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烈?”楊新葉愣怔了一下,盯着來人那俊朗得看不出年歲的面孔,還是一眼便認出了他。
“想來這裡看看,怎麼不直接找我?”玄烈依然對着周圍的所有人視而不見,卻獨獨給了楊新葉一個溫暖的笑容。
“只是逛逛而已,找你做什麼?”楊新葉當然不會在這麼多人人鬼鬼面前,說出自己的真正目的。
“回去再說。”玄烈伸手拉過楊新葉的手腕,帶着她便要走。
“等一下。”一聲奶聲奶氣的童音傳來,安宸便帶着柔兒和春靈現出身來。
在他身後,還站着一隊雲安王府的兵將,一色的服飾和兵刃,氣場強大堪比王侯。
玄烈隨着楊新葉頓住步子時,便也回過身來,只是那張俊朗的面孔上已是寒霜密佈。
而之前還在圍觀的許多鬼魂不是遠遠退避,就是悄悄離開,因爲在這雲安城中,能使喚雲安王府的人的小孩,除了安宸世子,還有誰敢?
楊新葉的眼底滑過冷笑,原來這雲安郡中的人人鬼鬼,竟是隻知侯門將相,而不知君王在上啊。
玄烈當然知道眼前這個氣勢浩蕩的小孩,就是雲安王的兒子安宸,只是安宸還不認識他罷了。
“他是你朋友?”安宸看着楊新葉,亦真亦假的笑容裡,帶着幾分軟糯可愛,幾分精明算計。
“是。”楊新葉的回答簡單明瞭,實則,她也早已厭煩了安宸的陰險嘴臉,就算玄烈不出現,她也不打算再去雲安王府了。
想到此處,楊新葉才微微催動小金龍印,然而催了兩遍,都沒有探出噬神鼠的氣息。
楊新葉不由得蹙了蹙眉,這隻死老鼠不會又在關鍵時候拖自己後腿吧?
於是,她再次以小金龍印召喚噬神鼠。
依然石沉大海。
“怎麼了?”玄烈也感覺到了楊新葉的異樣,忙給她掃來一道神念。
“楊姑娘可是在找你的寵物?”安宸的笑意中,明顯地閃過一絲得意之色。
“你控制了它?”楊新葉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惱怒,或者說,對於安宸的陰險手段,她是一忍再忍,眼下便真的是忍無可忍了。
“不如,請楊姑娘帶着你的朋友,到王府小坐片刻?”安宸負着雙手,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
“他說的寵物,可是噬神鼠?”玄烈低聲問着楊新葉。
“是。”楊新葉雖然答應着,但卻是怒不可遏地盯着安宸。
“既如此,還請世子好好將養死老鼠幾日,時辰到了,我自會去見雲安王。”玄烈的聲音幾乎冷得沒有溫度。
話音落,他的水鏡便已幻開,又瞬間消失,與此同時,他與楊新葉的身影也跟着不見了。
完全失算的安宸,氣得小拳緊握,臉色陰沉,盯着楊新葉與玄烈消失的方向半晌沒有說出話來。
其他的人人鬼鬼見狀,自是屏氣凝神大氣不敢出。
“來人。”良久,安宸怒喝一聲。
他說什麼?
自會來見自己的父王?
“世子。”一個鬼將不得不硬着頭皮快步走到安宸身側,躬身低頭,沉聲答應着。
“傳令下去,一定要找到那兩人。”
“是。”
“還有,把那隻死老鼠給我關起來,沒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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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王宮。
楊新葉隨着玄烈出現在一座宮殿門前時,她立刻便看到,這是蒼奈曾經養傷的地方。
“噬神鼠真的沒事麼?”楊新葉還是有些不放心。
玄烈:“暫時沒事,那隻小鬼想要抓住你,就得留着死老鼠的命,你不出現,噬神鼠就是安全的。”
楊新葉:“噬神鼠又蠢又笨,希望它也能明白這一點。”
“哼哼,說來也奇怪,狐狸這麼聰明的人,怎麼盡收些蠢笨如豬的屬下。”玄烈說着話,便也率先向那宮殿門口走去。
楊新葉自是跟在他身後。
玄烈推開門,走了進去,待楊新葉也進得門來,他方道:“這裡你應該不陌生了,眼下無事,你可安心住下,外面的事,我來處理。”
楊新葉看着殿裡的珠簾華燈,羅牀錦被,有那麼一絲恍若隔世的感覺。
想當日,蒼奈就是躺在那張牀上,人事不知。
雖然昨日已成往事,她還是一瞬間便紅了眼眶,微微嘆息着,便想過去那牀頭坐上一坐。
玄烈很知趣地不想打擾她,便打算悄悄退出去。
“玄烈。”楊新順卻是瞬間便收住了心緒,並緩聲叫住了他。
玄烈頓住身形,看着她的背影:“有事?”
“是。”楊新葉輕輕嘆了口氣,回過身來,道:“有件事,得拜託你去做。”
“何事?”
“非煙重傷,需要仙品青冥果,你的王宮中應該有吧?”
玄烈愣怔了一下:“非煙是誰?”
楊新葉:“……”難道玄烈竟不認識非煙?
看着玄烈一臉的疑惑,她只好又道:“非煙是蒼奈的屬下,一直幫我到現在。”
“既如此,我便去找找看,不過你不要抱太大希望,仙品藥草,那是稀有之物。”玄烈答應着,便轉身離去。
楊新葉也不再說什麼,回身在牀沿上坐下。
片刻後,便回了寒梅空間。
因是在玄烈的地盤,她便異常放心地連禁制都沒下一個。
她是睡覺去了,外面的玄烈卻忙碌了起來。
給這座宮殿安排了兵將,還派來了侍女,雖然這座宮殿外面全是鬼,但是宮殿裡面卻已擺好了晶燈,亮如人間白晝。
待他將一切吩咐妥當,才放心地在王宮主殿坐下,剛拿起摺子,便有一名殿前武將神色恭敬地走了進來。
“屬下見過帝君殿下。”那名武將身形魁梧,面色稍顯黝黑,一身將軍服穿得威武不凡,看上去四十來歲的樣子。
“虞將軍免禮,坐吧。”玄烈擡睫看了一眼跪在殿前的虞毅,只是手中的硃批並沒有因此停下。
“謝帝君殿下。”虞毅利落地起身,走到一邊的軟蒲團前盤膝而坐,因是武將,就算是坐着,也是筆挺着背脊,雙手支膝正襟危坐。
“可是有消息了?”玄烈合上一本摺子,又再拿過一本,卻不影響他與虞毅談話。
虞毅稍擡了一下眼睫,飛快地看了一眼忙碌的殿上君王,正色道:“是,東面的渡陰河,自從老樹妖死後,便一直在運生人。”
玄烈像是早有預料般地,盯着手中的摺子連眼都沒擡一下,只道:“生人都運去了哪裡?”
“幽羅鎮。”
直到聽到這裡,玄烈拿着硃批的手方略略停頓了一下,又再次將硃批落在奏摺上,道:“可有派人去查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