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族男子手持砍刀,質問石正峰,“你們是怎麼鑽進鯨魚肚子裡的?”
石正峰沒有隱瞞,把自己是怎麼落入鯨魚肚子裡,怎麼殺死了鯨魚,隨波逐流,漂到了這裡,一五一十,全都告訴了這些越族人。
越族人們半信半疑地打量着石正峰和賴金水,現在石正峰和賴金水這副狼狽相,三分像人,七分像鬼。
越族人們聚在一起嘀嘀咕咕,說的都是越語,石正峰和賴金水也聽不懂。
嘀咕了一陣之後,一個越族人轉身向村子裡跑去,其餘的越族人繼續拿着砍刀,圍着石正峰和賴金水。
一個越族人叫道:“你們倆在這待着,不準亂動!”
過了一會兒,一羣越族人簇擁着一個年老的越族人朝沙灘走了過來,這個年老的越族人穿着色彩絢爛的衣服,手裡拿着一根權杖,看樣子應該是這羣越族人的酋長。
大酋長看了看石正峰和賴金水,說道:“你們倆能從鯨魚的肚子裡活着出來,說明你們倆是受天神眷顧的人,我的朋友,我代表飛魚部落歡迎你們。”
大酋長把胳膊放在胸口,向石正峰鞠躬致意。
石正峰抱拳還禮,說道:“大酋長客氣了。”
大酋長髮話了,石正峰和賴金水是客人,越族人們立刻爆發出歡呼聲,手舞足蹈,簇擁着石正峰和賴金水進了村子。
這是一座典型的越族小部落,部落裡生活着男女老幼,大約八百多人。
部落比較原始比較落後,人們都住着茅草屋。看樣子,在這裡人與人之間的貧富差距並不嚴重,還屬於原始狀態的平均主義。
聽說有兩個神人從鯨魚的肚子裡鑽了出來,部落裡的人都出來圍觀,像看珍禽異獸似的,看得石正峰很不舒服。
部落裡有一座巨大的圓形茅屋,這是人們開會議事的地方。
大酋長把石正峰、賴金水請進了圓形茅屋裡,然後吩咐族人們送一些食物過來。
一些越族少女端着食物走了進來,這些食物大多是一種長着翅膀的飛魚,有燉的,有烤的,還有生切的,燉的裝在陶罐裡,烤的、生切的放在大樹葉上。
大酋長朝石正峰、賴金水揮了一下手,說道:“我的朋友,請吃吧。”
大酋長和幾個越族男子吃了起來,他們大快朵頤,吃得很香,對他們來說,這是一頓豐盛的大餐。
賴金水看着這些飛魚,皺起了眉頭,說道:“這玩意兒能吃嗎?”
“有吃的就不錯了,還挑三揀四的,”石正峰抓着飛魚,吃了起來。
折騰了半天,石正峰也消耗了很多體力,急需補充能量,大口大口地吃着飛魚。
賴金水問大酋長,“這有烤羊嗎?”
大酋長搖了搖頭。
賴金水又問道:“這有燕窩嗎?沒有燕窩,海蔘也行。”
大酋長又搖了搖頭。
賴金水問了一大堆,大酋長表示統統沒有,賴金水憋了一肚子的氣,心想這個破地方,除了破魚什麼都沒有,氣都氣飽了,不吃了。
石正峰一邊吃着飛魚,一邊和大酋長交談,在和大酋長的交談中,石正峰得知,這是一座小島,島上居住着他們這個越族部落。
因爲小島周邊的海域裡盛產一種飛魚,所以這座小島叫飛魚島,他們這支越族部落,也叫飛魚越。
賴金水煩躁不安,在這飛魚島上吃不好喝不好的,他告訴大酋長,只要把他送回南夷洲,他就給大酋長一萬兩銀子。
聽到賴金水說一萬兩銀子,大酋長目瞪口呆,賴金水心想這土鱉野人沒見過錢,把他們部落裡的錢加在一起,恐怕也沒有一萬兩銀子。
大酋長眨了眨眼睛,問道:“一萬兩銀子是什麼意思?”
賴金水撇了一下嘴,心想真是個白癡。
賴金水說道:“只要你們把我送到南夷洲,我給你們一萬兩銀子,一萬兩,懂嗎?”
大酋長搖了搖頭,“不懂。”
賴金水哭笑不得,心想一萬兩銀子這種天文數字,對這種野人來說,確實太可怕了,自己循循漸進,先說個小數。
“那一百兩銀子,你懂嗎?”
大酋長還是搖了搖頭,說道:“我的朋友,你想去南夷洲,這幾天恐怕不行,因爲這幾天要有暴風雨,行不了船。”
賴金水一心想着回到南夷洲,說道:“我給你們加錢,兩萬兩銀子,三萬兩銀子,只要你們能把我送回去,要多少錢都行!”
大酋長拍了拍賴金水的肩膀,說道:“我的朋友,你先在我們這裡住下吧,等暴風雨過後,我們就送你回去。”
賴金水氣得七竅生煙,只得和石正峰留在了飛魚島。
在飛魚島上待了一天,石正峰得知,飛魚越沒有“錢”的概念,他們打漁種田,過着自給自足的生活,即使偶爾和夷洲島上的華夏人交易,也是以物易物,不使用錢。
銀子在他們看來,和地上的石頭沒有什麼區別。
吃完了飯,大酋長又帶着族人們去海邊,切割那頭鯨魚。飛魚越只有八百多人,這麼一頭大鯨魚,夠全體族人飽飽地吃上一陣子了。
石正峰拿着砍刀,也加入到了切割鯨魚的隊伍裡。石正峰和飛魚越的族人們拿着砍刀,忙活了半天,終於把鯨魚切割完畢,沙灘上就剩下一副血淋淋的鯨魚骨架了。
鯨魚肉都被剔了下來,切割成塊,放到罈子裡,撒上海鹽,醃起來。
石正峰和飛魚越族人們勞動的時候,賴金水就躺在茅屋裡睡覺。
賴金水覺得只有爛命人才參與體力勞動,他這種金命人就該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等着爛命人來伺候。
石正峰、賴金水在飛魚島上住了下來,賴金水懶惰、抱怨、傲慢、自以爲是、高高在上,剛開始越族人們還對他很禮貌很友好,把他當做客人。
但是,時間久了,越族人們都開始反感賴金水那副嘴臉,對他冷落、疏遠、厭惡。
正如大酋長說的那樣,一場暴風雨如期而至,席捲了飛魚島。島上的很多大樹都被連根拔起,很多茅屋都被吹成了碎片,飛魚越經歷了一場百年不遇的大災難。
災難過後,大酋長組織族人們開始重建家園,石正峰積極幫助村民們,獲得了村民們的好感。
石正峰和賴金水截然相反,沒有架子,平易近人,樂於助人,村民們都把石正峰形容成天使,把賴金水形容成魔鬼。
暴風雨停息了,賴金水立刻就找到大酋長,要求大酋長送自己回南夷洲。
大酋長說道:“對不起,我的朋友,我們的船在暴風雨中毀掉了,現在無法出海。”
出不了海,就意味着賴金水還要在飛魚島上多待幾天,賴金水氣得直撞樹。
飛魚越實行的是原始狀態的平均主義,除了沒有勞動能力的老人和小孩,包括大酋長在內,所有人都得勞動,只有勞動纔有飯吃。
石正峰告訴大酋長,自己和賴金水在島上待了這麼多天,也不算是客人了,他們也要參與到勞動中來。
石正峰每天用自己的勞動,換來一日三餐,而賴金水自詡爲高高在上的老爺,每天不勞動,只能餓肚子了。
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賴金水這種高貴的老爺也需要吃飯,連着餓了三天,餓得賴金水是抓心撓肝,見到樹皮都想啃兩口。
受不了飢餓的煎熬,賴金水偷偷地溜到了一戶人家的屋外。
飛魚島路不拾遺、夜不閉戶,人們裝在罐子裡,擺在屋外。賴金水左右張望了一番,見四處無人,便打開了一個罐子,罐子裡面裝的是醃的鯨魚肉。
見到食物,賴金水的肚子就咕嚕咕嚕叫了起來,賴金水也顧不上鹹不鹹了,抓起一塊鯨魚肉就往嘴裡塞,三口兩口就嚥進了肚子裡。
賴金水正在偷吃鯨魚肉,突然,這戶人家的女主人領着七八歲的小兒子回來了。見到賴金水偷吃自家的鯨魚肉,女主人和小兒子指着賴金水,嘰哩哇啦叫了起來。
女主人和小兒子都不會說華夏語,他們母子倆說的是越語,賴金水聽不懂,但是賴金水知道,他們母子倆說的肯定不是什麼好話。
賴金水跑過去,想要捂住女主人的嘴巴。但是,這越族女子十分彪悍,竟然和賴金水廝打起來,打得賴金水連連後退,擡不起頭來。
賴金水惱羞成怒,從地上撿起了一塊石頭,打在了女主人的腦袋上。女主人額頭上流出鮮血,倒在了地上。
賴金水本想着把那小兒子也打倒,但是,遠處幾個越族人看到賴金水在行兇,叫嚷着,衝了過來。
賴金水是既歹毒又膽小,見幾個越族人衝了過來,他撒腿就跑,越族人攙扶起被賴金水打傷的女主人,呼朋引伴,一起追趕賴金水。
賴金水像喪家之犬似的,在飛魚島上跑了起來。飛魚島很小,賴金水轉了一圈,被憤怒的越族人逼到了沙灘上。
就在賴金水感到絕望的時候,海面上出現了幾艘帆船,正朝飛魚島方向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