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喝粥了。”採茵端着托盤步入殿中,見她家小姐又在運功療傷,眼裡滿是心疼。
嶽靈惜聽到採茵的招呼聲,旋即收功。當她正要起身時,只覺渾身忽然有種被針扎的痛處。那種感覺就像是被千萬支冰魄寒芒紮在身上一樣。
見採茵就要走近,她連忙費力地轉身沒有讓採茵看到她忍受疼痛時咬牙皺眉的樣子。採茵還是看出了端倪,頓時緊張道:“小姐,怎麼了,你哪裡不舒服?要不要讓葉太子喚御醫過來給你看一看?”
自從那日甦醒後,嶽靈惜便發現她的身體時不時會出現這樣的痛處,想必是她當時運功替花非霽祛除寒毒時,一部分寒毒轉移到了她的身上,所以纔會發現這種現象。好在這次寒毒發作的時間也不長,等到嶽靈惜的臉色好了一些,她才轉身在圓桌前坐下。
看着採茵的擔憂之情毫不掩飾地表現在臉上,她心中感到莫名溫暖。爲了緩和氣氛,她故意和採茵開玩笑道:“我沒事的,可能是剛纔練功練累了。採茵,你以爲我們現在還在相府啊,這裡是西池國的太子府。這天底下能差遣西池國太子的,想必也就只有你一人了。這要是讓其他對葉問塵芳心暗許的女子知道後,還不將你罵個狗血淋頭!”
“小姐你真沒事了?”採茵見嶽靈惜除了臉色有些蒼白以外,倒真不像是有什麼不適,“小姐,以後練功不要這麼辛苦了。”
說完之後,想起剛纔嶽靈惜的玩笑話語,她嘖了嘖嘴脣,嬉笑道:“奴婢能差遣動葉太子,還不是葉太子看在小姐的臉面上。我們家小姐國色天香,人見人愛,見之忘俗。你怎麼知道人家葉太子不願意爲你而奔走效勞呢。”
“好啊,你竟然連你家小姐也敢打趣,看來是我平時太慣着你了。看我不撕爛你的嘴。”說着,嶽靈惜作勢伸手去抓採茵,採茵眼見不妙,身子閃電般跳躍到一邊,旋即嘻嘻哈哈地走開了。
嶽靈惜看到採茵的身手,頓時滿面笑容道:“看來你這些天沒有偷懶,武功進步不少呢。”
聽到嶽靈惜的誇獎,採茵收起臉上的玩笑之色,淺笑道:“奴婢還覺得自己進步太慢了呢,每次小姐受到危險,奴婢武功低微無法保護小姐。所以現在要抓緊練功,只希望有朝一日真的能夠有能力保護小姐。”
當下嶽靈惜心中一陣動容。她勾脣笑道:“採茵,跟在我身邊的人武功好固然是最好的,但是我更看重的是忠心。我從不懷疑你的忠心,所以你在小姐我的心中是最優秀的。”
“小姐,奴婢哪有你說得這麼好。”被嶽靈惜這樣一誇,採茵頓時有些羞赧。
嶽靈惜也不多言,採茵這纔想起剛纔秋菊送來的燕窩粥,連忙說道:“哎呀,小姐,光顧着說話了,你還是先趁熱喝了那碗燕窩粥吧。”
嶽靈惜點了點頭,她用玉勺舀起剛放近嘴邊,忽地臉色一變,將玉勺放回去,眸光瞬間清冷地凝聚在那碗燕窩粥。
那碗是五彩冰梅蝶紋瓷碗,色彩奪目,十分好看。嶽靈惜望着碗裡的血燕窩,似笑非笑。看着嶽靈惜的異樣表情,採茵心咯噔了一下,連忙問道:“小姐……這碗燕窩有什麼不妥嗎?”
“沒什麼不妥,只是被人放了一些不該有的佐料。”嶽靈惜眼裡閃過一抹諷刺的笑意,隨即挑起玉勺舀了一口。
採茵見嶽靈惜就要吃下,臉色大變,連忙制止道:“小姐,不可!”說着,她便急於奪下那碗燕窩。
嶽靈惜見採茵反應如此過激,向採茵投去一抹別有深意的眼神,旋即似是無意地將自己的衣袖往上拉了拉,當採茵看到嶽靈惜手腕上那朵聖白如雪的瓊花仙印時,先是一愕,隨即鬆出一口氣。
她不由暗自好笑,真是關心則亂,她剛纔過於緊張她家小姐,一時都忘了她姐小姐手腕上的瓊花仙印能解百毒。不過一想到有人在這燕窩裡做了手腳想謀害她家小姐,她就怒不可遏。
“難得吃到這麼醇正的燕窩,小姐我怎麼能白白浪費呢。”小姐十分愜意地享用着那碗燕窩,眼裡卻是冰寒一片。
自從她修煉了鳳唳九天後,她的感官就比以前靈敏了許多。剛纔她將那勺燕窩送到嘴邊時,聞到了裡面有一種極淡的腥味,常人根本就無法察覺。
穿越到異世後,她閒暇之時也看到了許多醫藥書籍,她更傾向的還是看了許多關於毒藥的記載。所以此刻在腦中略一思忖,便想到了一種名叫“極樂散”的毒藥,這種毒藥只有極淡的腥味,大部分人根本就聞不到它的味道,所以被人誤認爲是無味。
極樂散本身就是紅色,所以此刻混在血燕窩中根本就讓人發覺不了。可是偏偏嶽靈惜非常人,正好被她發現個正着。這種毒藥之所以取名爲“極樂散”,是因爲它是一種慢性/毒藥,中毒的人起初一種不適的感覺都不會有,隨着體內這種毒素的越來越多,最終會心臟衰竭而死。這種死法一般人都不會去懷疑是中毒而死的。
想到這裡,嶽靈惜脣角的笑意越來越深,看來想置他於死地的人還是一個用毒高手。
“採茵,剛纔這碗燕窩是誰送來的?”嶽靈惜用過燕窩後,臉上帶着興味地問道。
“回小姐,是秋菊。”採茵出聲回答道。
“這件事你怎麼看?”嶽靈惜有意試探採茵的分析能力。
只要有人在的地方,就少不了陰謀和算計。嶽靈惜覺得自己不可能事事都會顧及到,所以遲早會將一些重要的事情交給採茵去辦,她是有意要培養採茵。在她身邊做事的人忠心是一位,但是能力也不可或缺。
採茵略一沉思,便道:“依奴婢看來,單憑燕窩是秋菊送來的不能說明任何問題。一般來說,下毒的人若是有十足的把握纔會親自將有毒的食物送來,否則總會做賊心虛不敢露面。所以秋菊是不是有毒之人不能單憑是她送來的燕窩就下定結論。”
“說得不錯。”嶽靈惜讚賞地頷首道,“那你覺得接下來該怎麼辦?”
採茵用手摸了摸下巴,水汪汪的眼珠子骨碌一轉,抿脣道:“奴婢覺得既然這種毒對小姐來說根本造不成任何傷害,不如我們靜觀其變。下毒人以爲自己得逞後就一定會失去戒心,到時遲早會露出馬腳,我們先不要打草驚蛇,到時再找準時機將下毒之人揪出來。”
“正和我想得一樣。”嶽靈惜莞爾道,“那麼這件事就交給你調查了。能不能將下毒之人替小姐我伸張正義,就靠你了。”
採茵聞言,頓時苦着臉,連忙擺手道:“小姐,這種事奴婢可辦不來,萬一要是搞砸了,讓兇手察覺出來,到時有了戒備,恐怕就很難查出來了。”
“你放心好了,剛纔你說得頭頭是道,不會出現問題的。”嶽靈惜想了想,道,“若是你還擔心的話,我在一旁提點你。你做出每一步的決定之前先告訴我一聲,若是我覺得合適你就儘管放手去做,這樣可以了吧。”
“好,那採茵一定努力,絕對不讓小姐失望。”採茵聽到嶽靈惜這樣的安排,頓時信心倍增,熱情高漲。
一直以來,她都覺得自己好沒用,在小姐身邊什麼都不能做,武功不濟不能保護小姐,也凡事不能替小姐出謀劃策,只能做一些端茶遞水的小事情。這次終於給了她一次鍛鍊的機會。此刻,採茵在心中暗暗地告誡自己,她要儘快地向她家小姐那般成爲一個足智多謀的女子,總有一天她要擔負起保護小姐的重任。
主僕兩人商議後,採茵便出去忙碌了。她是女子有些拋頭露面的事情不方便,所以她便找了雲容協助。沒想到短短的一個下午,雲容就將打探到來的訊息告訴了採茵,沒想到還真發現了一個莫大的疑點。採茵將所有的訊息就行了總結,隨後便將冊子遞到了嶽靈惜的手上。
寢殿裡,八珍獸角的鏤空小銅爐嫋嫋吞吐煙香。嶽靈惜坐在圓桌前一邊翻閱着冊子,一邊聽着採茵的稟告。
“小姐,葉太子派來伺候你的這幾個宮女,都是家世清白的貧苦人家的女子,唯獨這個玉墨十分可疑。玉墨雖然不是葉太子派來伺候你的,但是玉墨經常會將一些用品和吃食送到這邊來,所以玉墨也應該在懷疑的範圍之內。”採茵頓了頓,繼續道,“查了玉墨的進宮資料才知道,原來玉墨是當初葉太子在宮外救回來的。”
採茵說到這裡,嶽靈惜剛好看到冊子上記載玉墨的相關資料。原來三年前葉問塵和幾個官家子弟在西池國的一家酒樓飲酒,恰好遇上當時幾個流氓垂涎一個賣唱女的姿色,當時葉問塵出手相救,後來給了這個賣唱女的足夠銀兩讓她自謀生路,沒有想到這個賣唱女生怕那些流氓再糾纏於她,葉問塵一時好心便將賣唱女帶回了宮中,起初給這個賣唱女安排的都是一些外院的雜事。可見當時葉問塵也是提防這個賣唱女是不是別有用心,過了半年後,葉問塵見這個賣唱女並沒有任何異動,才調到他身邊負責他的飲食起居。這個賣唱女心思玲瓏,甚得葉問塵的歡心,而這個賣唱女自然就是玉墨無疑了。
嶽靈惜看到這裡,脣角忍不住勾起一抹譏誚的弧度。流氓調戲賣唱女的戲碼實在太司空見慣了。她絕對不會相信只是一個偶然。
隨即她目光下移,當看到底下用文筆勾出來的訊息時,嶽靈惜更確定了玉墨的可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