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78 來,來,跟我來(一)
她的聲音極小極輕,看着他笑的明豔而歡快,有細碎的陽光落在眼底,澤澤生輝。
司漠的身子在一瞬間的僵硬後,化爲了正常,他不知道是自己的錯覺還是蘇米的口誤,他只是沉默地伸出手捧起了她的小臉,笑道:“小米,走吧。”
來,來,跟我來。冥冥中似乎有極爲輕柔飄忽的聲音在引導着她,她看見遠處有白衣少年歡快地朝着她招手,說道:“小米,來,快跟上。”
她的額間冒出了冷汗,看清眼前這個英俊冷漠的男人,大口地喘息着。剛剛,她竟然以爲自己還是十八歲的蘇米,記憶似乎有了自主的意識,想要將這些年痛苦的經歷都抹掉。
“對不起,漠。”她抓着司漠的手,突然間說道,語氣慼慼,“剛剛我。”
她急切地想要說着什麼,卻是猛然間頓住了,看着司漠。
司漠只是抱了抱她,低低地說道:“不要對我說對不起,小米,永遠都不用說。”
蘇米的雙眼有了一絲的脹痛,這個男人,他們在一起也算是多年了,雖然分開的時間遠遠多於在一起的時間,但是如今這世上還能找到這樣的人嗎?且不說他出身司家,幾乎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
蘇米怔怔地看着他,說道:“倘若有一天我忘記了一切,包括忘記了你和小念,你會怎麼辦?”
司漠失笑,拉着她沿着公園的小道往裡面走,低低地說道:“沒有什麼東西是永恆不變的,倘若你真的忘記了,我也會每天都幫你記起來。”
“如果變癡變傻了呢?”她的聲音越發的輕柔,隱隱帶着顫音。
“那也要守在身邊,你原不知長久地擁有一個人是多麼艱難的事情。”他的父母雙親都早早離世,留他一人,如今老爺子年歲也大了,他也會害怕,身邊的人都紛紛離他遠去,那時,他又該如何生活在這樣的世界裡?
司漠想到這裡,抱着她,低沉地說道:“小米,答應我,不要離開我,如果有一天你厭倦了,想要離開,那麼也請告訴我。”
他看着她,深邃如海的雙眼是一片深藍色的色澤,因爲深得純粹暗的近乎墨色。
蘇米停下腳步,看向他,天氣不知不覺地入秋,公園裡依舊綠樹如茵,她站在開滿紫薇花的樹下,忽而想起,她所有美好的歲月裡,這個男人從來都沒有參與過,他見證了她所有的不堪和墮落。他會是她的救贖嗎?這些年,究竟是她救贖了自己還是這個男人拯救了她?
蘇米伸手踮起腳,抱住他的脖頸,將額頭抵上他的,閉眼,低低地說道:“如果有一天我忘記了所有的一切,那麼你不要驚慌,我們就當做重新來過,好嗎?”
他們靠的這般近,她長長的睫毛紛紛落在他的面容上,撲翅欲飛。
司漠微微一笑,點頭,學着她閉眼,說道:“好,那樣我便能給你一個全新的生活,戀愛、結婚、生子,我們只有彼此。”
蘇米感覺到她血液裡對於死亡對於癡呆的恐懼在他這樣低沉的嗓音中被一一驅散,她不願意放棄眼前的一切,更不願意變成癡傻人,生活就算給予她再多的不幸和磨難,可她擁有這個男人,他們還有了一個孩子,此長彼消,也算是公平的。
“司先生,你是在向我求婚嗎?”她擡眼,有些微笑地問着。他從來沒有向她求婚過,上一次的婚姻也不過是兩人直接去登記的。
司漠聞言有些窘迫了,他這樣的人從來就不知道如何表達自己的愛,更何況是求婚,不禁按了按額頭,嘆息道:“一把年紀了,居然還要學着怎麼去求婚。”
蘇米失笑,攬着他的胳膊,說道:“走吧,我今天想去逛街約會吃小吃。”
她小時候很羨慕那些情侶可以手牽着手坐在公園裡卿卿我我,吃着路邊攤,買着一些廉價的小飾品,那些青春年少的歲月似乎是永不再回來了。
司念有些錯愕,他從來沒有過過這樣的生活,不過今日的事情都全部推掉了,他原本就是當心蘇米,這些日子便想時刻陪在她的身邊,便點了點頭。
蘇米帶着他到了大學城一帶,那邊的小吃多,蘇米原本便長得很是嫩,現在的大學生也大多早熟,是以混跡在大學生羣中毫無壓力,反倒是司漠渾身不自在,他一副事業有成的精英人士模樣,長得又是這麼賞心悅目,自然一路上被人指指點點,吸引了不少的目光,倘若不是蘇米跟在身邊,大約已經有人上來要電話號碼了。
兩人一路走着,蘇米如同十多歲的少女,好奇地嘗着各類的小吃,司漠沉默地幫她拎着各類的小吃,而司家的司機則嚇得滿臉大汗,目瞪口呆地將車子停在樹蔭下,出來抽着煙,感覺這是天下紅雨嗎還是大少爺要出嫁的節奏?
路上有大學生在散發傳單,說是今晚有公園露天的音樂匯演,是附近幾所大學聯合舉辦的,完全免費,而且還邀請了國內外知名的大師過來震場。
蘇米看着傳單,久久沒有說話,司漠見狀,問道:“想去看嗎?”
她點了點頭。主辦方是她以前就讀的大學,只可惜她讀了一年便休學了,後來她忙於禪修,學的東西大都是自學的,然後參加考試,她今生大約是無法圓自己一個大學夢了。
生命中有着太多缺憾的事情。
司漠揉着她的腦袋,說道:“那還等什麼,先去吃飯,然後我們去看公園的匯演。”
許是因爲國內這樣公益露天的匯演是極少的,天色漸暗,中央公園的露天場地上已經聚集了黑壓壓一片的人,他們到時匯演已經開始了。
司漠也不知通過了什麼關係,有專人過來接待他們,帶他們前往靠近露臺,視野極佳的位置。
蘇米跟着他的身後,看着露臺上正在演奏的交響樂,不經意便看到了後臺處垂眼交代即將上場學生的男人。
那人低着臉,似有所覺,擡頭看過來,乾淨清俊的面容,雪白的襯衣。他們隔着露臺、音樂、人潮相望。
阿拓,原來,他一直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