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一敗塗地
“難道。。是你。。”我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的人，怎樣也無法相信。
像是被抓到了痛腳，蕭瑤煩躁的反駁道“如果，沒有我，你也註定無法跟他在一起。”
“不因爲別的，就因爲你是北冥一族殘留的孽種這一條理由，你就註定永生永世不配站在陸子燁的身旁。”蕭瑤慢慢走近，向我攤開手心，看着我一瞬間煞白的面孔，笑容也變得越發猙獰。
“不允許你侮辱我父君。”孽種，孽種。。到底是什麼錯，那蔑視的目光，侮辱的詞彙像一根針似的猛然插進心裡，你怎樣侮辱我都可以，但是我的親人。。已經死去的親人，爲什麼還要受到牽連。
果然，猜對了。蕭瑤越發得意，開始只是大膽的猜疑，沒想到還真讓她猜對了。
“沒想到，你真的是廖風留下的孽種，傳言廖風當年留下了一個遺孤，沒想到那傳言還是真的。”
“你先告訴我，它怎麼。。怎麼會在你手裡。。我明明。。把它。。藏在。。”
蕭瑤的手心裡，那散發着溫柔光芒的紅色的晶石，分明是我之前藏起來的冥炎石。。現在怎麼會在她的手裡。
“沒想到吧，就算你藏得再深，隱瞞的再深。你身體裡流動的血液也永遠無法被抹掉。”如果不是翠兒偶然發現這個秘密，這個女人幾乎就要永遠將所有人矇在鼓裡。
“要不要，我告訴你另一個有趣的故事，讓你徹底死了對陸子燁的心。”
不祥的預感，漸漸涌向心頭，我顫抖不住的捂住耳朵，迴避蕭瑤灼熱的視線，可是那一字一句還是清清楚楚的傳入耳朵。
“你知道，陸子燁的母妃是怎麼死的嗎？就是因爲你那偉大的父君—廖風。”
“你說什麼？”
“你該不會到現在，還不知道陸子燁的親生母親並不是東後，陸子燁親生的母妃早在五百年前就因爲北冥君廖風的侮辱而跳下了誅仙台。魂飛魄散，仙籍永除名。”
“如果陸子燁知道，自己愛上的竟是仇人的女兒，會有什麼反應？”
良久，我擡起頭、迎着蕭瑤的目光。
“擎蒼劍是我偷走的，人也是我殺的，我會接受應受的懲罰。”所以，也求你不要告訴他。。。
“記住，你說的話。”明明是勝利者的姿態，可是心裡明白只是任性地自欺欺人，哄騙自己，那個靠着這樣卑劣的方法才能爭取一點幸福機會的自己纔是真正卑微的輸家。
這場感情的角力賽中，她輸給了自己，一敗塗地。
“稟告仙子，三殿下，已經殺到了門口。”
站在門外的衛兵走進牢房，弓着身子請示蕭瑤。蕭瑤沒想到，陸子燁會這麼快就趕來，心裡寒的不是滋味，卻將視線轉向我。
她看我的眼神，滿滿的全是陰冷警告的意味。我卻是視而不見，空洞的目光直直的望着地面，這一切都好像是虛幻的夢境，可心頭強烈的跳動明顯的告訴我，這一切是真的，他來了。
“不要多加阻攔，直接帶三殿下來這裡。”蕭瑤‘對着‘我，向那衛兵吩咐道，明顯帶着怒氣的語氣將那人嚇得不輕，立刻退了出去。
蕭瑤走出牢房，她不能讓陸子燁知道她在這裡，她預料到陸子燁會來，只是真的來了，心裡卻還是有種失望的難過。不過，這樣的早早‘打算‘，才能讓她在陸子燁救走涵萱之前，抓住最後的機會，拆散兩個人。
陸子燁執着劍，手腕一轉，寒光從劍身滑過劍尾，九溟幽關押的是仙界所有十惡不赦的罪人，防衛也定是如同銅牆鐵壁一般，能‘進去’不容易，能‘出來’的那就真是如同神蹟一般了。
九溟幽身處在一座山崖的最低端，入口處的四周雕刻着鎮守幽魂的符文，連綿不斷，再往高處看，便是繚繞在周圍厚重的雲霧，荒涼的氣氛冥冥中又有一股力量讓人不寒而慄，陸子燁不由握緊了劍柄。
在沒能見到涵萱前，他甚至還沒有想過能不能全身而退的問題，現在他的心中只有一個信念。。
他必須見到她。
正在這時，入口的大門卻堪堪的向他打開，像是事先準備好的一般，守衛的仙將向他行禮，“恭迎三殿下。”
接着，邊引着他向向那幽深恐怖的牢獄內部走。
氣氛顯然不大對勁，但他也只是一瞬間的猶豫，便也跟着向裡走，只是握在手中的劍一刻也沒有放鬆。
命運其實早已安排好，你要學會的只是如何去適應它。
越走越深，洞內的光線也越來越暗，只有潮溼的牆壁上僅僅幾個燭火，貢獻一點微薄的力量。
夾雜着痛苦、墮落、詛咒的哀嚎尖叫聲此起彼伏，震動的燭火也不安的跳動。陸子燁的心中隱隱的跳動的越來越厲害，他開始害怕了。
他害怕的是，那個已經受盡傷害、**、嚇得不知如何是好的那個她。
他害怕的是，他沒能早點保護她。
“三殿下找的人，就在這一間牢房。”領路的兵將終於站住腳步。
躲在石牢內一角的我，也清晰的聽到了這句話。
腦子只剩一片空白，時間像是被無限拉長，安靜的像是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最後的力氣只能用來努力呼吸。
終於，我看見，陸子燁最愛穿的那件藕白色長衣的一角。
熟悉的雲紋，他一直不知道，我曾偷偷的在那裡繡上我的名字，小心翼翼的隱藏在那一片雲紋之內，只是離着這麼遠我還是能一眼看見它的存在。
我就那樣盯着那一角，目光空洞其實只是爲了掩藏心中的顫抖、絕望。
還未反應過來，接踵而來的便是熟悉的擁抱。
我貪婪那肩膀給我的溫暖，天知道，我多想永遠依附在那裡，可是我現在只能用盡全部力氣，生冷的推開。
接下來，我要狠狠傷害眼前這個我最愛的人。
“我來了。”見我推開他，他只是以爲我害怕甚至有點慌亂。
我望着那雙溫潤的眸子，溫柔的好像一汪春水，這是我獨佔的溫柔。我唯一可以炫耀的甜蜜，只是我現在卻是皺着眉頭瞅着眼前的人，像是在看一個從未相識的人一般。
短短的對望，我朝着他嗤笑了一聲，露出不屑的表情。
“你還來做什麼。”
面前的人顯然一愣，但還是一把抓起我的手，深深的望着我，嚴肅道“我是來帶走你走。”
“你以爲你是誰？我爲什麼要跟你走。你難道不知道現在現在所有人都知道是我殺人盜走擎蒼劍的嗎？你不知道。。。”我一把甩開他的手，背過臉留他愣在原地。我要把眼淚逼回去，心頭如蟻噬般疼痛難耐，忍受的是時間留下的殘忍。
“你不是這樣的人。”還沒等我說完，他便在身後反駁道。
“不要自暴自棄。”他一把轉過我的身子，“我現在帶你去討回公道，相信我，我不會任由你成爲替死鬼。”
聽完這話，我慢慢擡起頭，像看着一個傻子一樣望着他，“是我殺。”
“一切都是我做的。”
我拍開陸子燁放在我肩膀上的手，嫌惡的笑了笑，而後直直的望着陸子燁的眼眸，深深的“你不知道，我進鳳凰神君府，接近你，一切都是爲了那把劍嗎？”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愣在原地的陸子燁，過了一會才低聲道，他動搖了，很好，他終於相信了我的謊言。
“我說，我一直都在利用你。”我將嘴脣湊近他的耳朵，一字一句道。
蒼白的面孔，陸子燁不可置信的望着我。
他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目不轉睛的望着我，那目光就像要將我刻在腦海中一般深刻。
“你不會真的喜歡我吧？”我蒼涼一笑，“千萬不要，你不知道，我以前光是要裝着喜歡你是有多累，還是你以爲所有人都喜歡像木頭一樣的人。”
“好在，現在我終於解脫了，不用再在你面前演着虛僞的情愛戲。”我用手指着牢門，毫不留情道，“所以現在，請你滾，滾得越遠越好。”
我眼睜睜的看着陸子燁身形一顫，而後步形凌亂地向後退。
直到門邊，他揹着身子，身形一頓，扶着牆壁，最終還是說了一句話，“不管你說的話是不是真的，我想你都會後悔的。”
你說錯了，我永遠不會後悔。
離開，別再回頭。
帶着這最後殘忍的回憶。
直到，失去知覺。
相信我，這總比讓你得知那些殘忍的真相更好。
如果是那樣，也許最後是連那些殘忍的記憶也會想要泯滅掉。
如果，因爲我讓你因爲那些殘忍的往事，不堪的現實而受盡傷害，甚至痛恨自己的所作所爲，一輩子都歉疚在、後悔在、痛恨在曾經自己與仇家的女兒在一起，以後的人生也同樣活在懺悔與痛苦中。
如果是那樣的話，我想，我一定會後悔歉疚一生。
讓你恨我一輩子，我永遠不會後悔。
我唯一害怕的是，你會怨恨自己的所作所爲。
你從未犯過任何錯，你只是倒黴，倒黴的是，那一天，你本不該救起那個溺在寒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