機槍彈恍然醒悟,比試已經結束了。一聲單薄的掌聲響起,是白九思。
其他人才反應過來,觀衆臺上先響起的不是掌聲,而是喧譁聲,大家紛紛打聽,“結束了嗎?”“鬼帥呢?”“這是比武?怎麼閃了一下光就沒啦?”
然後衆人終於反應過來,鬼帥被嚴明給滅了,傳說中嚴明的那個一招致敵灰飛煙滅的功夫,就是這樣的啊!
遲來的掌聲瞬間響起,如天邊滾過的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