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4 284 雲蔻是你的女兒
?翌日清晨,千城醒來的時候,如往常一樣,也是不見蘇墨沉的人影,她知道,他已上早朝了。
想起昨夜種種,想起那個男人說,他是累了,她又禁不住嘆出一口氣,心口微微發疼。
以前都是看書看電視,看那些爲君者有着至高無上的榮耀,捏着天下蒼生的生殺大權,想怎樣便怎樣,恣意人生、光鮮奪目,如今看下來,其實,當皇帝真的很辛苦,擔子重、責任大,她就搞不懂,怎麼有那麼多人掙破腦袋也想要坐上那個皇位。
珠兒伺候着她更衣盥洗,‘春’蘭便端了早膳進來。
她看到‘春’蘭拿了一根銀針,每一個碗碟裡面都‘插’一下,然後每一樣又都用附筷嚐了一口,方纔端到她面前,她便忍不住笑了,“幾時我也享受到了皇上的待遇?芑”
在宮裡,只有蘇墨沉的膳食是專人負責,每次用之前還有人專‘門’檢測是否有毒,有太監先食用,今日怎麼她也輪到了?
‘春’蘭亦是一笑,將‘玉’筷呈給她,“這是皇上吩咐的,可見他心中有多緊張主子,在這深宮,奴婢也覺得,多個心總歸是沒有錯的。”
千城笑着搖搖頭,也沒太往心裡去,就低頭用起了早膳蝟。
晌午的時候,千城閒來無事,又見天氣晴好,便和‘春’蘭去後‘花’園散着步。
時值深秋,本應該百‘花’凋零,可後‘花’園中還是一片奼紫嫣紅,都是從他國移過來的一些秋冬季節開的‘花’木。
天空湛藍,‘花’香四溢,千城微微揚着頭,深深地呼吸,只覺得歲月是這般靜好,靜好得有些像是在夢裡。
這時,‘花’徑中突然竄出一個小太監,直直撞上千城,千城驟不及防,踉蹌一下,‘春’蘭大驚失‘色’,連忙上前將千城扶住,“主子!”
小太監勾着頭,低聲道了聲,“對不起”,便扭頭就跑,等‘春’蘭準備去逮的時候,早已一溜煙不見了人影。
“這哪個不長眼睛的奴才?”‘春’蘭氣結,見千城臉‘色’有異,又連忙問道:“主子沒事吧?等會兒,奴婢讓李公公去查查,這是哪宮的奴才,如此不懂規矩?”
“我沒事!”千城笑笑,攥緊了華袍廣袖下的小手,手心裡一封信,是方纔那個小太監撞上她的那一瞬塞給她的。
回到清華宮,她藉口想休息,支走‘春’蘭和珠兒,便迫不及待地打開那封信。
白絹的紙,娟秀的字,是個‘女’人寫的,不過筆跡透紙,可見寫信之人手腕的力度。
上面只有一句話,千城看完,已是臉‘色’煞白如紙。
“不想你的男人死,今夜戌時天牢一見,不許告訴任何人,否則後果自負!——陳珠兒”
只這麼一句話,千城卻反應了很久。
她的男人?蘇墨沉!蘇墨沉不是好好的嗎?如何扯到死?
還有陳珠兒,她第一反應只記得自己現在的婢‘女’珠兒,幾乎忘記了曾經蘇墨沉的母妃,假母妃良妃也叫珠兒。
良妃約她?
什麼目的?
不想你的男人死,不想你的男人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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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反覆咀嚼着這句話,心口驀地一撞,她陡然想起奪嫡那日金鑾殿上,文帝要殺她,她跟文帝說,如果你想蘇墨沉死,你大可以殺了我。
呼吸一滯,她緊緊抓着自己‘胸’口的衣襟,只覺得一顆心被什麼裹得死緊,透不過氣。
什麼意思?
她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當時,她還以爲那個‘女’人只是爲了自保才這樣胡說,畢竟她與蘇墨沉也母子多年,即使沒有血緣關係,也是有感情的吧?
可如今……
她到底對蘇墨沉做了什麼?
想想,這個‘女’人也真是厲害,人在牢籠,卻依舊能讓人將信帶出。
不過,轉念一想,她和蘇墨沉曾經處心積慮了那麼多年,這宮裡還有一兩個她忠心的人卻也並不奇怪。
只是……
深秋的夜,很冷。
沒有星子,連月亮也似乎被‘蒙’上了一層‘迷’霧,只有微弱的、朦朧的月影,越發顯得夜的蕭瑟靜寂。
宮道兩邊的風燈發出淡淡黃光,一個身穿黑‘色’斗篷的‘女’子快步走過。
對,她就是千城。
她想了一下午,還是絕對去赴良妃的這個約。
她不能賭,不能拿蘇墨沉的命去賭,只要跟他扯上關係,上刀山下火海,她也一定會去,更何況還在皇宮裡,在她的男人的皇宮裡,有那麼多的禁衛,而且那個‘女’人還被關着,她怕什麼?
因爲信上說不能告訴任何人,所以她打發了衆人,包括‘春’蘭,她也沒有告訴,隻身出了‘門’。
守在天牢‘門’口的‘侍’衛伸出兵器將她攔住,她取下斗篷的帽子,便有人識出了她,錯愕之後,衆人紛紛行禮,“宸妃娘娘!”
“不知宸妃娘娘深夜到此,所爲何事?”
千城徑直越過衆人,往裡走,“本宮過來見一個人!”
衆人還沒起身,只見黑‘色’斗篷如同蝶翼從眼前拂過,一陣淡淡清香襲來,頓覺心曠神怡,還沒有反應過來,皆是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身後是衆人身子委地的聲音,千城沒有回頭,只是彎了彎‘脣’。
天牢裡,良妃單獨關了一間。
千城過去的時候,良妃一身球服,正坐在牢房內的石‘牀’上打坐,微微闔着眸子,雖然被困牢獄已久,卻依舊一副清冷華貴的身姿。
這是千城第一次看到她的真容,以前見過幾次,都是輕紗掩面。
去沙溪尋醫的時候,曾聽蘇墨沉說,她被冷宮的大火毀去了容貌,原來也是假的。
其實,也是一個有着傾城之資的‘女’子。
“你來了!”
良妃緩緩睜開眸子,看向千城,嘴角噙笑,眸‘色’卻一如既往的寒涼,“我知道你會來。”
千城卻也不懼,在牢房外站定,透過牢樁,直直迎着她的目光,“不知你找我何事?”
良妃緩緩起身,下了石榻,一步一步往她面前走,站定。
結實的牢樁隔在兩人中間,一人牢外,一人牢內,兩兩對視。
千城心下急切,面上卻並未表現出,只平靜地看着她,等着她開口說事。
果然,許久的沉默以後,良妃冷冷一笑,別過視線,“你似乎比以前沉得住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