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欠揍
離開女王寢殿，一路上，大師沉默不語，臉色凝重。
胖子對老師匆匆告辭的舉動既詫異又不滿。
他“因公肥私”，先和女王交換各自的情報，又大概商定下晚宴時的對策。正想着如何挑唆“肉靈珠”說出對摩羯瞳的“自檢”結果，便被大師拖拽着離開。
“這麼着急幹嘛？情報還沒收集完全呢！”胖子一進屋門，就開始小聲嘀咕。
大師根本不做理會，揮手設下隔音結界，向胖子問道：“你對那火靈珠的感覺如何？”
“嗯！瘋瘋癲癲，就是個小屁孩！”胖子言簡意賅。
“你剛纔和他交過手，就沒看見什麼？！”大師皺眉問道。
“哦！在那一瞬，我好像看見個渾身赤紅的小娃娃，也不知道是男是女。”胖子邊想邊說。
大師眉頭舒展，興奮地說道：“這就對了！那小娃娃應該就是靈珠產生神識之後的化形，他暫時還沒有性別，何來男女之分！”
對此，胖子也猜到八九成，並無驚訝。
“靈珠化形，還從未有過先例，至少我從來沒聽說。這，這簡直就是開天闢地般的大事。這是一個新生的種族啊！”大師越說越激動。
“連公母都不分！怎麼傳宗接代？還新的種族？”胖子對此大不以爲然，卻不敢說出口。
他突然發現一個問題，便向大師請教：“按您所說，靈珠產生神識，便能化形。可我吃的那顆木靈珠也有神識呀！它怎麼沒化形？還有，我體內那股灰綠色的能量，根本就不是靈珠，可它好像也有神識呢！”
大師哈哈一笑，顯然是很願意和弟子進行類似的討論。
他開心地說道：“你說的這些，並非神識，而是靈識。但凡生物，皆有靈識。是對外界自然而然的感知及反應，可以說是被動的。我們常說‘萬物皆有靈’便是這個意思！”
“噢！那神識指的應該就是主動的感知和反應吧！是意識、精神、思想的意思嘍？！”胖子頗有舉一反三的能力。
大師老懷大慰，讚道：“孺子可教。”
“唉！看來老師的期望倒是不算高嘛！”胖子首次被誇，又覺得來太過容易。
他思索片刻，接着問道：“這樣說來，神識還是很重要地！也不知道我的木靈珠和那灰綠的能量啥時候能有神識。”
大師雙眼微闔，十分篤定地說道：“有一便會有二，只是時間與機緣的問題。”
“您說的機緣，便是‘鎮靈鍾’和那暗紅色的毒素吧？火靈珠產生神識應該和這兩樣脫不開干係。尤其是‘鎮靈鍾’，那到底是個啥玩意？”胖子接着問道。
大師的臉色陰沉下來，過了一會兒才說道：“這‘鎮靈鍾’，便是我製造的一件注器！”
胖子萬沒想到老師有此一說，趕忙凝神聽下去。
大師深望胖子一眼，轉頭看向窗外，開始回憶。
“二十多年前，我的一位親人，突然出現元素紊亂的症狀。我便造出這件注器，希望能幫她恢復對元素的控制。當時情況危急，來不及做更多的實驗，便直接用在她身上。結果，唉！雖然救得她性命，卻不知道哪裡出的差錯，她一身注力全失，也再不能感覺到任何元素的存在，完全變成了普通人。”大師說到這裡，彷彿一下蒼老許多，眼神中滿是無奈、愧疚與遺憾。
“難怪老頭剛纔一直臉色沉悶，原來是勾起傷心事。”胖子心想。
他不忍看老師感傷，寬慰道：“其實，您不必自責。好歹也是救人一命呀！還有什麼比生命更重要的呢？！”
聽胖子這麼一說，大師臉上泛起一絲親切的笑意，用溫和的語氣說道：“你倒是和她一樣看得開。可是，曾經無比強大的存在，突然泯爲衆人，那種心裡的苦楚，旁人又怎能理解？！”
不待胖子說話，大師的臉色又暗下來，接着說道：“不過，我的憂慮倒不是這個。當年，我急怒之下，便把火撒在‘鎮靈鍾’上，吩咐人將其毀掉。從那之後，再沒有這件注器的消息！不想今日，它卻出現在此。不尋常啊！”
“嗯！十有八九，是您吩咐的人不捨得毀掉這寶貝，才暗自留下。只是不知道爲何會跑到甘米爾手上！”胖子也有些疑惑。
“問題遠不止於此。如果甘米爾手裡的‘鎮靈鍾’就是以前那個，便一定是有高手對其做過改造。原本的‘鎮靈鍾’，只會起到安撫元素的作用，再由注師加以誘導，從而嘗試使元素重新接受掌控。卻無法像現在這樣，對元素強行控制，並左右其靈識，甚至以此操控注師。”大師沉聲說道。
胖子手撫腦門，思索半晌，說道：“也許，操控注師的並非‘鎮靈鍾’，而是那暗紅色的毒素呢？有可能，‘鎮靈鍾’起到的作用，只是操控那個毒素。哦！不過還是您說得對！這‘鎮靈鍾’的功能確實比當初強大許多！”
大師點點頭，聲音冷冽起來，說道：“如果被你猜中，那將是個大麻煩。你是否想過，做這個改造的人，到底想要幹什麼？！以摩羯瞳的實力，被那毒素侵襲也是事後才察覺，要換成一般注師，豈不是全無抵抗之力？若‘鎮靈鍾’真的可以操控這毒素，那豈不是所有中此毒的注師，都會受其擺佈？”
聞聽此言，胖子全身頓時被冷汗溼透。
他嗅到一股陰謀的味道。
而且，還是一個天大的陰謀。
如果，作爲超越凡俗的存在——注師，是一大羣，甚至是所有注師，都被某人，或者某種勢力操控，那會發生什麼？
成爲一方霸主？只是小兒科吧！
顛覆一個國家？也是舉手之勞！
統治整個世界？不過時間問題！
一旦感到生命威脅，胖子的腦筋便轉得飛快。
現在，他的腦筋轉得比“飛”還要快！
他立刻想到問題的關鍵，剛張嘴要說，異變突起。
識海中，綠色的印記驟然亮起，注力澎湃激盪中，一個璀璨的綠色屏障已經將胖子全身罩住。
從屏障出現的速度，光芒，以及表面散發的強烈能量波動看來，絲毫不亞於西萊爾所放出的防護屏障。
西萊爾，可是高階木系注師！
與此同時，灰綠色的印記也已點燃，帶着陰狠暴烈的情緒，直衝向胖子的雙眼，只待他一個眼神，便要將其所視之處盡皆毀滅。
大師沒想到，自己這個男愛徒也和女愛徒一樣，說發作便發作，沒有一絲徵兆。
“胖子！”他大喝一聲，聲音中已經帶出五六分功力。
胖爺豁然警醒，頓時冷靜下來。
他情緒剛剛恢復，綠色屏障與那灰綠色的能量便即斂去。
“神經病！”胖子分明感覺到這兩股氣息，在沉靜下去之前，罵了自己一句！
“你們纔是神經病！我叫你們出來的？自作主張！呸！”胖子立即罵將回去。
剛纔這一出，把他自己也嚇得不輕！
艾瑪！這都什麼情況？！
胖子見老師像在看神經病一般瞧着自己，心裡更加鬱悶！
“您別這麼看着我行不？我又不是故意的！它們自由散漫，我也管不了！”他氣哼哼地抱怨道。
在胖子看來，這一切，都是大師的不靠譜試驗所致！
“你，在這些能量出現前，在想什麼？或者，感覺到些什麼嗎？”大師把眼神恢復正常，低聲問道。
胖子回想着剛纔的情形，說道：“不就是想着您說的話嗎？還能想什麼？就是覺得您的‘危言聳聽’實在嚇人！要真是發生那種情況，我的小命怕是難保。不過，我寧死也不會受他人擺佈，成爲傀儡！”
大師聞言，點點頭，沉思不語。
胖子又加上一句：“反正我好像一害怕，或者受到威脅便會如此。依我看，剛纔它們發作，就是被您給嚇的！”
這回輪到大師鬱悶了。
“合着你發神經倒是怨我嘍？！”他心想。
不過，他已經深知這位“愛徒”胡攪蠻纏的本事，便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
大師回到之前的話題，問道：“你說我‘危言聳聽’，難道實情不是如此嗎？”
胖子這纔想起之前要說沒說的話，連忙說道：“幸虧您提醒。我的意思是說，即使現在的‘鎮靈鍾’已經有間接操控注師的功效，只怕也還不夠完善，還尚在試驗之中。否則，摩羯瞳不會只是現在這般半瘋不瘋，而是早就完全受制於人。另外，現在出現這種狀況的，不是暫時還沒有別的注師嗎？”
見大師頻頻點頭，胖子便繼續說道：“這件事情的關鍵有三個。一是要想方設法從甘米爾手上把‘鎮靈鍾’搶回來，這樣既可以踏踏實實研究，又能解掉女王和靈珠的束縛。第二，要搞清楚那暗紅色的毒素，到底是啥玩意。這事情，怕是要等西西回來，她對毒素的瞭解也頗多，和您一起參詳，沒準就能搞清楚也未可知。第三嘛，則是查清‘鎮靈鍾’是怎麼到的甘米爾手上，還有就是甘米爾在這件事情上到底扮演着什麼角色，那毒會不會就是他下的。”
大師聞言，眼中閃過讚賞之色。
胖子這種化繁爲簡，層次清晰的分析能力，確實無人能及。
“看來，今天的晚宴，要辦的事情可是不少！”大師語音不重，胖子卻從中聽到憤怒的情緒。
“嘿嘿！大師火了！這下夠那幫孫子喝一壺的！”他愉快地想着，不由得興奮起來，對即將開始的晚宴十分期待。
“你準備拿火靈珠怎麼辦？”大師突然問道。
“哈？那隻‘肉豬’又不在我身上！關我什麼事？”胖子馬上警惕起來。
“靈珠化形，前所未有。如你所說，它還只是個小娃娃。它心智初開，好壞不分，正邪不明之下，做些出格的事情，說些不着邊際的話，也情有可原。而且，看今天的情況，它與你師姐不只共用一個身體，思想記憶也已經纏裹一處。長此下去，只怕對兩個神識都會產生巨大的傷害。”大師擺出一副悲天憫人的姿態，不勝唏噓地說道。
胖子心道一聲：“這就要開始！免談！”
他做出無奈的表情，說道：“您說得有道理。可是我看他倆其實處得也挺好，還知道彼此幫襯。我師姐又正好是火系注師，今後有火靈珠配着，必可百尺竿頭更進一步，成爲像您一樣空前絕後的高手！”
大師對胖子的阿諛全不理會，冷哼一聲說道：“記得我之前和你說過的‘場域’吧！依我看來，你師姐的場域絕對容不下實力逆天的靈珠。而且這靈珠還已經開啓神識。現在，兩股神識能夠和平共處，是因爲有那毒素在側。強敵環伺之下，他們只能相互依存。可是今後，一旦那毒素消除，要麼是你師姐的神識完全被靈珠吞沒，要麼是他倆互不相容之下，導致載體不堪負荷而毀滅。除此兩種，再無別的結局！”
“切！什麼‘除此兩種，再無別的結局’，最起碼還有一種！那就是毒素無法去除，反而愈發強大，他倆都被吞噬。那樣的話，蘇麗爾就會出一位‘暗紅女王’，嗯！聽着倒也不錯！”胖子在心裡矯情地想着。
見胖子神色冷淡，沒有一點“上道”的跡象，大師只好語重心長地，把真實想法說出來：“在我的認知當中，能夠容納靈珠的‘場域’，只你一人。所以，機緣合適的時候，你倒可以嘗試着將火靈珠也接收過來。如果成功，則你師姐和靈珠現在的死局可解，你也算沒有辜負對他們做出的承諾！”
“您少來吧！我就知道您有這打算！倒是捨得我死哈！之前的事情咱不提也罷！就說現在！我身體裡已經住着兩家啦！光是它們，我就控制不了，您還嫌我不夠亂？我又不是開酒店的，誰想住就住！就是住酒店還得花錢呢！而且，那隻‘肉豬’可是火系的，我身體裡住的是木系的，您就不怕他倆見面就掐嗎？剛纔，就在摩羯瞳寢殿，它們可是已經打過一架啦！您！唉！求您別玩我了行不？我太難了！”胖子嘚吧嘚吧地說出一大套，言辭激烈，面容悽慘！
他本身不是見死不救的人，但也絕沒有不管不顧，捨己爲人的覺悟。
想起“肉靈珠”那種“二百五”的做派，胖子就不寒而慄。
“房主爲掙錢，可以不挑房客！我爲什麼呢？不行！絕對不行！”他十分堅決地想着。
大師被胖子的話逗得直樂。
這傢伙總能把正經事說得亂七八糟！
他眼珠一轉，略帶遺憾地說道：“倒也是難爲你！我原本想着，這是個成爲‘三元’注師的機緣。一旦火靈珠能夠認可你的場域，只怕會激發你對火系元素的感知啊！而且，它既然在你體內，早晚會爲你所用。想想我都羨慕，你現在才只是‘蟬蛻’境界，偶爾發出的注力就連我都要小心應付。這要是再加上一股火系的能量，嘿嘿！”
大師沒有再說下去，他已經從胖子急劇變化的臉色，和那其中的“貪婪”，得到了想要的結果。
貪婪，是原罪。
“原罪”滿身的胖子被大師這番話打動了。
想想老頭兒描繪的那幅場景，他便興奮得直髮抖！
不行！冷靜！先得顧着命，先得把眼下的問題解決，再談其他，也不遲！
自認爲已經冷靜下來的胖子，亢奮地說道：“老頭兒！先甭說那些以後的，把眼前的問題解決了再說！我現在已經是注師，可還不會使用注力，這可咋辦？你麻利兒着給我想個辦法！沒準一會兒晚宴就用得着呢！”
“哼！孽障！我看你就是欠揍！”大師怒氣升騰。
“看招！”
“哎呀！師父，我錯啦！不要！”
“看招！”
“您還真打呀！”
“看招！”
“我跟你拼……”
“哼！果然是欠揍！”
胖子：欠揍歸欠揍，票不要少！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