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間跳躍,又名定向座標跳躍,顧名思義,就是從一個地方瞬間移動到另一個地方,從一個兩點之間距離被縮短到極致的空間中行過。不過其與真正的瞬間移動有所不同,帝閻鳶的空間跳躍稍有瑕疵——必須在想要去的位置提前設立好座標。
所以這個能力可以說是褒貶不一,看似便捷實則略微複雜。
帝閻鳶原本是沒想過要在昭傳使用這個能力的,因爲他本身其實很懶,懶得去找位置設立座標,而且他也不知道該把座標設在哪。直到在昭傳遇見魔雯,他才設立了第一個空間座標,位處魔家島大木屋的後院,偏近魔雯的房間。
其實當初是爲了能和魔雯時不時的膩味一下才設的座標,他並未猜到後來會發生那麼多超乎他想象的事情,這個座標也就一直未曾發揮過作用...
直至今日。
魔家島少了魔家四姐妹的存在...不,應該說是少了魔雯一個人後,曾經標誌性的濃郁死氣也隨着魔雯的離去再無零星半點。這裡本來也是山明水秀如世外桃源般的地方,少了以往死氣的遮蔽後,吸進肺中的氣體會帶着一股不同於俗世的清新,也很正常了。
深吸了幾口空氣後,帝閻鳶的目光慢移向旁——魔雯以前的住屋,眼神安和卻依如被蒙薄霧,似乎所有的情緒都集中在眼裡卻又被這層薄霧給隱蓋,讓人無法通過他的眼神看透他現在在想些什麼。
魔雯做事都是有理由的,這一點帝閻鳶比任何人都清楚。所以當時在看到渾身冰涼的儀初時,他並沒有如尋常人那樣因爲憤怒而失去理智變得癲狂,而這一點也是被魔雯料到了的,所以...
儀初才能繼續活在世上,雖然只能以一個人類的身份。
“帝大人,您回來了。”
面前突然響起了一個恭敬的聲音,帝閻鳶回過神來,朝說話的人報以一個微笑。
“是來看儀初夫人的嗎?”女性如水般的嗓音有一種平定心神的魔力,帝閻鳶剛剛有所波動的心湖便在這種聲音的撫慰下慢慢靜了下來。
“是的,辛苦你了,笛寧。”
“哪裡的話。”笛寧把頭低下,對帝閻鳶表示了敬意,由於她低着頭,帝閻鳶便沒有看到她墨黑的眼球裡光芒一閃...又微微的屈了屈膝,然後她領着帝閻鳶前往儀初的住處。
來到門前,帝閻鳶突然拉住了要開門的笛寧,對着她轉過來的臉,悄聲問道:“儀初她...現在還是很消極的狀態嗎?”
“儀初夫人曾是最初的幾位神明之一,現在失去了神位,而且還是被雯大人給剝去的,您覺得,她的狀態好得起來嗎?”笛寧的語調一如先前,可話語的內容卻直截了當的指出帝閻鳶剛剛的問題是廢話,讓帝閻鳶不由小小的尷尬了一下。
笛寧微微彎起嘴角,把門推開。
跟在她的身後走進房間,帝閻鳶熟悉的向右走去,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邊的儀初。
即使不再是神,她的容顏依舊傾城,只是這張傾城的臉上,失去了往日的光輝神采。帝閻鳶雖不是第一次來看她,但每次來卻都只能看到她如被抽去靈魂般的呆滯,內心仍是止不住的苦楚。
他知道魔雯剝去儀初的神格其實是在幫助她,所以當時在面對儀初冰涼的軀體時就想到這點的他沒有失去理智。可儀初永遠不會理解這一點。從高高在上的母神瞬間跌落成人類,這樣大的落差換做任何人都無法在短時間內接受,帝閻鳶理解她現在的狀態,卻幫不了她...
笛寧在帝閻鳶進房間之後便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房間內僅剩帝儀二人。
“...儀初...”帝閻鳶輕聲的喚着,腳下也慢慢的挪着步子。
聽見他的聲音,儀初才似乎有了些反應。她濃密的睫毛如蝶翼般輕輕顫了一下,如死灰一般的眼神逐漸變得有了點光亮,玲瓏的雙肩也抖了一抖。
帝閻鳶在她的身旁蹲下,兩眼帶滿無限哀苦。如果可以的話,他寧願自己去替儀初受這份罪,也不要看見心愛的人從此一蹶不振。
“...儀初,你...”
“閻鳶...”
剛要開口說話,儀初卻打斷了他。
不過他倒是挺開心,現在的儀初肯主動說話,就是好轉的跡象。
“怎麼了?”他顯得有些激動,連忙把頭湊得離儀初更近了一些。
“我是不是再也回不到神位上去了...”儀初說這話的時候是看着帝閻鳶的,四目相對,帝閻鳶面對着從儀初那傳來的充滿愁傷的目光,心中壓力成倍放大。雖然他很高興儀初肯主動開口說話,可這問題的答案,他該如何告訴她...
“有辦法的,會有辦法的...”帝閻鳶儘量讓自己看上去輕鬆一些,可表情雖然到位了,聲音中的顫抖卻不是那麼好控制的。
“...”儀初把頭耷拉到另一隻肩膀上,讓帝閻鳶看不清她的臉。
“...我會死嗎?”
從那邊傳來似是絕望般的聲音,而這句話就如那二月的寒風狠狠的衝擊着帝閻鳶的心臟,讓那徹骨的寒冷遍佈全身,直至凝結成冰,再“哐當”一下破碎...
“不會!”帝閻鳶一下就繞到儀初的臉那邊去,斬釘截鐵的回答。
兩個問題,分別有兩種不同的語氣,儀初雖然現在狀態猶如空殼,可這麼明顯的區別她還是察覺得到的。死,是不會死的,可那容神的位置,估計真的再也回不去了。
“...爲什麼...爲什麼...”
“儀初?”
她低聲的呢喃,帝閻鳶並沒有聽清楚她在說什麼。
“閻鳶,幫我做一件事好嗎?”這句話加大了音量,很清晰的傳達到了帝閻鳶的耳朵裡。
“什麼事?一定辦到。”見儀初有所求,帝閻鳶當然不可能拒絕,哪怕是讓他把天帝揪來跳脫衣舞,他都絕對會去做...
“殺了她。”
森然冷冽的三個字從儀初的嘴裡吐出,就像是把細碎的冰塊猛地一下全倒進穿着棉襖的身體裡一樣,帝閻鳶止不住這蹭蹭直冒的冰涼,顫抖着身子,嚥下一口口水。
“你...你在說什麼啊?殺了她?殺了誰啊?別想多餘的事情了,好好休息,改天我再來看你。”帝閻鳶從未見過儀初如此充滿煞氣的目光,他不由一時有些驚恐,連忙起身一邊打着哈哈一邊往門外走去,希望可以藉機脫身。
儀初沒有再說話,也沒有往帝閻鳶那邊看,帝閻鳶就順利的小跑着出了房間。
關上門後,他連忙走到走廊的欄杆邊倚靠着,喘着粗氣的同時腦子裡還不斷的浮現出剛剛儀初魔鬼般的眼神...其實他知道儀初想殺的人是誰,不過他卻從未想到儀初會有這種想法,畢竟自己先前可是和她解釋過一些她的這些事的。
魔雯與儀初,兩者之間的不和已有數千年,雖然都是因爲他...
言歸正傳,數千年來,即使雙方也經常有說要殺掉對方的話,但從來都只是說說而已,沒有真正的帶着殺意。可剛剛儀初的那個語氣和眼神...那是真正的想要置對方於死地纔會出現的殺氣啊。不僅如此,在怨恨的支配下,這股殺氣還在向煞氣轉變...
帝閻鳶越想越覺得可怕,如果不能平息儀初的怨恨與憤怒,任由這些情緒一直髮展下去的話,最終一定會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想着想着,他的後背突然涼了一下,打了個寒顫後,他才發覺原來自己背後早已冒出了諸多冷汗...
“帝大人,您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