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士國帝師在詹雲漢陽和浩傑的義無反顧下,十幾萬的大軍竟然直奔山下的廣闊平原中,與北狄國早有準備的陣列,形成了僅隔一里地的對峙局面。
更讓呼延長風不敢想象的是,他們兩個人果真當着帝俊的面,隱瞞了先鋒軍兩萬人馬的傷亡,還美其名曰爲只是個簡單的遭遇之戰。更讓人啼笑皆非的是,又操縱着帝俊,從陣列的最前端,移營到了三面環山的山坳裡,杜絕了帝俊觀看激戰的全過程。
詹雲漢陽在浩傑的陪同下,站到了陣列的最前面,好像很有把握地滿臉激盪着暢然之容,彷彿此刻的面對,就是一場敵我實力懸殊的輕鬆之戰。
被排擠着站在後面的呼延長風,雖然想阻攔詹雲漢陽的激進表現,更想說明白這樣的對峙危險重重。但是,根本就沒有機會說,也沒有人能夠認真聽。
哎!輕聲嘆氣。
“老詹這回是真的要讓帝師陷入困境呀!就眼前的這種對峙陣營,只要巫咸來一次大軍的衝鋒,咱們的將士基本上就所剩無幾了。”
呼延長風帶着哀聲嘆氣的語調說着話,卻又忍不住四周急望着。
打仗最講究的是進可以一往無前,退可以隱蔽阻擋,還要有後備勢力的突然支援。可是,眼下的詹雲漢陽這位久經疆場的老將,竟然在浩傑的獻策下,將十幾萬的兵力全部呈現到了北狄國的大軍面前,而且是沒有一點後援阻滯的全軍暴露。
更讓呼延長風膽戰心驚的是,一旦遇到衝鋒撤退時,竟然不知道撤向哪裡扼守,又能撤離到哪裡隱蔽而躲開追擊。
“我還真沒見過有這樣的排兵佈陣,更沒見過如此的對峙指揮,這分明就是在葬送將士的性命嘛!”
一臉疑惑的郭靖,小聲而又極爲沉重的說完之後,回頭看了一眼滿臉焦慮的呼延長風。
“呼延將軍,我看這樣下去整個帝師會徹底完蛋,你還是去說說吧!咱們只有十幾萬將士,根本無法阻擋二十多萬的衝鋒。再說了,連個扼守要塞的地勢都沒有,一旦開戰怎麼退,又如何進?”
他剛纔還是疑惑的神色,此時卻變成了膽寒的眼神。
轉過了無可奈何的臉,呼延長風早就開始犯難了,可是詹雲漢陽和浩傑根本就不聽,也不讓他說話。
“我只要一開口,他們就會命令我閉緊嘴巴,就算是我現在再去說,也同樣是不聽的結果,弄不好又會給我戴個擾亂軍心的高帽子。”
他爲難地搖了搖頭,那濃黑的眉頭在眼簾的閃動下,皺成了一個不小的疙瘩。
之前,如果沒有浩傑的操縱,詹雲漢陽還能聽取呼延長風的建議,甚至可以說基本上達到了言聽計從的地步。而現在,別說百依百順的言聽計從了,連一句話能不能讓說完都成了問題了。
“要不然你直接找國師說明原因,就現在這個形勢,最後的結果是必敗無疑。打仗的勝敗雖然是兵家常有的事情,但是,咱們現在是深入北狄國腹地,大量的消耗兵力之後,接下來的激戰,將會更加的艱難,有可能會導致必須逃離撤軍。
”
郭靖雖然沒有親歷多少疆場征戰,也很少指揮大規模的交戰對峙。但是,就眼前的這個形勢,給任何人看來都是最清楚不過了。
不是呼延長風沒有想到最終的結果,而是根本就不敢向帝俊說真心話,更不能拆詹雲漢陽的臺。
“詹雲將軍能走到今日的地步,確實不容易。如果,我現在將整個事態實話實說,國師饒不了老詹,不僅保不住帝師的主帥,有可能連性命都保不住。老詹對我也是有恩的,在如此嚴重的錯誤面前,如果我站出來挑明瞭,那就太不厚道了。”
呼延長風這次說話時,呈現給郭靖的表情竟然是非常的平靜。
“可是,你如果不說穿,不阻止這種錯誤立刻得到糾正,那最終的後果太可怕了。”
稍微提高了一下嗓門,郭靖好像是在警告着呼延長風。
“戰敗可以再一次取勝彌補,可是,一旦失去兄弟之情,斷送兄弟的性命,那是無法挽回的,更是沒有一點重新再來的機會。我與老詹的情誼不僅是兄弟之情,還有着親情之意,所以,我不會讓他徹底身敗名裂,更不會因爲我的說實話而斷送他的前程。”
低沉而又沙啞的說話,呼延長風的眼眶裡,隨着說話的語氣,開始有了淚花的閃動。
在自己最無助,最失意的時候,尤其是在爹孃被殺,師傅離世那段最苦悶的時候,如果不是詹雲漢陽的陪伴和開導,他還真不知道能不能繼續堅持在帝師,更不知道能不能從悲憤中挺過來。
那一段苦澀的時日,讓呼延長風對於詹雲漢陽的情誼,加深到了至親的份上。雖然,在前幾次的較量中,有過明顯的衝突和抵制。但那是針對浩傑的,並不是直接要對付詹雲漢陽。
“看來呼延將軍確實是位情深義重之人,不過,你這樣的情結所付出的代價有些太大了。”
輕聲說話的郭靖,土黃色的臉上,瞬間飄出了讚賞的神色。
在他的記憶裡似乎還沒有遇到過如此重情重義之人,尤其是在同朝爲官,又是爾虞我詐的地位爭奪過程中,那就更是少見的幾乎沒有。
“不過,我也想好了最壞的打算,一旦出現巫咸揮師大規模衝鋒絞殺,那我不會袖手旁觀,至少不會讓更多的將士們慘死。”
呼延長風很悠然地轉過了臉龐,眼神是從最前列的詹雲漢陽背影上移開,而緩慢地落在郭靖的臉上。
“其實,只要是想好了對峙絞殺的辦法,這樣的激戰形勢,對於咱們來說也是有利可圖。”
他說到這裡的時候,臉龐上竟然擠出了一絲淡淡的笑容。
一看到呼延長風有了喜色,郭靖的眼睛竟然睜到了巨圓的程度。
“難道你已經想好禦敵的好辦法了?”
郭靖驚喜的問着時,再次轉眼向着一里之外的北狄國陣營掃了一眼,卻並沒有看出有利之處在那裡。
“你就別聽他的瞎說了,就現在的這個形勢,老詹是徹底必敗的大勢所趨,誰也無回天之力滴。”
一直是靜得出奇的
白潔,突然從呼延長風的身後伸長了脖頸,將滿臉不肖一顧的表情,呈現到了郭靖的視線之下。
“就算是長風要挽救這個可憐的老詹,本小姐也不會答應,我就要他徹底身敗名裂,更要讓他快速的讓出帝師的主帥。誰都知道,帝師的主帥本來就是長風的,而他哪有這個本事。”
她的臉上再次浮現出了一層淡淡的陰險之容。
對於她跟詹雲漢陽來說,那份感情要更加的深厚濃烈一些,畢竟她們在一起的時日要長久得多。
“潔潔,你就別添亂了,有些事情咱們要大度一點,別總是那麼小裡小氣的。老詹雖然做了不少壞事,但那都是浩傑的操縱,並不是老詹的過失,更不是老詹想要的真實意圖。”
偏着頭的呼延長風,用很深重的語氣說完之後,臉龐上立刻就浮現出了嚴肅的神態。
“就算不是老詹的主謀,那也要讓他們的狼狽爲奸徹底暴露出來,更要讓姑父看清他們的嘴臉。之前,我一直想跟姑父說明情況,都是你的阻攔,但是,這一次我也要阻攔住你不得幫助他們。”
白潔也是堅定地說着,而且,白皙俊美的臉頰上,所呈現出來的表情不僅僅是堅定,更多的是無需質疑。
“聽我的話,有些事情不說只做,比說了再做的效果要好。我不讓你跟姑父說,那是希望姑父能夠看清楚,而不是咱們在背後說壞話。很早的時候,我已經跟你說明白了,對於能不能當上帝師主帥不重要,重要的是絞殺十大靈巫師,儘快結束兩國的交戰。至於這一次我要出手絞殺北狄國的衝鋒,那不是在幫老詹的忙,是在爲帝師的將士着想,是爲國師着想。”
滿臉深重的呼延長風,從白潔的臉頰上移開視線,掃了一眼還在注視着北狄國陣列的郭靖,好像神色更加的堅定了。
“如果整個帝師完蛋了,那你姑父的國師之位也就保不住了。這一點你應該明白的,所以我是爲大局着想,你絕對不能阻攔我,而且還要配合我,咱們必須放棄前嫌,不能記恨老詹的過去。”
這一段說話,他是聲情並茂的樣子。臉上不僅有沉重之後的堅定,而且還是少有的沉悶焦慮。
當聽到呼延長風說到了國師位置不保的時候,白潔的眼睛裡盛滿了凝重的深思。
姑父爲了坐穩國師的位置,又爲了能讓自己保持在國都的說一不二,才極力自薦成爲帝師的統帥,遠征出疆而抵禦北狄國的入侵。如果真的戰敗回國,那不僅是保不住國師之位,有可能還會性命不保。姑父出事了,那一切都會完蛋,別說讓呼延長風擁有帝師的主帥了,說不上全部會被清理出帝師。
在這樣的細思中,白潔的臉頰上開始紅白互換着,恐慌和羞愧,不停地激盪着心尖。
“你說的好像也有點道理,不過,我就是看不慣老詹這種朝三暮四的人,就想讓他徹底……”
“人不能只爲自己着想,也不能只爲自己活着,還得考慮別人。”
呼延長風微笑着打斷了白潔的說話,吐出了一句非常難懂的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