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一塊空曠泥地上搭着一個很大的臺子,鋪着黑色背板,很多的架子立在了周邊,地面上豎起來很多五顏六色的石墩,大約有一米多高。整體佔地面積很大,頗有氣勢,把對面那些忙碌的工作人員都顯得好小的。
剛纔車上穿綠衣服的女子從我身後走了下來,刻薄地說道:“對什麼事都這麼吃驚,真是沒見過這麼沒見過世面的人。”
尼瑪,老孃是就是沒見過吧,關你什麼事啊。
阿K從旁邊湊了過來:“這就是拍廣告片的現場,還不錯吧。”
“還行吧。”我還以爲廣告片會在什麼海邊沙灘啊,或是什麼優美的旅遊勝的之類的地方拍,沒想到是人工做出來的這樣的環境,心裡有點小失望。
“什麼叫還行?沒眼光就別亂發表意見。”那個穿綠衣服的女生仍給我一個白眼,用肩膀將我推在一旁,扭着腰身,兀自往前去了。
“這是誰啊?怎麼說話這麼尖刻呢?”我撇了撇嘴,對着阿K問道,老孃沒招她也沒惹她啊。
“她就是辰光公司的設計總監,姓韓,脾氣是不好,你下次遇到她就繞遠點吧。”阿K突然變得小聲了。
“那這裡的舞臺和擺設之類的是她設計的?”怪不得對我那麼兇。
“是啊,她是主設計。”阿K依然小聲。
“你怎麼這麼怕她啊?”
“沒有啊,我怎麼會怕她,不去招她惹她,她能對我怎樣?”阿K恢復了正常音量,清了清嗓子,附在我耳邊瞧瞧說道:“這裡很多人都不是那麼好惹的,比如剛纔那個郭小美,她在辰光可是出了名的刁蠻,你們那邊那個費經理啊,據內部小道消息說都快被她折騰死了。”
“費經理,費總?”我掙大了眼睛,費總會受這個女人的壓制?在我心裡,他可是個很有陽剛之氣又很有紳士風度的男子漢耶!第一次相遇就幫我擺平了幾個地痞流氓,第二次相遇就請我吃大餐,安排司機送我回家;在我心裡的形象簡直就是完美無缺了。可是他竟然會受這個女人的氣?我不可置信地搖着頭,“這女人有這麼大能耐?”
“我說你這小腦袋瓜子怎麼這麼單純”阿K娘娘腔似地用蘭花指點了一下我的腦門:“她當然沒這能耐,不就一個難纏的女人嘛,當然是背後有人了。”
“啊。”我驚訝地長大了嘴,“她背後有什麼人?”
“阿K過來一下,管管你的人員,給演員補好妝。”剛纔車上那個墨鏡男喊道。
“是,雷導。”阿K衝着墨鏡男大聲應道。
“雷倒?還是雷導?”我好奇地問道,這稱呼也太……
“是啊,雷導,鳴大導演,廣告片導演裡的張藝謀,這你都不知道啊。”阿k衝着喊道,扭頭對我說道,“好了,我得先去忙了,以後再跟你聊吧,我也是看你單純得很,啥都不懂,好心提醒下你別踩到我們這裡的地雷了,你現在這樣子就像當年我剛加入這行時候的那傻X樣子一樣。”
“好,你先忙。有時間了我請你吃個飯。”我嘿嘿笑道,對他說的關於費明的事很是好奇。
“得了得了,請吃飯就算了,要請也是我請你。走了啊,回頭聊。”阿K對我擺擺手。
這時我才環顧着下身邊,咦,師無玄跑哪裡去了?
雷導通過大喇叭在那邊喊話道:“各部門各工作人員各就各位,拍攝馬上就開始了。我們要求的是精準和效率,請大家加快速度處理完手上的事情,五分鐘後開拍。”
這個雷導看起來倒是很沒有導演的架子。
那邊阿K正在給陳欣怡化妝。師無玄呢?我轉換視角。
除了我一個人無所事事,其他人各自上上下下忙碌着,好像這種地方沒我這經紀人什麼事啊。不對,我是來盯着師無玄那貨不讓他出問題的嘛。
只見另外一邊幾個清一色高挑性感,裙裝短褲的女人圍在一堆熙熙攘攘。
那被圍着的不會是師無玄吧。我走了過去,果然,透過她們的縫隙看到了師無玄的剪影。
“無玄,這麼說你還是第一次拍廣告啊?我有預感你一定會一炮而紅的。”一個穿着緊身紅背心的波浪捲髮女生在說話。
“是啊,大紅之後可不要忘了我們喔。”
“要不……,今天晚上跟我們一起去泡吧?Happy一下。”另一個穿豹紋裝的長髮女生趴在師無玄的肩膀上,還用手指勾着他胸膛的衣服。
“不想去。”師無玄語氣平淡,眼底卻隱現着冷光。以我對他的瞭解,這貨現在是很不耐煩的狀態。
“去嘛去嘛,別這麼冷酷嘛,有我們這麼多姐妹陪着你一定很好玩的。”豹紋裝女孩不但沒看出師無玄的不耐煩,反而撒嬌似的進一步拉着着他的衣領,撒嬌似的說道,其他女生則連聲附和。
那些女生個字都很高,估計要比我高半個頭以上,而在我的角度看,師無玄眼底隱現了紅光,我甚至感覺到了他身上發出來的陰風。這貨可不要給老孃惹事啊。
我趕忙迎了上去,拔開她們,擠出點笑容說道:“嗨,各位,我是師無玄的經紀人,今晚,他有其他的活動,不太方便跟大家去,以後有機會再去吧。”說着我故意斜睨着豹紋裝女生,示意她鬆開搭在師無玄肩膀上的手。
“啊,有其他活動了啊,是真的嗎?”紅背心女生滿臉失望地說道。
師無玄站了起來,拉着我的手,看着她們滿臉認真地說道:“是真的,她不僅是我的經紀人,也是我的女朋友,今天晚上我要帶她出去玩。”
“啊!”一羣女生尖叫了起來。
“她怎麼會是你的女朋友?你看她哪裡配當你的女朋友啊,要臉蛋沒臉蛋,要身材沒身材。”豹紋裝女孩犀利地說道。
“就是啊!”一個穿黑色短裙女生頗爲激動地說道:“我們這裡比她好看的女人一抓一大把!”
“你真的是自願當她男朋友的嗎?”豹紋裝女孩滿臉狐疑。
我頭冒冷汗,這都是什麼跟什麼,老孃真是躺着也中槍啊。我生氣地將師無玄握着的手抽了回來。對眼前幾個有着魔鬼身材,但說話更魔鬼的女生火冒三丈。有胸有屁股就了不起了?
正待我要開口反擊,師無玄卻再次緊緊地抓住了我的手:“她就是我的女朋友,你們別再對她出言不恭,然後也別靠近我。”他的言辭並不犀利,語氣卻很冷冽。說完,他拉着我走出那撥女生。我回頭一看,幾個女人都對着我們張開了嘴,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
被師無玄拉着走了幾步,我停了下來,將手從抽了回來,教訓道:“你怎麼能跟人講我你的女朋友呢,現在我是你經紀人誒!你都還沒有正式出道,就跟經紀人產生緋聞,還公開說是你女朋友,以後在這個圈子裡還怎麼混啊?”
師無玄微怔了一下,大概沒想到我會生氣,開口道:“這些我沒有想到,算我不對,但是,說你是我女朋友,那些女人就不會再纏着我了。”
“什麼叫算你不對,本來就是你不對嘛!再說,我又沒答應要做你女朋友。”我嗔怒地說道。
師無玄兩隻手分別握住了我的肩膀,目光直視我的眼睛,“雷瑪麗,我想跟你說兩件事,你聽好了,第一:我來拍着什麼廣告完全是爲了你,知道你想賺錢;但是我不會跟什麼影藝公司簽約,我必須要回到天庭去,那裡還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去做;第二:你註定就是我的人,遲早有一天我會讓你承認是我的女朋友。”
我搖晃着肩膀,從他的手掌裡掙脫了出來:“這個……簽約不簽約的事以後咱再說好不好?先賺了這第一桶金嘛,如果你不喜歡,我也不會勉強你的。第二件事嘛,下次我再講道理給你聽。”
“那個師無玄,你過來。”雷導站在臺子上對師無玄勾手道。
“要開拍了,你過去吧,記住我的話啊:導演說什麼,你都要照着去做,不能使用法術。”我再次叮囑道。
“知道了,你有時候還真有點羅嗦。”師無玄嘴角一絲勾起,鳳眸帶着點笑意。
“那還不是因爲對你不放心。”我咕噥道。然後推着他,“快去吧!”
師無玄看了看我,轉身向臺子走去。
在雷導:“action”的命令之下,拍攝開始了。
我在離臺子較遠處,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觀看場中的師無玄。
只見他和陳欣怡都被吊起了威亞。這拍的是一個國內知名品牌的洗髮水廣告,主打賣點是去屑和讓頭皮清爽。
在雷導不斷地”吊起”“往左邊點”“擡起右手”等不斷的命令之下,師無玄和陳欣怡在空中不斷調整着姿勢。化了妝後的陳欣怡果然比在車上看到的樣子要漂亮了很多,果然是妝前妝後大變臉啊。雖說跟師無玄在一起,還是顯得不如師無玄長得好看,但我覺得,在國內要找到這樣的明星也難了。
師無玄卻沒有化妝,用阿K的話來說是:“渾然天成,再給他化妝只是多此一舉,反而破壞了天然的質感。”“入行五年以來,第一次碰到完全不需要麻煩他費任何力氣的男主角。”後來,又文縐縐地說了一句:“這樣的俊臉只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尋啊。”還總算被他說中了一句。人家還的的確確是從天上來的。天宮裡還會有像他一樣這麼帥的人嗎?我託着腮幫子想到。我猜,應該天上也少見吧。
師無玄在關鍵的時候還是很給力的,一連兩個小時過去了,他都輕輕鬆鬆地做着雷導要求的動作,吊威亞對他來說簡直就不是事,他的樣子很是輕鬆自然。相比之下,陳欣怡就顯得費勁多了,不到一會兒就喊着很累,跟雷導說要休息,但是被那貨拒絕了。她只得在威亞上掙扎着。
師無玄在臺上表現得很好,基本上不需要NG。而陳欣怡卻出了好幾次狀況。
看來師無玄這貨的確是有當明星的潛質啊。明天開始可以不用陪這貨來了,我玩我的就好了。只要他不實用法術,行爲舉止看起來跟現代人也沒有什麼區別了。
這裡的工作人員果然幹起活來是相當賣命的。除了那幾個剛纔繞着師無玄轉的女生會閒在一旁觀看臺上的動靜,其他人都完全投入在拍攝當中。
我開始有些坐不住了,天氣有些炎熱,一連喝了好多口礦泉水。沒多久就感覺想上廁所了。
這裡是在一塊大平地上,都不知道哪裡有洗手間。
得找個人問問吧,我一看阿k正抱着化妝箱,坐在雷導旁邊認真觀看錄製情況。這裡也只跟他稍微熟點,我走過去,拍着他的肩膀:“阿K,這裡有沒有廁所?”
“廁所啊。”阿k仰着頭,然後果斷回答道:“沒有,你可以直接建一個臨時廁所。”
“臨時廁所怎麼建啊?”
“隨便找個沒人的地方解決掉就好啦。”阿K笑得怪怪的。
“納尼?不是吧?這麼多人在這裡連個廁所都沒有。那還是憋着算了。”我說着露出痛苦的表情,轉身欲走。
阿K好笑地拉住了我,“別人說什麼你就信什麼啊,在那臺子後面有個車,是移動廁所,去那邊找吧。”
“早說嘛!”我哼了一聲。往他手指着的方向走。
繞過幾臺高大的攝像機,沿着臺子邊走下去。果然看到那邊有個車。
尼瑪,這地上怎麼這麼多電源線啊。走到臺子旁邊時,那些密密麻麻纏繞在一起的絲線,讓我找個下腳的地方都不容易了。
“可不能絆倒在這些線上。”我想着。
但偏偏又時候越怕發生什麼就越容易發生什麼。
我的腳一歪,正好踩在一個插座的按鈕上。“啪”地一聲,若干臺機器的聲音響了。
尼瑪,不會把。我頭冒冷汗,這怎麼不偏不倚,就是個總插座。
雷鳴的聲音就如同他的名字一樣,雷鳴般地叫了起來:“怎麼回事!誰關掉了電源!”
我尷尬地站在那裡,感覺到背後射來了若干道刺耳的目光。
“喂,那個人,你在搞什麼!”一個聲音怒喊道。我緩緩回頭,一個攝像師怒視着我。
各種指責聲接壤而來。
我慌忙彎下腰,將踩下去的按鈕再按了一下。
一個人影像一陣風似的衝到了我旁邊,抓住了我的手,我一看正是那個雷導,他劈頭蓋臉地說道:“誰讓你亂動了?”
“這……不小心按下去了,我再按回來啊。”
“你個白癡!”雷鳴兇巴巴地吼了一聲。周圍的人都安靜了下來,沒有人敢再說話,目光齊聚在我身上。
手被他抓得生疼,我鼻子一酸,差點想哭了,長這麼大還沒有人這麼兇過我。
“人家又不是故意的,你兇什麼兇。”我委屈地說道,“關了再開起來就是嘛。有什麼大不了的。”
“你知道什麼?!”雷鳴眼睛冒火。這個人的脾氣怎麼這麼壞,這麼壞還能當導演。我被他罵得難受,一時又不知道說什麼,只得怔怔地看着他,露出“已經這樣了,那你想怎麼樣”訊息。
手被他舉起在空中,下一秒鐘,師無玄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了我們面前。他冷冷地對雷導說道:“請你放開她。”
“你……這又關你什麼事了?”雷鳴見還有人出來幫我,眼裡冒出更大的火。
“她並不是故意的,給你賠個不是就行了,需要對她這麼兇嗎?”師無玄鳳眸閃着冷光,看着雷導說道。
這時,郭小美也走過來了,冷漠地白了我一眼:“老雷,在車上的時候,我就知道這個女生啥都沒見識過似的,留在這肯定沒什麼用,反而礙手礙腳,果然,才這麼一會兒工夫就誤了我們的事了。”別人都尊稱雷鳴爲雷導,她怎麼直接就叫他老雷。關係似乎不一般。
“那我們就走吧。”師無玄握住了我另外一隻手,劍眉一斂,語氣冷然。
“別啊”郭小美伸手攔住了師無玄:“我又沒有說你,我說的是她,你走了我們還怎麼拍啊。”
“她跟我是一起的。”師無玄嘴角浮現一絲妖異的笑。
郭小美似乎觸了電似的,身體微微一震,看着我們握在一起的手,“她真的是你的經紀人?”
“小美,別說了,你們幾個真是……”雷導嘴角動了動,想再說什麼又咽了回去,將他舉起我的手仍了下來,轉而對一排攝像機後的人說道:“你們檢查下機器。”
“是,是”那邊幾個人連忙應道。緊接着傳來幾串機器啓動的聲音。
兩分鐘後,一個戴着鴨舌帽的機控人員說道:“導演,倒沒什麼其他問題,不過最好是重新拍攝下。”
雷導目光橫過我一遍後,“你跟我來一下。”然後對着其他人手一揮,“大家先休息五分鐘吧!”
我忐忑地跟在他後面,感覺到師無玄的目光跟隨在我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