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吧,她過得很好。你不用覺得虧欠。”耶律燕本是想開口說些話語安慰宇文晟的,倒沒想到自己說出的話語,卻變了味道,一時間尷尬不已,連忙開口糾正:“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她身體無大礙,你別擔心,她身邊……”
“你放心,我沒有誤會你的意思。”看着眼前驚慌失措的人,宇文晟心裡的陰霾一掃而光,他說的沒有錯,芳華絕對不會有事的,若是她出了事情,耶律燕想來也不會出現在這裡,只是有些事情,他心中畢竟還是存了些期待。
“她的選擇?”
耶律燕先是一愣,顯然沒有懂宇文晟這沒頭沒腦的話語是什麼意思,隨即想了想,便明白過來:“姜國跟大遼那邊,還不知曉她的下落,就算是去尋找,她有心躲着,也找尋不到。”
這話說的正是在理,耶律燕雖然是像宇文晟解釋此事,但從一定程度上,也是勸解眼前人,也莫要去尋找芳華,芳華的選擇是誰也不參與其中。
宇文晟點點頭,不再多言,兩人沉默着朝着皇宮深處走去。耶律燕成功到達揚州城的消息,也在第一時間傳遞到了姜遼兩國人的手中。
大遼。
從那日王后人選確定之後,這個大遼朝堂是十分的詭異,要知道這些大臣們想將自己女兒送進宮中的想法破滅,對於這個可汗,又怎麼可能沒有怨言。但是君是君,臣是臣,身爲臣子,應該對君王的命令做到百分之百的服從。所以現在的情況十分的奇怪,大家也都是明白人,自覺的將這個話題饒了過去。
皇宮之中,耶律齊在御花園中,大遼的冰雪剛融化,正是百花爭相開放的時節,如此時節待在這裡也是極好的。上次因爲芳華的事情,耶律齊跟自己父親兩人鬧了彆扭,這會兒父子之間還是沒有緩和,耶律楚材住在後宮之中,沒有人上前叨擾,更是連前朝的消息,都不會傳遞給他。
拋開耶律楚材現在不談論,耶律齊也是明白現在朝堂中官員對自己的看法,不過眼下還有要緊事要辦,而不是討論這些。將手中傳賴的信收在懷中,對着不遠處的人詢問:“阿里將軍還沒有來麼?”
站在旁邊的宮人連忙反應過來,上前幾步對着他行禮:“回可汗的話,已經派人去請阿里將軍了,想來將軍馬上就到。”
話剛落,就聽見身後傳來匆匆的腳步聲,只見一個胡服打扮的男子,來到他的面前,對着可汗跪了下去:“臣參見可汗。”
“起身吧。”看了眼旁邊的宮人,那宮人立馬明白過來,行禮之後,帶着亭中的宮人們,轉身離去。見閒雜人等都離開了去,耶律齊這纔開口:“阿里將軍,你可知孤喚你來所謂何事?”
這阿里將軍,不是別人,正是大遼的第一猛將,阿里卓雲,大遼人稱阿里郎。但是對於這位猛將,跟耶律齊接觸的機會卻不多,要說這其中原因,也是十分坎坷。要知道在大遼,最不缺的就是武將。當時耶律楚材在位之時,手下能人異士十分之多,那時候阿里卓雲不過是軍營中無名的小卒,連可汗的面都沒見過幾次。真正被發覺的時候,是在耶律齊來到大遼後不久,那次狩獵之後,注意到此人,之後耶律齊成爲可汗,將他提拔出來,榮升爲將軍,上次後周兵馬襲城,就是他不等可汗的旨意下達,隻身一人第一時間趕衝前線。
今日耶律齊招他進宮,這消息也是第一時間傳遍了整個朝臣,大臣們全都豎起耳朵,緊緊盯着皇宮中的動靜,生怕有什麼消息傳出,被自己錯過了,畢竟這個可汗的性子實在難以琢磨,倒是真心器重這位阿里將軍。
“可汗是天子,天子的意思,又是我等凡人能夠猜想到的。可汗恕罪,阿里愚鈍。”這個可汗對自己有提攜之恩,可以說今日的成就全是這位年輕的帝王一手早就,所謂吃水不忘挖井人,更何況眼前這位對自己的意義更不尋常,儘管在朝中大臣眼中,對這位可汗有諸多質疑,但他阿里卓雲絕對是忠心不二。
耶律齊雙目盯着他,也不說話,似乎想從眼前男子身上看到些不一樣的東西,亭中變得十分沉默,良久是耶律齊開了口,遠處站着的宮人,只聽見聲爽朗的笑容,能夠發出這般笑容之人,大家心中早就明白,自然識趣的不會開口。面對這麼一位忠臣,耶律齊承認自己這笑容,是發自內心的。
“將軍謙虛了,若說這朝堂之上,將軍要是說不懂孤的心思,想來就不會有第二個人了。好了,我們言歸正傳,今日招你來此,是想聽聽阿里將軍,對後周上次戰事的看法!”
阿里卓雲先是一愣,沉默了會,這纔開口:“臣覺得,對於後周上次的戰爭,我國之所以會損失一城,全然是因爲城中的守衛大意。我大遼百姓,各個都是驍勇善戰,若是兩國開戰,大遼未必處在下風。”
“哦,何以見得?”
“大遼邊境軍馬,一共駐紮二十萬大軍,不算各個城鎮中散落的兵馬,國都城中屯兵十萬,將整個大遼的兵馬加在一起,足足有五十萬大軍。這還不算大遼的百姓,我們大遼跟後周最大的不同,就在於對百姓的培養上,根據我大遼的政策,男子滿十八歲就要進軍營服兵役,雖然這個政策聽起來有些殘酷,可真正到了關鍵時期,大遼的優勢就顯露出來了。所以,臣覺得,若真是對後周開戰,大遼未必會是下風。”
對於眼前人的回答,耶律齊很是滿意,不錯這也就是他爲什麼會從開始那般有信心的原因:“你說的沒錯,這一點大遼是很佔優勢,不止是對後周,而是對整個中原來說。大遼的兵馬數量可不能不是最多,但在戰鬥能力方面,絕對更勝一籌。阿里將軍,孤若是封你爲兵馬大元帥,起兵征討後周,你可願意!”
耶律齊的話剛落,阿里卓雲立馬就站起來,連忙跪了下去:“孤有命,臣自當萬死不辭。”
“好,孤果真沒有看錯你。快快起身,這就是孤今日找你來的原因。”耶律齊連忙把地上的人扶起來。阿里卓雲重新坐回剛纔的位置,臉上卻出現了難色。
“可汗,恕臣斗膽。針對後周一戰,大遼是信心在握,只是有一件事,臣覺得可汗不能夠掉以輕心。想來可汗在中原生長了多年,應該聽過脣齒相依,脣亡齒寒的意思。”
這幾個字一出,耶律齊頓住,緊緊盯着眼前的男子,面上沒有任何表情,這倒讓本就憂心忡忡的男子更加不安,傻傻跟這位天子對視了會,才反應過來,連忙再次下跪,眼前伸出的雙手阻止了去。
“能夠分析這般透徹,也不枉孤當日對你的提攜之恩。你且放心大膽的前去,目前爲止,姜國不會在這場戰爭中出手,暫時會選擇中立。至於最後,姜國何種選擇,就不得而知了。”
耶律齊的話語中,有幾分悲傷,有幾分糾結,話中的情緒難辨,阿里卓雲反倒不好說什麼,尷尬的坐在原地,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
“來人,將孤準備好的東西拿上來。”
耶律齊回過神,連忙吩咐人將自己早就準備好的物品那上來,剛剛在他身邊的宮人,不知道何時手中多了個小盒子,拿到他面前。
“阿里卓雲聽旨!”
“臣在!”
“後周三擄走我大遼王后,現王后生死不明,國不可一日無君,天下不可一日無母。不僅如此,更是舉兵侵犯我大遼,孤順應天神之意,特封阿里卓云爲先鋒大元帥,賜虎符,帶兵二十萬興兵南下,攻打後周。虎符在手,邊境大軍隨你派遣,三日後起兵!”
“微臣接旨,可汗萬福。”
聖旨以下,那宮人手中的盒子已經在阿里卓雲接下,打開之後果真就看到那明晃的虎符,耶律齊看着眼前的人:“阿里元帥,孤定會在國都設宴,等元帥凱旋而歸,大赦天下。”
“臣定當不辱皇上使命,國在臣在,若是拿不下揚州城,臣定當提頭來見!”
阿里卓雲信誓旦旦的保證,將虎符緊緊握在手中,轉身離去。
可汗下旨封阿里卓云爲兵馬大元帥,三日後出兵後周的消息,順着風朝着整個九州大陸飄散而去。朝中的人還來不及開口阻止,這般阿里卓雲已經開始集結軍隊,更有糧草先行,朝着後周的方向浩浩蕩蕩開去。
平靜下來的九州,因爲大遼的起兵,再次變得混亂起來。等到大遼的消息傳出之時,兵馬已經出了察哈爾城,不過後周那邊倒也不是沒有準備,或者說再這一事件上,宇文晟跟耶律齊的選擇是一致的,畢竟有句話叫做,先下手爲強,後下手遭殃。
揚州城皇宮。
耶律燕跟着宇文晟進了御書房,張德全準備好茶點之後,帶着宮中的下人離去,現場就只剩下他們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