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局長點了點頭,道:“是沒有過。但是這意味着什麼?意味着中國的警衛實力和國防實力越來越受到世界的認可,這也說明你們在這次交流會上表現得相當優秀。而且,在這些報名來我國參加深造學習的高層警衛當中,最令我感到吃驚的是,竟然還有Y國的警衛。”
我頓時愣了一下:“Y國的警衛?他們會來中國學習?不可能吧,Y國在這次交流會上是第一名,怎麼可能來中國學習呢?”
沈局長說:“這也是我納悶的地方。現在我初步統計了一個名單,你先看一看,做到心中有數。既然國際友人這樣看重中國,那咱們就不能再推託了。這也是增進中國與世界各國友誼的好機會。而且辦這個培訓班不單單是爲了培訓外國警衛,我們更要在他們身上,學習其長,補已之短。”
我只是不停地點頭。
沈局長接着說:“因爲這是第一批,所以局裡很重視,派你總負責這次培訓。”
其實我並不樂意接受這樣的一個任務,但是,當任務來臨時,我只有接受的義務,卻沒有討價還價的資格。我再次點頭服從。
沈局長說:“這項任務關係到國家的名譽,希望你提前做好計劃,爭取做得更加圓滿。”
我點頭道:“請局長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務。”
沈局長也點了點頭:“正因爲事關重大,所以纔派你過去擔任總負責人。等表彰大會結束後,我們就開始籌劃這件事。”
我和沈局長正談着此事,沈夢不知道從哪裡蹦了出來。她面帶笑容地走到沈局長身邊,喊了一聲“爸”,然後搖着他的胳膊央求道:“您讓我跟趙龍一起去吧,我也想跟他一起去搞培訓班。”
沈局長繃緊了臉,嚴肅地道:“讓你迴避,你躲在那裡偷聽。”
沈夢繼續搖着沈局長的胳膊,撒嬌道:“爸,您就同意了吧。求您了,我天天給您按摩還不行嗎?”沈夢一邊說着,一邊開始給沈局長揉肩敲腿。
沈夢的用心良苦,讓我既憐憫又感動。但是沈局長是個講原則的人,不管沈夢怎麼央求,他都是一臉嚴肅。最終,沈夢沒有說服父親,只能自顧自地唉聲嘆氣。
沈局長又跟我將培訓班的事情探討了一會兒,然後遞給我一份名單。
世界就是這樣,當你向它展示出自己的實力的時候,別人纔會更加敬重你。
這次的培訓班,也算是中國對世界警衛界所做出的一點貢獻吧。同時,也是中央特衛局本身一個交流提高的機會。對此,我雖然不能全部理解透徹,卻仍然要全力去投入。這是命令,也是國家的任務。
我仔細地看着名單,其中有一些我曾打過交道,有些是新人警衛。但是看到其中一個名字時,我突然間像是觸電了一樣,大吃了一驚。怎麼會有她?
我實在不會想到,這份名單上,竟然會有瑪瑞詩亞的名字。有兩點令人不可思議。其一:Y國警衛在這次交流會中取得了總分第一名的好成績,按照道理來講,世界各國應該爭先恐後地派遣國家警衛去Y國深造學習纔對。Y國的警衛,怎麼會被派遣到中國來參加特訓?這根本不符合Y國人的行事風格,也不符合正常的邏輯。其二:瑪瑞詩亞不是已經退役了嗎?她怎麼會再次以Y國警衛的身份參加這次培訓呢?懷着不解,我追問沈局長道:“沈局長,這個瑪瑞詩亞,是怎麼回事兒?”
沈局長也許並不知道瑪瑞詩亞退出總統府的事情,他只是笑道:“瑪瑞詩亞嘛,據說凱本里恩總統親自提名的。我當時也很納悶,Y國怎麼也會派遣人員來中國交流學習。但是既然Y方提出了這個想法,我們也不能拒絕啊。”
沈夢在旁邊開始一個勁兒地給我使眼色,我知道她的意思,但是我仍然將目光停在名單上,反覆揣摩。
沈局長又吸了一口煙接着說:“今天是想讓你提前有個心理準備,到時候局裡還會專門找你談話。”
我點頭道:“明白。”收起了這份名單,我感覺到肩膀上的擔子又多了幾分。
沈夢不失時機地坐正,把母親也招呼了過來,顯現出羞怯的神色,沈夢鼓起勇氣道:“爸媽,今天我有件重要的事情宣佈。”
其實此時沈夢的父母也能猜測出幾分。畢竟,平白無故地領一個大男人進家裡,如果不是那方面的事情,似乎再無解釋。現場一陣靜謐,沈局長和沈母洗耳恭聽。我感覺自己的心臟都要跳出來了。沈夢輕咳了一聲,觀望了幾下大家的表情,這才一本正經地開口道:“爸,媽,今天我想告訴你們,我正在和……和趙龍談朋友。我們想早點把婚事訂下來。”說完後害羞地低下了頭。
我也略低下頭,用眼睛的餘光探測着沈父沈母的神情。沈父沈母臉色一變,但沈局長隨即露出一絲笑容,望了我一眼,呷了一口茶水,這才似笑非笑地開口道:“趙龍,趙龍是個不錯的孩子,不錯,不錯。”
沈局長嘴上這樣說,或許心裡卻是另外一番境地。但是沈母的表情卻似乎有些凝重,她拉過沈局長,進了臥房。沈局長一邊埋怨着一邊回頭看了兩眼,卻也從了老婆命。
現在客廳裡只坐了我和沈夢兩個人。沈夢兩手合一,不停地晃動着,像是在祈福。她望了望父母去的方向,輕聲對我道:“我爸我媽商量去了,我估計沒問題。”
我苦笑道:“我覺得這事情有些不妙。他們好像並不太接受我。”我嘆了一口氣,心裡緊張得如同揣了只兔子。
我拿出一支菸,正準備點燃,沈夢突然開口道:“別抽這個了,抽我爸的特供中華。”
沈夢指了指茶几上的那包特供中華,然後伸手取出一支,遞了過來。我猶豫了一下,接過來,沈夢爽朗一笑。但是我能看得出來,沈夢這笑容背後,也存在着猶豫與擔心。我點上煙,使勁兒地吸了一口。沈夢不再說話,而是用手反覆地擺弄起了茶几上的打火機來。雖然她臉上帶着一絲笑意,但是看得出,她的心裡也有些忐忑。我突然覺得這一幕太富戲劇性了,就像是一對剛剛面試過的求職者,在等待考官宣佈初試結果。沈夢沉默片刻,終於打破了寂靜,開口道:“趙龍,咱倆是不是傻乎乎的呀。”調皮地望着我。
我苦笑道:“是夠傻的。這是幹什麼啊,你爸媽也是,搞得這樣神神秘秘的。”
我放輕了聲音,不敢讓沈局長他們聽到。但是他們說話的聲音卻並不太輕,雖然聽不清他們談話的內容,但是卻能隱隱地聽出幾分爭執。
沈夢說:“看來我爸媽之間有分歧啊。”
就在我和沈夢忐忑地猜測之時,沈父沈母一前一後從臥房裡走了出來。沈局長顯得稍微凝重一些,沈母的臉上的表情則讓人難以捉摸。
沈局長坐下,我不失時機地遞上一支菸。沈母也坐下,在對面一言不發。
沈局長深吸了一口煙,用手捏了捏額頭,衝沈夢道:“沈夢,這個,這個,你去市場上買點兒菜,我和趙秘書喝一杯。”
沈夢先是一愣,然後眼珠子一轉,撒嬌道:“爸,我不去。讓我媽去吧。好不容易回家一趟,您老是支使我幹活。”
我對沈夢的懶惰有些生氣,因此我趁衆人不備,給沈夢使了個眼色,但沈夢置之不理。這丫頭,很少以別人的意志爲轉移。
沈局長無奈,只能向沈母求援道:“你去弄幾個菜,我跟趙秘書好好喝一盅。”
沈母站起來,有些不情願,但還是轉身而去。
沈局長也站起身說:“我去把我珍藏了很久的那瓶好酒拿出來。”然後朝裡屋走去。
沈夢見沈局長進了裡屋,開始皺眉埋怨我道:“趙龍你傻啊,剛纔還給我使眼色!”
我愣道:“怎麼了?沈局長還支使不動你了?”
沈夢湊過來,輕聲道:“你懂什麼!以前我爸從來沒讓我去買過菜。他這次讓我出去買菜,是想故意支開我。要是我不在,你可就倒了黴了。他們不知道要跟你說些什麼呢!”
我頓時恍然大悟,心想沈夢這丫頭真夠機靈的。不過,沈局長要支開沈夢,到底想要跟我講些什麼?無從而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