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三個倖存者

1

一束強光打在有些生鏽的鑰匙孔上,馬卡羅夫顫抖地用鑰匙打開了房門,這是他兒子維克多的公寓,半年前,維克多就被人殺死在這間公寓的衛生間裡。

僅僅是半年光景,這裡已經積下了厚厚的灰塵,馬卡羅夫向牆上摸去,他想要開燈,葉蓮娜趕緊阻止他:“不要開燈。”

馬卡羅夫乾笑了一聲,道:“開也沒用,電早被停了,暖氣也停了,葉蓮娜,你再去看看,水和氣是不是也給停了?”

葉蓮娜去廚房檢查了一番,天然氣也被停了,只有水還沒被停掉,葉蓮娜翻出一塊抹布,開始打掃衛生,韓江和徐仁宇也幫着葉蓮娜,一起動手,幾人很快將公寓清理乾淨。

葉蓮娜特別檢查了每一扇窗戶,窗戶上都拉着厚厚的窗簾,密不透風。做完這一切,四個人圍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葉蓮娜點燃了剛纔翻出來的一支蠟燭。

蠟燭發出的微弱亮光照在每個人臉上,燭光給大家帶來了些許暖意,但是呆在這沒有暖氣的房間內,還是讓人不禁瑟瑟發抖。大家誰也沒說話,一陣沉默後,葉蓮娜打破了這沉默:“明天早上我出去多買點蠟燭和食品,還要買電池。”

“你現在出去還安全嗎?”韓江關切地問。

葉蓮娜笑道:“你放心,在彼得堡,伊留金是抓不住我的。”

韓江還想再說什麼,卻被馬卡羅夫打斷了:“但是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那塊玉插屏隨時有可能離開彼得堡,還有唐風……所以我們必須找到解決問題的辦法!”

馬卡羅夫的話提醒了大家,韓江疑惑地問:“我一直沒弄明白,那夥黑衣人是如何盜走玉插屏的?”

“伊留金做事太不謹慎,我對他說過玉插屏存放的地點要保密,他卻對很多人都說了,並信誓旦旦地宣稱地下室的‘彼得小屋’固若金湯,沒人能盜走玉插屏。”

“可他們具體又是如何進去盜走玉插屏的呢?”

“對於真正的高手,這有何難?你既然能從裡面逃出來,他們就能從裡面將東西盜走!伊留金就是對自己太自信了,殊不知山外有山,天外有天!”葉蓮娜解釋道。

“好吧,就算這樣,那麼你認爲現在玉插屏會在哪裡?”韓江問葉蓮娜。

“這個我不知道,不過,我想玉插屏暫時還沒有離開彼得堡,伊凡洛夫在電話裡對我說過,伊留金已經嚴密檢查公路、民航和鐵路,以防玉插屏離開彼得堡。”

“但願如此!不過,這也就是說,我們也出不去了。”韓江道。

韓江的話讓葉蓮娜陷入了沉思,她在想着解決問題的辦法,但是腦中卻如一團亂麻!就在這時,馬卡羅夫忽然看見徐仁宇手中正在擺弄的一支鋼筆,他癡癡地看着那支鋼筆,讓徐仁宇渾身不自在,徐仁宇疑惑地問馬卡羅夫:“您……您幹嘛老是盯着這支鋼筆?”

馬卡羅夫回過身來,對徐仁宇道:“博士,請把你這支鋼筆給我看看。”

徐仁宇將鋼筆遞給馬卡羅夫,馬卡羅夫又仔細地端詳了好久,才又問道:“博士,這支鋼筆是你的嗎?”

徐仁宇有些尷尬地回道:“不是我的,是我前兩天撿的。”

韓江這時也注意到了徐仁宇的那支鋼筆,他認出來,那支鋼筆正是在下水管道那間地下小屋桌上見到的那支鋼筆。韓江見馬卡羅夫對這支鋼筆如此好奇,便問馬卡羅夫:“您認識這支鋼筆?”

馬卡羅夫並沒回答韓江,而是關切地又問徐仁宇:“撿的?你是在哪兒撿的?”

“在……在下水管道里。”徐仁宇見馬卡羅夫那副樣子,結結巴巴地回答道。

“下水管道?你快說說,這是怎麼回事?”馬卡羅夫緊緊逼問。

於是,韓江替徐仁宇解釋道:“那天,我們從聯邦安全局逃出來,就逃進了彼得堡的下水管道,在管道里,我們撞到了一個白色幽靈,還有一個地下小屋……”

2

馬卡羅夫和葉蓮娜聽到韓江嘴裡說出“白色幽靈”這個詞時,都是一驚,韓江又繼續說道:“我們一路追尋那個幽靈,來到了一段廢棄的管道中,這裡有一間建在管道中的小屋,屋內,還亮着幽暗的燭光,似乎還有人在那兒居住,我們在那兒發現了簡單的傢俱,食物,書籍,還有這支鋼筆。”

“真的?想不到彼得堡還有這樣一個地下世界!”葉蓮娜驚歎道。

“幽靈?韓江,你能給我具體描述一下你所謂的那個幽靈嗎?”馬卡羅夫問道。

韓江努力回憶着,“那個幽靈我只看見他渾身白色,似乎是穿着一件白色的長袍,光線太暗,而且,我只看了一眼,那個幽靈就消失了,所以我們很難看清楚它的真面目。”

“是這樣,那麼你認爲這個所謂的‘幽靈’,是人,還是真正的‘幽靈’呢?”馬卡羅夫問韓江。

韓江也在思慮着這個問題,沒說話,徐仁宇插話道:“你們聽說過冬宮幽靈的故事嗎?”

“冬宮幽靈?”葉蓮娜似乎從未聽過。

徐仁宇解釋道:“我以前在彼得堡留學時,就聽人說過,有人宣稱夜晚在冬宮和冬宮附近見到過幽靈,當時我不相信,不過,現在我開始有些相信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冬宮幽靈存在,我所接受的教育是不相信存在幽靈的,但單從我們碰見的那個幽靈看,我真的很難判斷那是人,還是幽靈。”韓江發表了自己的觀點。

“那你認爲你們在下水管道中發現的小屋,會是那個幽靈的藏身之所嗎?”馬卡羅夫又問道。

“我無法準確判斷,也許,那是一個流浪漢的小屋,也許……那個幽靈就是這個小屋的主人。”韓江推測道。

馬卡羅夫又陷入了沉思,許久,他晃了晃手中的那支鋼筆,對大家說道:“你們知道我爲什麼對這支鋼筆這麼感興趣嗎?因爲我認識它曾經的主人。”

“它曾經主人?”馬卡羅夫的話勾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心。

“是的,它曾經的主人,就是半個世紀前,我在中蘇聯合科考隊結識的一個年輕學者,我不知道他的大名是什麼,當時我們都管他叫‘米沙’。”

“什麼?你是說這支鋼筆的主人是和你一起參加科考隊的成員?”韓江驚得目瞪口呆。

“米沙?男的,女的?這名字聽上去像是個姑娘的暱稱?”徐仁宇疑惑道。

“那這位米沙,後來怎麼樣了?”葉蓮娜也是驚愕不已。

馬卡羅夫緩緩地解釋道:“米沙,是的!這個名字像是個姑娘的暱稱,不過,他卻是個大小夥,我不知道是什麼人給他起的這個暱稱,反正當時在科考隊,大家都這麼稱呼他,所以我就記住了這個名字。米沙……他後來?”馬卡羅夫似乎陷入了回憶,許久,才又說道:“米沙,他應該永遠地失蹤了,當年的科考隊只有我和樑雲傑兩個倖存者,因爲……因爲在那個可怕的夜晚,當我和樑雲傑回到營地時,營地的人全都已經不在了,從此,他們就永遠地失蹤了,我在克格勃時,曾經想進一步調查這件事,但是我看到的絕密官方文件上,確認只有我和樑雲傑兩個倖存者。”

“這麼說來,小屋的主人很有可能是認識米沙的人,甚至是科考隊的倖存者,也可能米沙……米沙他根本就沒有死,他又回到了彼得堡!”韓江爲自己這個驚人的推測感到震驚。

馬卡羅夫聽到韓江的推測時,身體微微動了一下,沒有說話,徐仁宇插話道:“我們還在小屋的桌上,發現了一張紙,紙上用很漂亮的書法體俄文寫着這樣一句話——對於上帝,我們都是聶赫留道夫;對於生活,我們都是梅什金公爵。”

“對呀,我當時還要你解釋給我聽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可你還沒說完,那個幽靈又出現了!”韓江又回想起來當時的情景。

徐仁宇解釋道:“我當時就對你說過,聶赫留道夫是列夫•托爾斯泰的名著《復活》中的主人公,他因爲對妓女喀秋莎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行,良心不安的聶赫留道夫,爲了懺悔,放棄了自己的貴族身份,和喀秋莎一起去寒冷的西伯利亞,以求靈魂的復活;而梅什金公爵則是另一位大文豪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名著《白癡》中的主人公,在作家生活的年代,梅什金公爵卻被人認爲是白癡……”

“行了,你不用費這麼多話,你就直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韓江打斷了徐仁宇的話,可就在他倆說話的時候,一旁的馬卡羅夫竟渾身顫抖起來。

3

馬卡羅夫忽然打斷了韓江和徐仁宇的對話,像是在回答韓江的問題,又像是喃喃自語地說道:“這句話的意思是對於萬能的上帝,我們每個人都需要像《復活》中的聶赫留道夫一樣,虔誠的懺悔,而對於生活,我們往往自以爲聰明,其實就像《白癡》中那些嘲笑梅什金的人,以及梅什金自己,都是這樣或那樣的白癡。”

“這麼解釋對嗎?”葉蓮娜好奇地問。

“這不是對不對的問題,這就是米沙對世界,對生活的理解。”馬卡羅夫回過神來,對葉蓮娜說道。

“怎麼……您的意思是……這句話是米沙寫的?”葉蓮娜驚道。

馬卡羅夫重重地點了點頭,他多日沒有清理的白髮隨之垂下了一縷,耷拉在他蒼老的佈滿皺紋的額頭上。片刻沉默後,馬卡羅夫重又擡起頭,對幾人解釋道:“讓我從頭跟你們說吧,當年的科考隊,因爲是臨時組建的,很多人以前並不認識。當時,我們有嚴格的紀律,不互相打聽對方的真實姓名和身份,所以,我們在科考隊互相稱呼時都只稱呼對方的暱稱或只稱呼名字,而不知道對方的姓氏;就像大家當時都管我叫‘伊萬’,所以我只知道那位年輕的學者叫‘米沙’,按照我們俄國人的習慣,‘米沙’應該是個暱稱,直到最後米沙失蹤,我也不知道米沙的真實姓名。”

“您剛纔說米沙是位學者,那他是研究什麼的呢?”徐仁宇問道。

馬卡羅夫不緊不慢地說:“聽我慢慢說,當年在科考隊,米沙總是一個人獨來獨往,他不太喜歡和大家交流,特別是我們這邊的人,他反倒有時喜歡和中國的同行交流,他會說一口流利的中文,所以我曾好奇地向我們這邊的領隊打聽過他,領隊知道一些情況,私下告訴我,這位米沙是列寧格勒大學年輕的博士,是研究東方歷史和文化的,據說他不但會說中文,還通曉很多東方民族的語言。那位領隊還告訴我,本來科考隊並不想要米沙,因爲組織上認爲米沙雖然在他的專業上很有研究,但是卻對他的政治傾向很不放心。”

“政治傾向?”葉蓮娜不解。

“你們應該知道,那個年代對這個很看重,更何況那次科考完全是在絕密狀態下進行的。就我們這邊而言,雖然科考隊成員來自不同單位,但是科考隊的每個成員,都經過了克格勃的嚴格審查,我想中方也差不多是這樣。領隊曾經對我提到過,克格勃在審查時,認爲米沙政治態度不明確,迷信宗教,缺少唯物主義歷史觀,因此,科考隊本來選中的是米沙的一位同學,但是因爲米沙的那位同學突然生了重病,無法參加科考,克格勃沒辦法,才點頭同意讓米沙來參加這次科考。”

“等等,等等!”韓江突然打斷了馬卡羅夫的敘述,他眉頭緊鎖,像是在回憶什麼,“列寧格勒大學?研究東方歷史和文化的?米沙!我好像對這個名字有些印象,讓我想想,讓我想想,我在哪裡聽過這個名字?”

“你仔細想想,要知道,‘米沙’這個暱稱在俄國人當中叫得很多。”葉蓮娜提醒韓江。

“不!不!我一定在一個重要的地方聽過這個名字,讓我再想想……對了,那七封絕密信件。”韓江一拍腦門,終於回憶起來。

“什麼絕密信件?”葉蓮娜疑惑地問。

韓江不知道該不該對葉蓮娜和馬卡羅夫說那七封絕密信件,但是此刻在彼得堡,除了葉蓮娜和馬卡羅夫,他還能信任誰呢?韓江猶豫片刻,這纔對馬卡羅夫和葉蓮娜解釋道:“當樑雲傑死後,我們繳獲了一批失竊的俄文文件,其中有一份絕密的克格勃文件,我們也不知道這份文件是怎麼從你們那兒流出來,我們翻譯了這份絕密文件,發現這份絕密文件的主要內容是七封信件,通過這七封信我們知道了當年科考隊組建的情況,其中在一封孟列夫寫給他的老師著名漢學大師阿理克的信中,提到他和米沙在冬宮發現了一件來自西夏王朝的珍寶,還發現許多以前俄國學者的研究資料,後來,阿理克肯定了他們的發現,並向當時的**提議要到中國去考察,這纔有了日後的聯合科考隊。我想這裡提到的米沙,就應該是您所說的那位米沙吧。”

“我想應該是這樣,這麼說來,著名的漢學大師孟列夫很可能就是米沙的那位同學,本來是打算派他去的,但因爲他突然生病,才換成了米沙。”馬卡羅夫推斷道。

韓江一副茅塞頓開的樣子,道:“是啊,這樣就解釋通了,我當初看到那七封信時,就感到奇怪,既然孟列夫發現了冬宮的玉插屏,他爲什麼後來沒有去參加科考,原來是這樣,他那場大病讓他躲過一劫,否則,也就沒有日後成了著名漢學大師的孟列夫了。”

4

“那麼後來呢?您怎麼知道那句話就是米沙寫的呢?”韓江又問道。

“在科考隊,我算是和米沙走得比較近的,我曾不止一次在米沙那兒看見過這句話,在他的筆記本上,書的扉頁上,他都寫了這句話,像是他的座右銘一樣。我曾好奇地問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可當時米沙笑而不答,說以後再跟我解釋,但是……你們知道,米沙再也沒有以後了,我後來讀了一些書,多多少少算是悟出了這句話的意思。”馬卡羅夫解釋道。

“這樣說來,韓江他們在地下見到的那個幽靈很有可能是米沙嘍?”葉蓮娜託着腮猜測道。

“是啊!如果那間地下小屋就是那個幽靈的棲身之所,那麼很有可能我們碰到的幽靈,就是米沙!他沒有死,他又回來了。”徐仁宇贊同葉蓮娜的看法。

馬卡羅夫搖了搖頭,緩緩說道:“我們不要過早的下結論,就我而言,我不相信米沙會死而復生?我剛纔說過克格勃文件上,明確記載着最後的倖存者只有我和樑雲傑兩個人,即便這個記載不準確,米沙真的沒有死,那麼,他回到彼得堡來,以他的才學,爲什麼要躲在下水管道內?這完全說不通。”

一直若有所思的韓江忽然對馬卡羅夫說道:“確實說不通,但是……但是我忽然想到一點,你們想想,一路追殺我們的那夥黑衣人爲什麼對玉插屏的情況那麼瞭解,對當年科考隊的事也瞭如指掌,他們要比我們知道的多得多,以至於我曾經懷疑過您,因爲您是當年科考隊的倖存者,特別是在樑雲傑死後,您是唯一的倖存者!而現在又出現了一個米沙,假設米沙真的沒有死……”

馬卡羅夫聽韓江說到這,忽地睜大了雙眼,吃驚地打斷韓江的話,反問道:“你是懷疑米沙沒有死,他……他跟史蒂芬,還有那夥黑衣人是一夥的!”

韓江微微點了點頭,又道:“甚至他可能就是幕後的黑手。除此之外,我現在還想不通爲什麼史蒂芬他們會了解那麼多。”

“不!……不!米沙,他……他不是這樣的人。”馬卡羅夫無論如何不敢相信韓江的推測,葉蓮娜和徐仁宇也爲韓江的這個驚人推測感到震驚。

房間內又陷入了沉默,馬卡羅夫痛苦地低下了頭,韓江看看葉蓮娜,又看看徐仁宇,一時也不知所措,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馬卡羅夫這才擡起頭來,對韓江說道:“韓,我仔細考慮了一番,雖然我不願接受你的推測,但理智告訴我,你的推測是有道理的。”

“既然這樣,我看,咱們乾脆到下水管道里面把那個‘幽靈’抓出來,不就真相大白了。”葉蓮娜忽然提議道。

韓江和徐仁宇面對葉蓮娜的提議,全都瞪大眼,看着葉蓮娜,葉蓮娜把眼一瞪,衝韓江嚷道:“你這樣看我幹嗎?”

“我一想到,你這麼漂亮的大美人要鑽進又髒又臭又潮溼的下水管道,就不寒而慄!”韓江戲謔道。

“而且還恐怖,還有可能迷路,我可再不敢去了。”徐仁宇也抱怨道。

“你們兩個膽小鬼,我什麼地方沒去過,還會怕下水管道?”葉蓮娜衝韓江嚷道。

韓江辯解說:“我並不是怕鑽下水道,我現在擔心的是第二塊玉插屏的去向,還有唐風的安全,不管那個幽靈是不是米沙,我們都可以以後再去尋找,現在我們首要任務不是這個。”

葉蓮娜卻道:“可我有一種預感,要想破解現在我們面臨的所有難題,找到那個地下幽靈,也許幽靈就是破解謎題的一把鑰匙。”

“何以見得呢?”韓江問。

“你想,我們現在根本不知道玉插屏被他們弄到了哪裡?毫無頭緒,還被伊留金追捕,如果那個地下幽靈真的是米沙,那麼,就像你所推測的,他有可能是史蒂芬的同夥,玉插屏說不定就是被他盜走的,找到他就等於找到了玉插屏。”

“可如果米沙並不是史蒂芬的同夥呢?”韓江又問。

“如果他不是,那麼作爲當年的知情者,我們的敵人也一定不會放過他,也許,他躲在下水管道里,就是爲了躲避那夥黑衣人的追殺。所以,與其我們現在漫無目的地東躲西藏,不如直接出擊,找到那個幽靈,這樣,我們就掌握了主動權,這在你們中國的《孫子兵法》裡面,叫‘釜底抽薪’!”葉蓮娜清晰地分析了當前的局勢。

韓江不得不佩服地點點頭:“你居然還懂《孫子兵法》,我真的對你刮目相看了。”

“哼,韓江,你現在知道咱倆的差距了吧,你會的,我都會,我會的,你不會!所以,你要聽我的。”葉蓮娜在韓江面前擺出一副固有的傲慢神情,雖然,她的傲慢常常在韓江面前失效。

“好吧,我的少校,我聽你的吩咐。”韓江裝出一副無奈地樣子。

葉蓮娜先看看馬卡羅夫,似乎是在等待馬卡羅夫的意見,馬卡羅夫微笑道:“葉蓮娜,你的分析我很贊同,在現在這種時刻,你這招也許是最管用的,雖然,需要冒一定的風險。”

葉蓮娜得到了馬卡羅夫的首肯,立即拔出搶來,檢查了一遍彈匣,然後對韓江吩咐道:“韓,你跟我去,剩天亮前去,省的夜長夢多。”

韓江反問道:“不帶博士嗎?”

葉蓮娜還沒說話,徐仁宇倒先叫了起來:“行了,有美女相伴,你就放過我吧,我可不想再跑到那骯髒潮溼的下水管道里了。”

“葉蓮娜,你們帶上我吧!如果那個幽靈,真的是米沙,我會有辦法應付他的。”馬卡羅夫倒主動要求前往。

但葉蓮娜見馬卡羅夫身體還沒完全康復,一口拒絕了馬卡羅夫的要求,叫馬卡羅夫好好在這休息,馬卡羅夫拗不過葉蓮娜,只得點頭道:“好吧,那我就先在這兒等着。”

韓江拾起徐仁宇的那支槍,檢查了一下,又將槍還給徐仁宇,道:“這裡的安全就交給你了,我們沒回來前,你們哪也不要去。”

徐仁宇滿口應允,可等韓江和葉蓮娜離去後,徐仁宇看看這間曾經死過人的公寓,不禁感到後背一陣發涼!

5

韓江和葉蓮娜冒着風雪,繞過了兩條街道,才找到葉蓮娜的那輛“菲亞特”,這是葉蓮娜爲了防止被伊留金髮現,故意停到了這麼遠的地方。

“其實,你這個車現在很不安全,一旦被伊留金髮現,那可就麻煩了。”坐上了車的韓江提醒葉蓮娜。

“你放心,這是我新買的車,伊留金根本沒見過,不過,伊凡洛夫倒是見過!”葉蓮娜說道。

“對了,你還沒告訴我,你的槍,是怎麼來的?”

“哼,你認爲我搞一把很難嗎?實話告訴你吧,是伊凡洛夫替我搞的,P96式 9mm手槍,沒有槍號。”說着,葉蓮娜把槍遞給韓江看了看。

韓江看完後,把槍還給葉蓮娜,問道:“我就納悶了,你跟這位伊凡洛夫少校是什麼關係?他似乎對你很照顧嘛!”

葉蓮娜瞪了韓江一眼,道:“什麼關係?呵呵,伊凡洛夫是我一個瘋狂的追求者。”

“一個瘋狂的追求者?聽你這口氣,你的追求者很多啊?”韓江笑道。

“是啊!我的追求者加一起可以有一個排了。”

“真的?怪不得你總是一副傲慢的樣子,原來如此啊!我祝你的追求者早日突破一個連!”韓江故意戲謔道。

葉蓮娜狠狠地瞪了韓江一眼:“我在你面前傲慢嗎?”

韓江故作認真地想了想,“傲慢,很傲慢。你就不能對我溫柔點?”

“我對你還不夠溫柔?哼!看來我真是白對你好了!”

“唉,葉蓮娜,你說我算是你這個排當中的一員嗎?”韓江忽然問道。

葉蓮娜扭頭看看韓江,把嘴一瞥,道:“現在還不算,你還需要經受考驗!”

“經受考驗?那好吧,就讓考驗來得更猛烈些吧!”

韓江的話逗得葉蓮娜笑出了聲,笑畢,韓江又道:“說真的,伊凡洛夫沒給你透露點伊留金那邊的消息嗎?”

“我想問他的,但他嘴還挺嚴,只是一個勁地問我見沒見到你。”

“看來這傢伙不合格啊,你該把他從你那個排當中踢出去啊!既然要追求你,就要全身心地爲你服務,不能有所保留嘛!”韓江又笑道。

兩人說話間,車很快駛到了彼得保羅要塞附近,葉蓮娜把車停在了一條偏僻的街道上,問韓江:“你們那天就是從這兒出來的?”

“嗯,就是這兒,那個‘幽靈’也是在這兒消失的。”韓江道。

“那好吧,咱們就從這進去,再檢查一下裝備。”

兩人這次是有備而來,除了槍,還帶足了電池和各種工具。韓江領着葉蓮娜從彼得保羅要塞的橋上下去,很快,他們找到了那個下水管道的出口,韓江看看外面的天色,遠方已經亮出一抹魚肚白,天就要亮了,而他們,卻要在這時鑽進一個黑暗的世界。

6

韓江憑着記憶,很快找到了上次碰到的那扇鐵柵欄門,還是上次的老樣子,其中一條鐵欄杆中間斷了一截,這是上次徐博士的傑作,韓江和葉蓮娜鑽過鐵柵欄門,拐過一道彎,順着那條被廢棄的寬大下水管道,兩人走到了下水管道盡頭的地下小屋。

小屋內,一片死寂,沒有了幽幽的燭光,韓江拔出手槍,小心翼翼地走進這間小屋,葉蓮娜也跟了進來,兩隻電筒發出的光線,掃遍了這間地下小屋,韓江發現小屋跟上次他們看到的情景一模一樣,只是書桌上的那張紙不見了……

“有什麼新的發現嗎?”葉蓮娜問韓江。

韓江指了指書桌,道:“就是原來擺在書桌上的那張紙不見了。”

“哦!看來幽靈並不想讓我們知道的更多。”葉蓮娜說着,向小屋另一頭的那堵被打碎的矮牆走去。

葉蓮娜用手電朝矮牆外面的那條狹窄管道照去,但是那條管道過於狹窄,而且還是彎曲的,電筒的光線沒能照出多遠,葉蓮娜失望地一回頭,不知何時韓江就站在她身後,葉蓮娜一頭正撞在韓江堅實的胸膛上,葉蓮娜受驚不小,手中的電筒摔落在地,緊接着,“啊——”的一聲驚叫,震得整個小屋鬼影搖曳,好生恐怖!

“你怎麼像幽靈一樣,無聲無息地站在後面?”葉蓮娜埋怨道。

韓江一把摟住葉蓮娜柔軟的腰身,道:“是你太膽小了。”

黑暗中,兩個人面對着面,越發粗喘的氣息,碰撞與交融,又回返到各自臉龐,暖暖地泛起陣陣熱意,葉蓮娜感覺身體似乎像鴻毛般飄到了空中,渾身酥軟燥熱,葉蓮娜已經失去了抵抗,她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一段纏綿的熱吻過後,韓江輕輕地鬆開了葉蓮娜,他看着葉蓮娜的眼睛,問道:“我現在算是你那個排當中的一員了吧?”

“算!當然算!不過加上你,我的排就要超編了。”葉蓮娜溫柔地回答着,同時,伸出柔軟的雙臂,輕輕纏住了韓江的脖頸,又用一個熱吻對韓江的問題做出了肯定的回答。

韓江喘着粗氣對葉蓮娜道:“沒關係,那你就組建一個加強排吧!”說罷,他把葉蓮娜摟得更緊了。

兩人就在這間地下小屋裡,久久地纏綿着,突然,韓江鬆開了葉蓮娜,又拔出槍走到那堵矮牆跟前,他用手電朝那條狹窄的管道照去,葉蓮娜不解地問他:“怎麼了?你發現了什麼?”

韓江收起槍,回身對葉蓮娜道:“我也不知爲什麼,剛纔……剛纔總覺着黑暗中有雙眼睛在盯着我倆。”

葉蓮娜露出可人的微笑,道:“我看你是害羞了!我第一次見到你時,你就是一副害羞的樣子。呵呵。”

韓江拉過葉蓮娜的手,含情脈脈地說道:“那是因爲你太美了,每一個見過你的男人都會動心。不過,我可能算是你那個加強排裡面最有理智的一個,別忘了,我們還有任務。”

葉蓮娜拾起掉在地上的電筒,反問韓江:“你剛纔真看見有人了嗎?”

“不知道,也許只是幽靈,幽靈無處不在。”韓江說罷,越過那堵矮牆,走進那條狹窄彎曲的管道,葉蓮娜也彎着腰跟了進來。

7

韓江完全順着上次走的道路,走出那條狹窄管道,來到他們最初發現幽靈的那條管道,韓江指了指這裡,對葉蓮娜說:“這裡就是那天我們發現幽靈的地方。”

葉蓮娜用電筒仔細查看了這裡的管道,沒發現什麼特別之處,“如果那間地下小屋就是幽靈的藏身之所,那麼,幽靈從彼得保羅要塞方向的管道出去很方便,這點從地下小屋門的方向就可以看出來。可是,那個幽靈卻打破了原來的牆壁,向這頭走過來,顯然幽靈自有它的用意。”

“呵呵,你就不許幽靈呆得煩悶了,隨便出來走走?”韓江笑道。

“得了吧,這裡出現了三條通道,我們該往哪走?”

不知不覺,兩人已經來到了上次韓江碰到的那條體量巨大的下水管道中,韓江指了指對面的一條下水管道,說:“我們上次就是從哪兒走過來的。”

“也就是說那條管道可以通到聯邦安全局大樓的地下?”

“是的。你再看這並列的三條管道,上次是我選擇了走左側的這條管道。”韓江指了指他們剛纔走過的那條管道。

“然後你就遭遇了幽靈,看來你運氣挺好。”

“你什麼意思?”

“你看咱們今天已經走了這麼遠,地下小屋也找到了,可卻沒有見到一點幽靈的蛛絲馬跡。”

“你是懷疑那個幽靈的存在?”

“你上次看準了嗎?要知道人在極端恐懼,黑暗的條件中,常常會產生一些錯覺,這個你應該知道的,不能因爲發現了一個地下小屋,就說那是幽靈的藏身之處。”

韓江聽了葉蓮娜的話,也有些恍惚起來,難道是自己產生了錯覺?但他很快清醒過來,“那米沙的鋼筆又怎麼解釋?難道你父親看錯了?”

葉蓮娜無言以對,撇了撇嘴,道:“好吧,現在下結論爲時還早,咱們下一步怎麼辦?如果找不到‘幽靈’,咱們不但白跑一趟,還失去了目標。”

韓江指了指中間的那條管道,說:“不如這次我們就走中間這條管道吧。”

葉蓮娜沒再說什麼,率先走進了中間這條管道,在這條寬大的管道中,走了大約二十分鐘,沒有發現岔路,這條管道一直往前延伸,也不知要通向何方……又是一刻鐘,葉蓮娜和韓江腳下的管道終於拐彎了,葉蓮娜先拐了過去,可葉蓮娜剛一拐過去,就發出了一聲駭人的尖叫,韓江暗道不好,拔出手槍,剛一拐過去,葉蓮娜一頭又撞上了韓江,葉蓮娜緊緊摟着韓江,韓江也抱住了葉蓮娜,同時,他也看到了令他驚恐的一幕——成千上萬只老鼠正盤踞在這條下水管道中,有的在蠕動,有的在吱吱地叫,還有的正盯着他這個不小心闖入的不速之客。

韓江極力保持着鎮靜,他輕輕拍着葉蓮娜,安慰道:“好了,不就是一些小老鼠嗎?看把你這個王牌特工嚇的。”

葉蓮娜鬆開韓江,轉過身,盯着爬滿管道的老鼠,幽幽地說:“我從小就怕老鼠,特別是孤兒院裡的那些可惡老鼠,常常爬到我的牀上來,更別說在這兒一下子看到這麼多老鼠,我在克格勃學校成績最差的一門課,就是野外生存,因爲教官逼着我們生吃老鼠。而我總是拒絕執行命令。”

“老鼠,我在野外生存的時候也吃過,味道嘛,總的來說不好也不壞。唉!那你後來是怎麼畢業的呢?”韓江好奇地問。

“因爲我父親幫了我的忙,他那時是校長。”

“這麼說來,老馬是幫着你作弊嘍!”

“不許你這樣說我父親。”

“好!好!我不說他。我感到奇怪的是,這兒怎麼會有這麼多老鼠?我們在管道中走了那麼久,都沒有看到一隻老鼠,我還以爲它們都冬眠了呢!原來全躲在了這兒。”

“你感覺到了嗎?這兒比其它地方更溫暖。”葉蓮娜提醒韓江。

“所以老鼠們都跑到了這兒來,但願它們不要攻擊我倆,否則……”韓江正說着呢,離他不遠處的老鼠已經開始快速向他這裡蠕動過來,葉蓮娜完全怔住了,“快離開這兒!”韓江大喊一聲,趕忙拉着葉蓮娜向來時的管道退去。

兩人在黑暗潮溼的管道內狂奔着,也不知過了多久,韓江回頭看看,老鼠大軍並沒有追上來,兩人這才停下了腳步。韓江靠在潮溼的洞壁上,大口喘着粗氣,喃喃自語道:“看來彼得堡的老鼠還沒有阿尼瑪卿雪山的兔鼠厲害。”

葉蓮娜也在大口喘着粗氣,她反問韓江:“看來我們得原路返回了。”

韓江點點頭,“沒別的辦法,只能先離開這條管道。”

兩人互相攙扶着,走出了這條管道,在浪費了一個多小時後,他們又回到了那三條管道前。

8

韓江無奈地看看面前這三條管道,左側的管道可以原路返回,中間的管道此路不通,看來只有再到右側的這條管道里試試運氣了,於是,韓江和葉蓮娜又鑽進了右側的那條管道,同樣沒有遇見什麼岔路,兩人走了大約一個小時,來到了一座高大的地下大廳中,大廳四周,管道四通發達,韓江粗略估計了一下,這裡足有十多條大大小小的管道通向不同的地方,葉蓮娜看的也有些暈了,她問韓江“這是什麼地方?”

“像是下水管道中的一個巨大樞紐。”韓江猜測道。

“我還是第一次見識如此巨大的下水管道,你說,這上面會是什麼地方呢?”葉蓮娜盯着頭頂的巨型券頂天真地問道。韓江看看葉蓮娜,忽然覺着葉蓮娜這會兒已經完全不像是一位身手敏捷的王牌特工。

“也許是冬宮廣場吧!呵呵。”韓江開玩笑地隨口說道。

韓江說話的時候,一扭頭,忽然瞥見不遠處的一條用紅磚砌築的下水管道中,似乎有個什麼東西晃了一下,他死死盯着那條黑暗的下水管道入口,那是一個不大的入口,直徑不會超過一米五,他感到那裡似乎有一雙眼睛在盯着自己,韓江朝那個入口慢慢走了過去,葉蓮娜不解地跟着他:“韓,你往哪裡走?”

“噓!不要說話。”韓江回頭對葉蓮娜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韓江小心翼翼地來到那條紅磚管道前,他用電筒向黑暗的管道內照了照,沒有人,也沒有幽靈!幽深的管道看不到盡頭,韓江終於開口道:“看上去這條管道也已經廢棄了,比其他管道都要乾淨。”

“你剛纔是不是看到了什麼?”葉蓮娜問。

韓江湊近葉蓮娜,壓低聲音,在葉蓮娜耳畔故作神秘地說道:“我剛說過,從我們進入管道里來,就一直覺着有雙眼睛在盯着我們,剛纔,我在這條管道口,又發現了那雙眼睛。”

“韓!你不要再疑神疑鬼了,你是不是產生了幻覺,我怎麼什麼都沒看到。”葉蓮娜盯着韓江說道。

韓江又走到那條紅磚管道的入口,對葉蓮娜說道:“好了,我會證明給你看的,來吧,我的美人!”

說着,韓江一頭鑽進了這條紅磚管道,葉蓮娜無奈地搖搖頭,也跟着鑽了進去。

這條管道太狹窄了,韓江在前,越走越快,葉蓮娜跟在後面,根本看不到前方的情形,就這樣,兩人魚貫而行,也不知走了多遠,他倆終於走出了這條紅磚管道,來到了一條寬大的下水管道中,管道呈拱券型,中間,有大量污水流過,管道兩側砌築了供人行走的狹窄人行道。

葉蓮娜終於呼吸到一點不好聞但還算新鮮的空氣,她拉住韓江,問道:“你剛纔走那麼快乾嘛?”

韓江叉着腰,喘着粗氣,看着眼前這條管道,說:“相信我的直覺,那個傢伙就在這裡。”

“什麼?你是說……你是說那個幽靈就在這裡?”葉蓮娜驚道。

韓江拔出了手槍,沿着管道旁的狹窄人行道疾步向前走去,葉蓮娜也拔出手槍,跟了上去,突然,走在前面的韓江停了下來,他後退了兩步,葉蓮娜正趕上來,韓江一指在管道側壁出現的一條小管道,對葉蓮娜道:“這是一個窨井。”

兩人舉着槍,走進了這個小管道,果然,沒走幾步,他們來到了一個窨井的底部,韓江擡頭朝窨井上面看了看,上面窨井蓋的兩個小孔,露出了兩點亮光,韓江順着從上面延伸下來的一排鐵梯子,一點點將電筒的光線移向下面,突然,韓江的眼睛瞪大了,他伸出手臂,在鐵梯子上取下了一塊白色的布條。

“看到了嗎?我的美人,我說過我會證明給你看的。”韓江有些得意地將那塊白色布條遞給葉蓮娜。

“這能說明什麼?”

“這應該就是那個幽靈匆忙間留下來的。”韓江肯定地說。

“你是說幽靈從這兒爬上去了”

韓江收起手槍,點點頭,“來吧!我們上去,這裡可以出去了。”

“可是上面是什麼地方?不會是幽靈的老巢吧!”

“哼,只要不是你們伊留金上校的地盤就行。”說着,韓江已經爬上了那排鐵梯子,葉蓮娜也跟着爬了上來,兩人在窨井蓋下,停了下來。韓江試着頂起頭上的窨井蓋,露出腦袋朝外面看了一眼,前後都被汽車擋住了,旁邊是一面牆壁,另一側似乎是條不寬的街道,他無法判斷這是什麼地方。

葉蓮娜也露出眼睛看了看,她也看不清外面是什麼地方,但是他倆都斷定,這裡上去應該沒什麼危險,於是,韓江在前,葉蓮娜在後,兩人一前一後從下水管道中鑽了出來。

9

韓江和葉蓮娜努力適應着外面的光亮,葉蓮娜看看錶,已經是下午四點了,冬季的彼得堡,這個點,天就要黑了。待兩人的眼睛完全適應了外面的光線,兩人這才驚奇地發現,他們面前居然是高高聳立的亞歷山大柱,葉蓮娜在回頭看看他們鑽出下水管道的地方,竟然是在總參謀部大樓中間凱旋門下面的一個窨井。

韓江和葉蓮娜就像兩人剛剛降臨地球的外星人一樣,手拉着手,走進了宏偉的冬宮廣場,葉蓮娜驚得目瞪口呆,“太不可思議了,我們居然從下水管道來到了冬宮廣場。”

“確實太不可思議了。看來我們在底下繞了個大圈,從彼得保羅要塞到這兒,絕對不需要走這麼久。”

“是的,在上面步行,也就二十分鐘的路程,絕不會超過半個小時。”葉蓮娜肯定道。

兩人來到亞歷山大柱下,不約而同地擡頭看着柱頂那手持十字架的天使,回憶着這一白天在地下世界的經歷,難道傳說中的冬宮幽靈真的存在?

偶爾經過的路人,看着這兩位氣質不凡,卻渾身髒兮兮的男女,不知他倆是乞丐,還是遭人打劫的遊客?終於有位好心的老太太上前,用半生不熟的英語問葉蓮娜:“你們需要找警察嗎?”

葉蓮娜這才清醒過來,他們在這裡太扎眼了,該早點回去,她拉上韓江在老太太驚異的目光注視下,匆匆離開了冬宮廣場,走上冬宮大橋,韓江問葉蓮娜:“我們現在回去?”

“對!回去,先去彼得保羅要塞那邊拿我的車。”

“我怎麼感覺這裡氣氛不太對,會不會有伊留金的人在跟蹤我們。”韓江小聲說着,猛地回頭看了看,卻沒發現什麼可疑之人。

“廢話,咱們這個樣子,當然太扎眼,快點離開這兒。”說着,葉蓮娜已經快步走下了冬宮大橋,他們此時還不知道,就在今天凌晨,唐風和樑媛曾在這裡上演了一幕斷橋飛車的大戲。

韓江和葉蓮娜來到了他們早上停車的那條偏僻街道,葉蓮娜看見自己那輛“菲亞特”還停在原先的位置,便疾步朝“菲亞特”走了過去。

兩人上了車,葉蓮娜剛要發動,卻突然從路邊竄出來一個人,擋在了車前,葉蓮娜定睛一看,竟是伊凡洛夫。伊凡洛夫繞到葉蓮娜的車窗邊,敲了敲了車窗,葉蓮娜放下車窗,警惕地盯着伊凡洛夫。

伊凡洛夫趴在車窗邊,看看葉蓮娜,又看看韓江,嘆了口氣道:“你們倆果然在一起。哼,你們倆怎麼這幅模樣?”

“是伊留金派你來的?”葉蓮娜並不回答伊凡洛夫的話,反倒質問他。

伊凡洛夫道:“葉蓮娜,你不用緊張,就我一個人,沒有別人。不過,我還是要說,你和他呆在一起很危險,現在,伊留金正在全城搜捕他,還有那個唐風。”

“唐風,你們把他怎麼樣了?”葉蓮娜關切地問。

“沒把他怎麼樣,讓這小子跑了,現在也不知他跑到了哪裡,不過,伊留金雖然抓不住你們倆,但很快就會抓住他的!葉蓮娜,我還是勸你早點離開韓江,你不要爲了他,毀了自己的前程。”伊凡洛夫語重心長地說。

“這個不勞你操心,不過,你可以回去對伊留金說,我可以百分之百保證玉插屏不是韓江盜走的,而是那夥黑衣人,那個實力強大的神秘組織。你再告訴伊留金,讓他專心對付真正的盜寶之人,不要總盯着我們。”葉蓮娜厲聲說道。

說完,葉蓮娜猛地一發動汽車,把毫無防備地伊凡洛夫甩了下來,然後揚長而去。惱羞成怒的伊凡洛夫趕忙跳上不遠處的一輛“福特”,追了上來。

葉蓮娜從後視鏡中看到了伊凡洛夫,冷笑道:“他還不是我的對手。”說着,葉蓮娜加足馬力,向前方那個就要變紅燈的十字路口猛衝去,三秒,二秒,一秒,紅燈亮了!“菲亞特”在一片鳴笛,剎車和咒罵聲中,闖過了這個十字路口,只留下在車流那邊猛按喇叭的伊凡洛夫乾瞪眼,卻無計可施!

葉蓮娜從後視鏡中看到了伊凡洛夫的狼狽相,發出了兩聲冷笑,而韓江則回頭看了看堵在車流那邊的伊凡洛夫,然後,衝葉蓮娜笑道:“伊凡洛夫,他是不是就算出局了?”

葉蓮娜大聲地衝韓江回道:“是的,他已經被我踢出我的排了,現在,我的排不用超編了。”說罷,葉蓮娜又在韓江的臉頰上輕輕地吻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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