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珠樹當萬木之主何其珍貴，救那古樹又不止一個法子，你偏生就要它，爲何？”
蒼梧覺得現在的希徵子問題實在是太多了，“你之前探過古樹天靈該知道的，若我要它最純粹，只能是三珠樹葉。把它給我吧，張柏霖留給你的東西在之前我們住的茶樓，氣息被我施法蓋住了，你去了店小二自會交給你。”
希徵子將上清籙包住的珍珠遞給蒼梧便回茶樓了，他要是回頭就會看到：蒼梧以指爲刃割破左腕，血順着低垂的手流向珍珠葉。頃刻便一片血紅，手掌帶着珠子融入古樹，剎那間玉光直衝天際，地表樹根竄起。蒼梧拿到靈識後，古樹餘下靈氣皆灌往四周雄常樹。待天子率衆人趕來時神樹恢復原狀，古樹和蒼梧已無蹤跡。
…………
希徵子回青要山的楠屋後，整日對着從茶樓帶回的有點字跡的空白帛書。火烤、水煮等通通無用，也不像是被法封印，倒像是年久之故。
“小道士，你這楠屋好不愜意。喲，還有紫葡呢，甚好，甚好啊！”
希徵子聞聲走出，見蒼梧對着葡萄架一陣端詳後挑着好看的葡萄吃。“你是葡萄精？爲幾顆葡萄跋涉千里？”
“不爲葡萄，爲你？”
希徵子迎上蒼梧戲謔的目光，慎重思慮幾秒後搖頭，推了推桌上的杯子：“嚐嚐吧，楠竹茶。”
蒼梧抿了一口趕緊把茶杯遞給希徵子，質疑道：“你確定這是楠竹茶？不是中藥、毒藥的混合物？”
“是你剛剛吃得太甜了。”
“對啊，人要是嘗過葡萄就吃不得楠竹茶啦！”
蒼梧沒來由的感慨刺了一下希徵子，但轉瞬即逝。
“帛書上的字……有沒有恢復的可能？”他知道蒼梧一定看過了，索性直接問。
“嗯？上面可能是什麼修煉秘術吧，這還不簡單，託夢給你師傅唄。”
果然不是有用的話，眼不見心不煩，將他扔出去算了。起身從楠屋裡提水壺以沸水衝入茶杯，蒼梧不解其意，“都說不好喝啦，你衝再多熱水還是苦的，不然加點糖吧！”
“此爲點湯！客來點茶，客走點湯。”他終究是高看蒼梧了，點湯逐客都看不懂。
“不要這麼計較嘛，那塊布上什麼也沒有。你應該問你師傅纔對嘛，幹什麼拿我撒氣。”
蒼梧快冤死了，那死老頭說這塊布有妙用他才揣這麼久。派徒弟回來拿就罷了，還是不講理的徒弟，呸！
蒼梧本着作爲長輩的覺悟，不和小輩計較，大步進楠屋休息了。
原地石化的希徵子是怎麼也想不到蒼梧能無恥到這個地步，趕不走，罵也不在乎，坦然自若，怡然自得。
一連十幾日……
“我說過，你的目的可以直接說，不用這般彎彎繞繞。十幾日，找到你要的東西了嗎？拿了古樹天靈，下一個目標是釐山塵土夢。青要山是有些稀罕物，但決計修補不了你的殘識。”
“希徵子，告誡你一句：廣聞則易殆，知而致禍，茫而無。”
“那我也給你提個醒，自知必自省而更知，心無妄動，耳無妄聞，目無妄視，此爲茫。”
…………
“既然猜到了，有沒有興趣一同前往釐山？帛書的秘密在那可以找到。”
蒼梧知道現在的青要山對自己無益，自己雖曉諸多事由卻由於記憶殘缺做事畏手畏腳，需要借希徵子的手。況且在沒拿到塵土夢之前也不知它作何用處，這種一知半解的感覺困擾他好多個年月。
“你值得信？我一人即可，何須同你。”
“山慈姑與我是舊識，你陪我去自然事半功倍。”蒼梧在賭，賭希徵子沒去過釐山，沒遇到過山慈姑。
“況且張柏霖與她有過節，單憑這點你就進不得釐山。”
這倒唬住希徵子了，他對自家師傅瞭解甚少，張柏霖教什麼他學什麼，從來是不追不問。不過這話從蒼梧嘴裡說出來，必定是爲了誆自己。
“這種把戲也拿得出手？你當我是什麼都不懂的稚子？”
蒼梧扶額，就知道不好騙，這小子腦子也不全傻，還是老樣式好使——耍賴。
“既然這樣，我就只能繼續呆在這兒了，青要山出了什麼不好的事情可不要賴在我身上。再說了，要是一直住在這也不錯，有葡萄吃，有竹茶喝，還有小道士你陪我解悶兒。”
上一秒還出口威脅，現在又變成混子無賴，這人是兩張臉換着用嗎？他有種不祥的預感，被蒼梧纏上了！
“可以合作，但我得知道你的底細。”
“底細？我自己都不清楚，認識很多人，忘記許多事。活得久了，記性不好。”
眉眼低垂，神情恍惚，好似往日碎片把思緒割破，整個人被愁悶裹挾，透不出丁點光亮。
“民間說書先生教你的？什麼亂七八糟的苦情戲碼，也不嫌瘮得慌。”
希徵子也有自己的考量，蒼梧雖然不靠譜，但好在活的久。古籍上找不到解開帛書秘密的方法，說不定能在蒼梧身上套點線索。至於爲何非要揭開這個帛書的內容，大抵是無聊，或許是好奇。爲什麼不直接給自己？要經他人之手，這個人身上還是迷霧重重，讓人捉摸不透那種，帛書跟他有關嗎？
“我真誠相待，你卻不信。罷了罷了，是我不該來的。”民間最興這種苦情橋段，據說百試百靈，不能放棄絕佳賣慘機會。
希徵子拿起帛書趕緊下山，再看下去估計得失眠三天，以後不能再給蒼梧這種自由發揮的空間了。
蒼梧自語：哈哈，果然奏效，說書先生誠不欺我，小道士被我的演技打動了。
要在從前他肯定先把希徵子擒住了，帶到釐山再說，可最近身體頻頻出現異樣，總有片段浮現：他殺了很多人，毀掉許多國家，被人影抽剝魂骨。似乎自己曾經罪惡滔天，可那些舊友隻字不提。這種狀態下意識薄弱，強行施法恐會被記憶反噬，屆時除非有人在旁，否則怕是要歷史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