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四章 略感不適

自了簾兒受了那等冤枉後,清寧殿那處倒也安靜了不少,爲了這一事鄭皇后還特地恩了賞,也算是對簾兒的一番寬慰。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鄭皇后這一份恩賞自當有着旁意,只是旁人白送來的東西何就不收?縱是知了鄭皇后此番必無善意,不過秦疏酒還是叫簾兒收下。

這可是皇后娘娘的一番好意,身爲宮婢的簾兒謝恩還來不及,怎可耍了脾性不收?這禮物不只是要收的,秦疏酒還特地備了一份厚禮,專程至了清寧殿謝恩。特着叩謝,面上倒也姐姐妹妹互相笑稱,不過這私底下,恐是各懷各的心思。

因着簾兒這一事,璃清也是動了怒意,大有責了鄭皇后處事不嚴慎,險些因了護衛的誣告生生冤枉了自擬宮的宮婢。便是因了此,鄭皇后也是受了斥責,近來倒也暫時安分,宮中之事倒也不再處處依規質責,也是諸多皆要尋清緣由方纔治罪。

璃清的責斥,鄭皇后自當落於心中,她的順斂安性雖說宮中近來也是鬆淡了不少,不過秦疏酒可不敢過於鬆懈。皇后娘娘的手腕,她也是瞧過了,這樣一位後宮之主若是真想在對她們下手,可是隨時隨處之事。一個不留心,指不定就像今日這般,也是遭了她的道。

簾兒這一事鄭皇后顯是早就布思好了,纔會這番防不勝防,對着簾兒下手爲的就是砍斷她的臂膀,這一次簾兒之事未能得逞,下一次是否轉了目標改對南枝下手,便是不得而知之事。爲了遏制叫人暗算,當有的謹慎小心也是要的。

謹慎小心自當事事警覺,不過面上也當如了尋常,便是整日在那宮中,也是懶得上了外頭,以至於南枝瞧不下倒是尋了法子將其誘了出來。難得出了趟宮,倒也是巧着園中偶遇王婕妤,因是王婕妤近來忽着喜歡上了下棋,故而偶碰秦疏酒時忍不住請了教。這下棋乃是一門至上的學問,豈是碰面之時三三兩兩幾句話就可說清的?

因是說了許久也是解思不明,秦疏酒便應了王婕妤之邀,擇日入她寢宮,便是一塊暢談行棋之樂。

既已應了王婕妤,加之近來不知怎的總覺着身子乏着倦,老是不喜動彈,秦疏酒也是應邀擺駕入了儀葉宮。窈妃娘娘受邀至而,此番自是喜事,王婕妤也是心中甚喜,便是一早就擺妥了棋局,就等着秦疏酒入宮傳她一二。

入了儀葉宮也未多說旁的,就是閒着說了幾分話後,兩人徑是上了妃榻,而後坐於榻上開始下了棋。這棋不過王婕妤近來所喜之事,雖說官宦家的千金也是才貌兼備,不過自古女子便是無才才屬是德,這詩書棋禮又多是學問之事,王婕妤尚在閨中時也是罕着深碰,如今起了心思想要研學,也只能從根本入了手,重新學着行棋的規矩。

秦疏酒乃是這道的能手,好在王婕妤也不算蠢笨,教授了好些會兒到也是明瞭不少,便是一局下後看着秦疏酒,王婕妤不禁舒聲讚道:“窈妃娘娘便是窈妃娘娘,棋藝果然精湛,怨不得陛下總是那般贊着您。連着臣妾這等不認一二的人,由了娘娘親自傳授如今也是曉着如何下棋了。”

秦疏酒也算是個極有耐性的主,授於王婕妤自當竭心竭力,只不過王婕妤乃是初學之人,便是無需過多的心神就可壓勝於她,倒也叫秦疏酒有種勝之不武之感。教授初學之人,自當從初處學起,倒也是教了王婕妤幾步棋路,因是棋路極是精湛,也叫王婕妤瞧着驚奇。已是坐於那處反反覆覆看了許久,雖還是不能領會其中珍奧,王婕妤卻還是嘆於這佈局的巧思。

一番細心的鑽研,瞧過半晌后王婕妤嘆着氣說道:“娘娘這幾招,若非娘娘親自傳授,臣妾縱是想破腦子也想不出來。娘娘實乃神人,着實叫臣妾佩服。”

這一番敬佩乃是由了真心,斷非諂媚之意,倒是這話落後叫了秦疏酒不禁失了笑,隨後說道:“王妹妹可是驚了這幾步巧了心思的佈局?”也會見着王婕妤那般賞讚,秦疏酒不禁出言笑了,當是笑后王婕妤接聲應道:“真真是巧了心思的,娘娘的棋思實乃臣妾這等尋常之人習不來呢。”

笑言落後,秦疏酒已是忍不住抿蕩了笑,而後說道:“棋思自當是巧了,王妹妹的這一番話姐姐也是想着受呢,只可惜妹妹此贊可是嘆錯了,方纔教了妹妹的幾步棋可非姐姐所思。”當是話落便見王婕妤露了詫異之色,隨後略顯詫色,王婕妤詢道:“贊錯了,莫非這宮裡頭還有人的心思比姐姐還要巧的。”

並非王婕妤不信秦疏酒的話,只是依了她對於秦疏酒的瞭解,實在難想宮中還有遠勝秦疏酒之人,當即也是誤覺秦疏酒此話乃是自謙之意。只是這一番詫異之詢換來的卻是秦疏酒更深的一笑,面上的笑色已是深了幾分,秦疏酒說道。

“人外有人,宮裡頭能思之人可是多了去了,便是咱們的陛下,當是起頭一等一的奇人。”言語落下眸色更是深了,秦疏酒這番話剛剛落後王婕妤立是明瞭她此話之中的深意,當即瞭然頷了首,王婕妤呼道:“娘娘之意,莫非這幾步棋招乃是陛下的心思。”此話落下語中敬嘆之意更是深了,見着她這般聰慧當是明瞭自己的意思,秦疏酒便笑着應道。

“正是陛下的心思,若非陛下那等奇人,何人能想出這般佈局之思。倒也是先前一次與陛下對弈,偷摸着從陛下那兒習來,你可莫看這幾步走得好似簡單,實則往後可能派上極大的用場,倒是早一步就將那不安的因子種於這處了。”

璃清那擅長謀算的心思足夠叫人驚歎,便是對弈之中就能瞧出許久,這設計算思之事王婕妤可不懂多少,不過棋局之上的巧妙心思她還是能明的,當是瞭然應點,隨後看了秦疏酒笑道:“陛下在這宮裡頭最是一等一的能人,不過娘娘也非世俗,這佈局乃是陛下思出,可要不是娘娘這等聰慧的心思,如何可偷學得了。說實的,若是換成了臣妾,即便陛下在臣妾面上再下個百次千次,臣妾指不定還是想不明白這其中的根由,倒不如這般等這娘娘思明再做詳解,來得清透。”

好些事物,若非有人先探熟明再做細解,想要思透它還真不是件簡單之事,王婕妤與秦疏酒的敬佩,到也是深交之下日、日劇增,也是由了心肝的敬佩。她的敬佩,叫秦疏酒宮中少了個需警惕之人,便是見着王婕妤甚是喜了棋藝,見着她也是下起了興致,秦疏酒也是順了她在來一局。

秦疏酒可是連着璃清都稱讚的能手,王婕妤自當不是她的對手,縱是將這段時日所學全數用上,可仍是敵不過秦疏酒的刻意相讓,不過才過了數十個回合,王婕妤已現敗象。這般快便顯了敗意,王婕妤心中自當愁得緊,倒是秦疏酒那處,也知是因着與王婕妤對弈實在無趣得緊,還是近來過於乏倦,倒是愈下愈是覺着犯困,以至於忍不住以了袖掩了面,打了個呵欠。

秦疏酒這一番呵欠也是因了身不由己,倒是叫坐於對側的王婕妤留心了,見着秦疏酒掩了一聲打了個呵欠,王婕妤的心也是因了她的這一個呵欠下意識的提了起來。心中憂了秦疏酒覺了自己宮中無趣,王婕妤忍不住尷尬着笑道。

“看來臣妾是真的愚笨至了極點,想來怕也不是這一塊料吧。”王婕妤雖無直道秦疏酒犯困之意,不過她那話裡頭的意思秦疏酒還是聽明的,當下也是明瞭自己方纔那不禁的一個呵欠叫王婕妤多了心,當即已是正了心思。

王婕妤因了秦疏酒這一個呵欠而起了尷尬之意,一旁伺候的簾兒自當瞧在眼中,王婕妤如今已是明意附於秦疏酒這處,可縱是如何的明意,這宮裡頭的事最是難說全。王婕妤對於秦疏酒而言,可是有着用處,若是因了這樣一個無心的呵欠叫王婕妤起了尷尬之意,以至於覺了秦疏酒瞧不上她,怕是於秦疏酒日後的算思不利,當即簾兒已是立動了心思,隨後略笑了眸,簾兒出聲接道。

“美人這話,倒是一下子將簾兒以及宮中許多姐妹一道罵了進去,倒叫簾兒都覺了幾分不甘願呢。”她方纔之語嘆的可是自己愚鈍至極,也是何嘗將簾兒以及自擬宮的婢子也給一塊罵了進去?簾兒這忽的一番笑意,王婕妤聽得可不甚清明,當是心中起了迷惑之意,王婕妤當是看着簾兒,隨後詢道。

“簾兒這話,到是叫人聽得不甚明瞭,我方纔那一語不過嘆了自己蠢笨,可是不甚說了簾兒?”簾兒可是秦疏酒身側最是得心的宮婢,同時璃寒待她也是不一般,這樣一個宮婢莫說旁的,便是往那實裡頭說,她在這宮裡頭道的話,可遠比那不得寵的嬪妃還有幾分分量。

依着簾兒於秦疏酒的重要,便是借了王婕妤的膽子,她也不好當着簾兒跟前連着自擬宮的宮婢一道罵了。方纔那一番話,必是未將簾兒牽扯進去,可如今簾兒卻是笑了自己牽連了她,王婕妤實在有些不明瞭,因是心裡頭實在不明這中的緣由,她也是忍不住幹了笑,發了詢。便是見着王婕妤乾笑詢後,簾兒直接欠身行了禮,隨後笑道。

“美人方纔一個勁的道着自己蠢笨,可是娘娘所教的這些棋步,美人不過幾次便已習得。可是簾兒以及宮裡頭諸多侍奉的姐妹皆是一般,無論如何便是習不來這些,先前一次娘娘也是偶着起了興致,便是欲教了簾兒以及南枝姐姐學了這棋道。誰知簾兒與南枝姐姐就是不善此道,全無天賦可言,娘娘可是連着教了好幾****二人也是一處都沒學會,最後還叫娘娘氣得直嘆朽木不可雕也。如今美人幾次便是明瞭,卻還道言自己蠢笨至極,這不是連着簾兒以及宮中姐妹皆是罵了,若是娘娘這等都是蠢笨至極,那麼簾兒已是沒有顏面繼續活於人世間,回宮之後便是帶着宮裡頭的姐妹,一頭直接撞死算了。”

王婕妤可非至蠢之人,相反她還是個聰慧的主,畢竟這樣深奧的棋路旁人多日都不得習,倒是她幾次便是明瞭。簾兒這一番話聽着像是打着趣,實則是在爲秦疏酒方纔那一記呵欠開解。簾兒的巧思以及事態之下的反應叫秦疏酒甚是滿意,當即便是看了簾兒,而後縈眸一笑。

也是因了簾兒這一番話,這才叫王婕妤略着舒了口氣,也是覺着自己方纔的那一番話聽着實在有些不對,當下王婕妤便是幹了笑道:“既然這般,我到還算是有着天賦的?叫簾兒這般說了,到也安了心,還以爲自己過於沒了天賦叫娘娘覺着煩悶,以至於方纔無趣得打了呵欠。”

旁人傳授棋藝時當了自己的面打了呵欠,換成誰這心裡頭都是忍不住多思的,見了王婕妤這般笑說,秦疏酒也是忍不住回了笑而後帶了歉說道:“近來這段時日也不知怎的,總覺得渾身上下沒勁得緊,便是時候久了,有的時候還易犯困,實在悶得很。”

近來這身子的狀況,秦疏酒也道不出是怎個回事,便是渾身乏倦得緊,人也是時常覺了睏倦。倒是簾兒那處,聞了秦疏酒這一番嘆道之後不禁開了口笑道。

“娘娘會這般也是常的,南枝姐姐前幾日不是還在嘆娘娘素是犯懶,便是巴不得整日整日坐於自擬宮中哪兒都不去。往時還曉得偶的上御園行行,散散心,近來這段時日干脆連門都不出了,今日若不是因着兩日前南枝姐姐硬拉了娘娘出宮,偶的碰上受了婕妤相邀,娘娘還不知得在宮裡頭呆上多久呢。”

秦疏酒身子會懶倦成這般,南枝也是全嘆秦疏酒懶性所致,倒也是氣悶得緊,倒是秦疏酒那處纔不將她的氣悶放於心上。也是見着簾兒這般道言,秦疏酒忍不住笑了回道:“這人犯着倦自當不願外頭行走,此乃常事,有何好氣憤的。”

“不過娘娘也是懶得過了頭,您可瞧瞧,可是多長時候沒踏出宮了。”

也就自擬宮的宮婢纔敢這般與主子說話,可叫南枝教壞,簾兒倒也敢着這般責着秦疏酒。她的這一番怨嘆本當足着叫王婕妤詫愣,可眼下的王婕妤竟是本分詫愣之心都顧不上,便是坐於那處聞着兩人道言,不知爲何眉心逐顯緊蹙,便是一番鎖蹙之後,王婕妤忽是開口詢道。

“娘娘近來可是一直覺着睏倦?”

因是王婕妤忽語問詢,秦疏酒也是頓了同簾兒的說道,應點了頭,秦疏酒說道:“近來倒是這般,怎了?”當是話落見了王婕妤的眉心蹙得更緊了,緊鎖了眉想到思着什麼,也是一番靜語之後王婕妤再道。

“那除了身子發了倦,可還有旁的什麼?例如吃不下東西,或者是噁心反胃,渾身不舒坦。”

王婕妤這話問得可是有些怪了,叫秦疏酒忍不住露了不解之色,當是微着一頓隨後反詢道:“妹妹這話,可是何意?”

也不知是因她多思,還是旁的何事,她總覺着王婕妤此番話實在詭異,當是問了詢,便是見了王婕妤一頓隨後再道:“娘娘近來可是傳了太醫診過脈。”

話真是越詢越叫人覺了怪,當下簾兒也是幾分按耐不住,直接開口問道:“娘娘身子並無不妥,婕妤何故這般問了。”

王婕妤究竟爲何問了這等奇怪之語,倒也暫不得糾,也是頓默片刻,王婕妤當是命了宮中婢子,隨後傳了太醫入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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