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誕節即將來臨，程箏然掰着手指頭算算，她和蕭逸從認識到現在幾乎有半年時間。半年時間真的很快，快得她幾乎以爲過了十幾年。那些快樂悲傷的日子脫離了原本的味道，變得更加甜蜜。
平安夜前一天，程箏然給顧茉莉打電話，表達她很珍惜婚後第一個聖誕節的心意，顧茉莉表示無限的理解，建議她給蕭逸一個驚喜。
掛斷電話後，程箏然無限苦惱。蕭逸身邊有很多女孩，那些女孩肯定花盡心思討他的歡心，似乎她做什麼都沒有新意。哎，有一個經歷豐富的老公就是這點不好。
程箏然愁眉苦臉地到工作室，嚇得劉若昀小聲問她：“蕭大少變卦，不給公司投資了？”
程箏然訝然，“爲什麼不投資？”
劉若昀肯定地說：“你臉上寫的。”
程箏然嘆息，“不投資算什麼……哎，我都快愁死了。”
劉若昀饒有興趣地看眼程箏然，似有領悟。
一個多月前，蕭逸親自和她提出開工作室的設想，她看到了埋藏多年的夢想向她招手，興奮得整夜睡不着覺。只要這個提議不是蕭逸的一時興趣，她就認真把這件事做好。
劉若昀專心致志看手頭的文件，時而上網查資料，做筆記。這個工作室是地址是她和蕭逸的助理琳達一起選擇的，雖然地址比較偏，但在寸土寸金的T市，租金並不便宜。本來按照之前的預算，這種價位已經超出她們的承擔範圍，但琳達說服了她。公司如果選在過於偏僻的地方，之後一系列交流會都會受到影響。
劉若昀放下文件，暫時休息一會兒。她突然想起和琳達用一個多星期的時間敲定這些細節的場景。琳達果然是大公司出聲的助理，處理人際關係很有自己的一套方法。要是沒有琳達，公司肯定沒法短時間成立。看來蕭大少爲博老婆一笑還是狠下血本的。不過劉若昀有點不明白，既然程箏然只是想有個名頭，爲何不乖乖享受蕭夫人的輕鬆生活，反而出來創辦公司？難道這是上流社會女性全新包裝自己的方法？
對面的程箏然趴在桌上，苦惱不堪，時不時嘆息兩聲。
劉若昀輕笑。不管如何，程箏然都是依附蕭大少而存在的。如果失去蕭大少寵愛，這個女人就會從雲端跌落到泥坑。
手機鈴響，程箏然接了電話，對劉若昀說：“我有些事情，要出去一下。”
劉若昀微笑點頭。
程箏然很敏感，立刻感到劉若昀笑容中很多層意味，只是時間緊急，她來不及和劉若昀過多解釋。
匆匆趕到養生會所，程箏然捏着手機嘟囔，“茉莉，我來了，你在哪兒？”
顧茉莉的聲音從話筒傳出，“三樓，右邊走廊頂到頭。快來。”
程箏然依言照做。
程箏然曾經和顧茉莉來過這家養生會所，服務員對老顧客更加熱情，把程箏然帶到三樓右邊走廊頂頭，還幫她開了門。
程箏然從門牌上辨認出這間屋子是休息室。向服務員點頭致謝後，大步走進屋
。
養生會所的每間休息室都各有特色。上次她見到的房間是仿照熱帶雨林的佈置，而眼前的這間房間充滿西歐古典風情，暗黑色的牆壁，處處可見鮮紅的玫瑰和火紅的地毯，浪漫奢華，還有點嗜血的味道。程箏然一下子想到高貴而脆弱的吸血鬼。
沿着地毯的方向，程箏然看到一段臺階，臺階盡頭擺着一把黑色的椅子。刺客，顧茉莉坐在椅子上吸菸。椅子旁邊擺着金黃色的權杖，椅子後，是刀戟和花枝交叉的徽章。
畫面太美，不忍直視，程箏然一時愣在原地。
顧茉莉坐在椅子上大聲罵：“你把她弄過來做什麼？有什麼衝我一個人來。”
程箏然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何事，之間從房間側面走出一人。
來人披着白色斗篷，腰懸長劍，穿着黃金緞面的長靴，尊貴之氣溢於言表。走到顧茉莉下方的臺階時，單膝下跪，“是。尊貴的女王。”
程箏然暗道，莫非這家養生會所兼做cosplay的場地？這場景佈置實在很高達上。
距離有些遠，程箏然看不清顧茉莉的表情，不過能看到她像是釘在椅子上不能動，唯一能動的手在半空揮舞，好像很着急。
地毯上跪着的人站起，朝程箏然走來。
看着白色的身影越走越近，程箏然愣在原地不能動彈。顧茉莉曾說過，她在國外參加過一些奇怪的社團，每個社團的宗旨都超乎常理。聖誕節將至，也許這場遊戲是她專門請同學過來玩的。
來人站定，揭下斗篷，露出一張熟悉的臉，說：“看在同學一場的情分上，你能見證這場求婚嗎？”
猜想過各種情況，程箏然都沒猜中對方的身份，即使天塌了，她都不會如此驚詫。
“莫韞？你對茉莉做了什麼？”
莫韞脫下斗篷，隨手扔在地上，冷淡地說：“我只是想給她一場難忘的求婚，好像我又搞砸了。”
程箏然不知道該用怎樣的表情面對兩人，愣了一秒，衝上臺階，果然看到顧茉莉四肢都被綁在椅子上。
顧茉莉苦笑着看眼程箏然，牽牽嘴角，“真不想讓你看到我這幅樣子。”
程箏然猛地看向莫韞，大聲質問，“爲什麼？”
莫韞扭轉半個身體，白皙的面容在華麗的吊燈下變得模糊不清，“你想要的，我都已經給你。我想要的，你什麼時候給我？”
眼淚從眼眶滑落，顧茉莉使勁搖頭，不知是否認莫韞的話，還是單純想把眼淚甩掉。
場景太詭異，兩人的氛圍讓程箏然茫然。“茉莉，我先給你解開繩子。”
從身上掏出鑰匙，用剪指甲刀一點點割破麻繩，程箏然扶着顧茉莉站起，“我們先離開這裡。”
莫韞看着程箏然毫無反應，只是在與顧茉莉擦肩而過時問：“我是無辜的，難道你一個機會都不給我？”
明晃晃的燈光下，程箏然看到顧茉莉臉色瞬間慘白，就連一向紅潤的嘴脣都蒼白而顫抖。
“我和你，無話
可說。”幾乎用盡所有力氣，顧茉莉說出這幾個字。
程箏然扶着顧茉莉往前走了幾步，莫韞猛地跪在地上，“除了求婚，我仍舊可以向你下跪。在你面前，我毫無尊嚴可言。”
驀地，顧茉莉捂住嘴，輕聲哽咽。
程箏然從沒見過這樣的顧茉莉。痛苦的，絕望的，仇恨的，好像整個世界坍塌，她一個人在黑暗中躊躇徘徊，找不到一點光明。她知道這個好友心裡藏了很多事，找不到傾訴的缺口，只能全部憋在自己心裡，默默承受。
這樣的女孩，生性涼薄。
不是涼薄，而是不得不。
“茉莉……”
顧茉莉嚥下所有想說的話，看着身邊的程箏然。從她溫柔的眼光中，她讀懂程箏然的意思——不管你做什麼，我都支持你。
顧茉莉抖抖嘴角，轉身，“人總是被自己的眼睛欺騙，莫韞，你也不過如此。”
“我是真的想娶你，不管是三年前，上個月，還是現在。茉莉，你可以懷疑我的人品，但不要質疑我的真心。”莫韞的聲音仍舊四平八穩，但還是露出一絲緊繃。
“我只有在你面前，纔是最真實的。如果你願意，我可以天天向你求婚。”
顧茉莉似笑非笑，扭頭，挺直後背走出房間。
走出房間，程箏然還是忍不住問，“你們這是，鬧哪般呢？”
顧茉莉靠在程箏然身上，閉目養身。
知道顧茉莉不會告訴她，程箏然任命地把她拖到車上。
點着火，車子穩穩地開出，顧茉莉突然說：“以前，我有過一個孩子。然後她死了。我去找過他，那時他以爲我騙他。我不想多解釋。相信不相信，不過一念之間。”
程箏然只能嘆息。
顧茉莉總是這樣，明明很嚴重的事情，經常輕描淡寫地說出。讓她周圍的人都覺得這不過是小事，但其實事態很嚴重。她覺得，是該找個男人管教一下這女人了。
“孩子是莫韞的吧。我不知道你們發生了什麼，但現在的結果你滿意嗎？”程箏然問。
顧茉莉搖頭，“至於爲什麼變成這樣，我也不知道。反正，我不想再見到那個人。”
“明天是平安夜，後天是聖誕節。每天求婚。也算是執着。”程箏然雖然在笑，但臉上一點笑容都沒有。
顧茉莉嘆息，“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們是朋友吧。”程箏然突然說。
“什麼？”
“既然我們是朋友，那就該知道我的八卦心很重。現在……嘿嘿，你知道該怎麼做了。”車子停在路邊，程箏然抄手看着顧茉莉。大有她不說實話不罷休的架勢。
顧茉莉抿嘴，扭頭看着窗外。
逼迫好朋友說自己的隱私不太地道，雖然出發點是好的，程箏然感覺自己做的過了。
“如果你不願意說，我……”
“我在國外呆了五年。”顧茉莉率先說，“那段時間，我見過莫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