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燙死我嗎?你就不知道吹涼了再端來?!”牀上趴着一個病人,只是這個病人的精神好的有些過頭。
這個病人也不是別人,正是被笛縣縣令打的屁股開花的火蓮。
夜沫也不跟他爭,更是不想理會於他。只是,手中的湯匙輕輕*着碗裡的湯藥,爲了可以涼的更快。
“都是你這個掃把星,害的我被打成這樣,要是留下疤痕,我定要讓你好看。”火蓮一邊輕輕揉着屁股,一邊說道。
夜沫挑眉,淡淡道:“你被打,完全是自己活該。”
語調似陳述,陳述一個簡單的事實。
“你……,若不是那夜你吃醉了,我會不自己送藥,而去照顧你?會讓人有機會在藥裡下毒?”火蓮被他的態度氣的不清,一副好心當做驢肝肺的樣子。
夜沫的手微微停滯,醉酒後好像是有人照顧過她,將她安置妥當。
她原本以爲是陳府的下人,卻不想是他!
“謝謝。”夜沫回身,淡淡說道。
火蓮表情頓時愣在了當場,似乎對這個謝謝完全出乎意料了。一瞬間,臉尷尬的紅了起來:“謝,謝什麼謝,沒有到你這個沒禮貌的白癡女人還會道謝。”
夜沫:“……”
他是在罵她麼?
“喂,小夜,把藥拿來給我。”頤指氣使的命令口吻。
夜沫將藥遞了過去,就在接近他的地方,突然將藥碗翻了過來。
“抱歉,手滑。”挑眉,淡淡說道。
一整碗湯藥,全數倒在了他受傷的屁股上。
“啊”火蓮疼苦的驚呼。
“我去幫你叫下人收拾,你好好休息。”說完,還不忘用手拍了一把火蓮受傷的屁股,轉身出門。
“啊!夜沫,你是故意的,我要殺了你!”門內傳來火蓮大聲咆哮道。
她確實是故意的。
火蓮屁股的傷已經好的七七八八,他的獨門玉膚膏加上自己的活血化瘀針。現在,即使沾點水,也無礙,就是有點疼。
想到這,她眼底帶笑。
剛出房門,便看見一身白衣的離洛立在涼亭之處。
一縷光線透過亭子淺淺的打在他如玉的臉上,投下剪影,美的如同一幅畫,讓人側目、驚豔。
離洛確實很特別,很難想象一個人可以將曦光與黑暗同時演繹的如此完美,融化的如此協調。
不論是白天的聖潔還是晚上的神秘,都如此和諧。
“蓮,怎麼樣了。”極具磁性的嗓音,溫柔如呢喃。
夜沫輕描淡寫的回道:“死不了。”
“哈,死不了就好。出去走走?這笛縣的風光也還不錯。”離洛開口,算是邀請。
“……好。”
既然閒來無事,不如出去轉轉,順便替自己買些東西回來。
笛縣,比渭縣繁華的多,緊緊是街區便有渭縣的街區兩倍寬。兩邊街道上的小商小販也多如牛毛,賣胭脂水粉,首飾書畫,等等。
離洛走在街上,吸引着無數人的目光,在笛縣這樣的小地方,如此非凡出塵的男子越發少有。
有不少膽大的女子上前,遞來一些表達心意之物。
“我真不應該和你一同出來。”夜沫微微皺眉,淡淡說道。
此刻他們如同身在監視之中,一言一行都被人看在眼裡。不時還有一些女子投來嫉妒,怨恨的目光,儘管她性子冷清,也有些受不了了。
離洛笑容明朗,露出8顆潔白的牙齒。
他拉住夜沫,走道一旁的小攤上,取下兩頂紗帽。自己帶上一頂,也爲夜沫帶上一頂。
白皙的手指,小心的替她繫好下巴處的繩結。
“這樣如何?”白色的輕紗擋住俊朗不凡的容顏,卻掩蓋不了風雅的氣質。
“嗯……”夜沫淺淺迴應,只感覺剛剛被他碰觸的地方有些發燙,這種感覺讓她覺得很不舒服。
“那,走吧。”
兩人一路向前,前方不知爲何堆滿了議論紛紛的人羣。
雜亂的聲音,依稀可以辨別發生了什麼。
“賣身救父?”
“這丫頭長的還行,做個填房或是小妾,都不錯。”
“你沒聽見她說的嗎?要五十兩,獅子大開口啊。”
“……”
“呦,小妞,長的不錯嘛!五兩怎麼樣,可以就跟爺走。”一個輕佻的痞子聲音響起。
“不,五十兩,不能少。”女子柔弱卻堅定的聲音從人羣中傳來。
這聲音,很耳熟,不禁吸引了夜沫的目光。
“切,就你這樣你也配!呸!你若是敬酒不吃吃罰酒,大爺我今天就是一份不給,也要講你帶回去。兄弟們,上!”痞子說道,接着便是一片翻到之聲。
“救,救命!你們這是幹什麼?放開我!”女子聲音急切且驚慌。
夜沫走過去,看着那個被人拖着走,滿眼淚花之人不是別人,正是在將軍府中照顧她的綠柳!
“綠柳!”夜沫驚訝出聲。
“小,小姐!”綠柳聽見熟悉的聲音在叫她,左顧右盼的找尋着熟悉的身影。
離洛也認出了這個女子,便是當日在文宣樓跟在夜沫身邊的貼身丫鬟。
他走向前,攔住了那羣人的去路。
看衣着,這些人只是一般的地痞混混,聚集了一幫人,蹭着人多做些偷雞摸狗的下作之事。
“放開她。”聲音溫潤,卻透出無法言喻的力量。
“你算老幾啊。一個男人,帶着紗帽,簡直就像個娘們!哈哈……”帶頭的痞子是個眉心有黑痣的年輕男人。
聽着領頭的人笑,低下的幾個混混也笑成一片。
“是嗎?那你現在趴在地上豈不是更不像男人?”離洛開口,聲音中洋溢着輕笑。
“我有嗎?我……”男子還沒說話,只感覺腿上一陣疼痛,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已經趴在了離洛面前,猶如一隻翹尾巴狗。
“老,老大!”
一幫小囉囉全部啞然,誰也沒看見剛剛發生了什麼。
“還不走,是想留下來繼續做烏龜嗎?”離洛輕笑,雖是調侃的話語,卻絲毫沒有嘲笑的感覺。笑聲很美,很溫和,卻也很危險。
“走!”黑痣頭頭雖有不甘,卻不得不走。
他清楚的認識到,這差距,不是一點點,簡直就是天差地別。
“謝公子搭救。”綠柳微微行禮,便有開始在人羣中搜索,搜索那個喚她名字的人。
圍觀的人羣漸漸散去。
夜沫走道她身邊,掀起了遮擋在面前的輕紗。
“綠柳。”她輕聲喚道,臉上意外的出現了一抹溫暖的淺笑。
“小,小姐。”綠柳在看見夜沫的一瞬間,眼淚嘩嘩而下,變成了淚人:“小姐,你終於找到我了,終於找到我了啊!我就知道,小姐一定還活着,一定會找到我的!”
夜沫一時間,不知是否因爲她的情緒所感動,竟感覺眼底發熱。心,好像被狠狠的揉了一下。
“嗯,找到了。”輕輕拍撫她的背部,似安慰。
一陣相遇的驚喜,哭泣,終於漸漸拉下帷幕。
“小姐,你都到哪裡去了。我私下託人回帝都詢問,都說不知道。聽說你被趕出了府,遙兒還說,還說……說二夫人說你已經死了。”綠柳說着說着,原本已經平復的心情,又跌宕起來。眼瞅着那眼底的水珠,又開始打轉了。
“綠柳,帝都的事情與我無關了。從今天起,我只我,一個普通的大夫夜沫,夜大夫。”夜沫說道,說話之餘不忘看向離洛。
離洛手眼通天,不可能不知道她是將軍府的四小姐——白薇。
想如今,說這些話只是想說與將軍府再無任何關聯。
“小,小姐。不管你是誰,你都是我綠柳的好小姐,最好最好的小姐。”綠柳抹了一把眼淚,亮亮的大眼睛堅定的看着夜沫。
“嗯。”夜沫嘴角輕輕揚起,帶着微暖。
離洛靜靜的看着,這樣的笑,真的不可多見。
“這,這位是,姑爺嗎?”綠柳這回才注意到,剛剛幫助自己的男子。與小姐一般同樣帶着紗帽,與他們一同行走的男子。
“咳。”夜沫忽然聽見這樣一句話,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嗆住了。
綠柳這丫頭,一向是語不驚人死不休!
“小,小姐,你怎麼了,好好的怎麼會嗆着呢。”說完還不忘幫夜沫拍背,讓她舒服一點。
“其實做你的姑爺爺不錯。”溫和的聲音在輕紗後響起,離洛將蓋在頭上的輕紗掀起,一臉笑意的看着綠柳。
這笑,不同往日,是發自內心的笑。
他,在開心?
爲綠柳說他是姑爺開心。
還是爲自己被嗆的無言開心。
夜沫主動認定是後者。
“離,離公子!怎麼會是你!”綠柳瞪大了眼睛,似乎見到極爲不可思議的事情。
“我在帝都之時,真是他收留了我。”夜沫開口,解釋自己爲何會與離洛在一起。
“是,不過我們現在是朋友。”離洛淺笑,柔和的看向夜沫。
朋友?不應該是救命恩人嗎?
仔細算來,離洛已經救過自己很多次了。
爲何自己一有危險,她總是能出現在自己面前呢。
綠柳聽見這話,嘴巴張的能吞下一整個雞蛋:“小,小姐!你和離公子是朋友啊!好好哦!要是帝都的富家女子知道,一定羨慕死。”
夜沫有些暈,她是知道綠柳的。
這丫頭,一旦說起自己感興趣的話,便如同珠子落盤,噼裡啪啦,沒完沒了!
“離公子不僅長得帥,而且名聲也是極好的。不拈花惹草,不酗酒逛花樓,簡直就是帝都男兒的楷模!帝都女兒的憧憬!……”
“行了,綠柳,我們不要談離公子的私事了!”夜沫急忙出言阻止。
再照着她的話說下去,就變成自己如果跟離洛怎麼樣就好了的莫名歪理。
離洛不逛花樓嗎?帝都最大的迷香閣是誰的產業?這些莫名其妙的話,真不知道她是聽誰說的。
綠柳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離洛。
她恐怕這會也意識到當着人家的面討論人家的私事不太好,一張小臉尷尬的迅速升溫,紅成了一隻大蘋果。
離洛笑笑,表示並不在意。
夜沫看她安靜下來,這纔開口:“你賣身救父,你的爹爹怎麼了?”
綠柳這才恍然,神色便的難看起來。
她是遇見小姐太開心了,竟然一時間忘記了爹爹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