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什麼，看着發愁了？”昝雲飛見吳蔚不說話，問道。
“愁也沒有用。已經被綁上戰車了，積餘就是我，我就是積餘！愁莫渡江，秋心拆兩半，怕我上不了岸，一輩子搖晃啊！”吳蔚悠悠地說道。
這話把昝雲飛給說愣了，一時間沒明白過來，問道，“什……什麼意思？”
“周杰倫《菊花臺》啊，新歌，很新的。怎麼，領導沒聽過？”
“沒有。你還喜歡這種歌，周杰倫不就是那個舌頭捋不直的長得挺醜的唱《雙截棍》的那個人嗎？”
“真沒想到，昝市長居然知道周杰倫知道雙截棍！”吳蔚打趣道，“趕明兒我把這cd借你聽聽。我們家藍藍喜歡聽他的歌，說是裡面很有中國風的味道。”吳蔚眼睛看着開發區，嘴上卻說着與此無關的話題。
“那好哇。還是你們年輕人好，讓我聽那個哼哼哈嘿，我可聽不進去。你看這裡，別說‘七通一平’，連‘三通一平’都沒達到。要想做起這個開發區，簡直太難了。你有什麼想法嗎？”兩個人靠在車前，都抱着雙臂，看着觸目可及的荒涼。
盛世才和冷棟國站在兩人身後，也不敢多說什麼。他們也不想說，這是郝爲國留下來的羅亂。新官不理舊事，舊官也不想理舊事。
“盛書記，這積餘開發區，你們就打算一直扔在這兒，不管了嗎？”昝雲飛看着兩個積餘當下的主政者，沒了剛纔與吳蔚談話時的愜意。
“哪能呢。我們一直在想辦法，可是，眼下積餘這種情況，那些搞企業的，哪個敢來啊。我們得先治理一下投資環境，先做好內功，然後一步步來，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啊。”盛世才的臉上全是汗，在陽光下閃着油爍爍的光。
“那……能不能給個具體的時限，五年？十年？二十年？還是打算一直扔下去？冷縣長，你的想法呢？”昝雲飛步步緊逼，他就看不慣尸位素餐的領導幹部。
冷棟國極不自然地乾笑了兩聲，說，“政府這頭兒也在一直想辦法，想着把這裡的土地盤活，搞樓盤開發也好，把這幾地賣出去也罷，能把它變現，是我們想到的唯一的辦法了。”
昝雲飛面色一沉，發脾氣了，“你們把地賣出去了，將來來了大型企業，你們往哪擺放？！這裡批下來的用地指標是工業用地，不是建設用地！更改土地用途，能通過審批嗎？是不是想着繞開審批，形成既定事實？我告訴你們，這開發區的地，一畝地也不能往外賣！
“政府沒錢，就想着賣地，這是寅吃卯糧！這種吃子孫飯斷子孫根的做法，是絕不可取的！盛書記，冷縣長，這裡的地，是積餘最大的資源。你們知不知道，眼下全國都在土地緊縮，批工業用地有都難！這可是積餘的金山銀山，你們爲了眼下一點利益，想把他們賣出去？這是短視行爲，希望你們改正！”
昝雲飛的話，讓吳蔚酣暢淋漓，他崇拜他了！他想，如果有一天，他也如昝雲飛一樣，能走上這個位置，是不是也如他一樣敢說敢爲？
吳蔚看着昝雲飛，想起了洛文海。昝雲飛的身上，確實有洛文海明顯的烙印。在大多數時候，洛文海也是這樣氣勢磅礴，不容置疑。
“是，是，我們再好好研究研究。還請昝市長對我們的工作多加批評！”盛世才抹了一把額頭的汗，說道，“昝市長，我們在招待所備了工作餐，您看？”
昝雲飛眉頭輕皺，“吃飯？那好吧。工作餐，不許超標。積餘的燒餅不錯，燒餅麪條就行了。”
盛世才苦哈哈地看了一眼冷棟國，冷棟國也是苦哈哈的，他們可不敢給市長大人上燒餅麪條。標準肯定要超的，一旦惹這位市長大人不高興，他們的帽子可就不保了。
當初昝雲飛當上市長以後，聽說跟曹克的關係並不融洽，怎麼後來突然就風平浪靜了？盛世才嚴重懷疑傳言的準確性。如果真要站隊的話，他寧願選擇曹克。這位市長大人，太強勢，而且估計他也看不上自己。——昝市長看上的，是幹大事有魄力的人，對他這種土生土長的龍島人，是不屑一顧的。
“局勢已經明朗，是到了站隊的時候了。”盛世纔在心裡嘆了一聲。雷民生在這的時候，盛世才一直站在雷民生的隊列裡，現在看來，是該重新選擇了。
一行人上了車，到了招待所。昝雲飛把吳蔚拉過來，正式把他介紹給顏虹，顏虹的眼睛彎成一道月牙，笑道，“昝市長，剛纔看到吳縣長的時候，嚇了我一跳，真沒想到，這麼年輕！”
“還有，這麼丰神俊朗吧？”昝雲飛笑着拍了拍吳蔚的肩膀，親暱之情溢於言表。吳蔚看了看周圍，好在只有他們三個客人，盛世纔去了衛生間，冷棟國親自跑去後廚了。
“顏部長也嚇了我一跳，我還以爲是米雪到了呢。”吳蔚的聲音不卑不亢，聽上去是玩笑卻帶着十二分的尊重。
顏虹與昝雲飛年輕相仿，當然知道那位黑美人米雪。顏虹可能沒被吳蔚這樣的年輕帥哥誇過，臉上竟然帶上了些許紅暈。
“吳縣長說笑了。”顏虹笑道。
“以後的工作，還得請昝市長和顏部長多關照！我也沒見過什麼世面，還得請兩位領導多指點纔是。”
“各位領導，趕緊入座吧。今天這天，秋老虎，還挺熱的。”冷棟國挺着大肚子，跟個氣蛤蟆似的走了進來。
“冷縣長不用客氣，盛書記還沒回來。”顏虹說道。
“是，盛書記肚子有點不舒服。”
“誰說我不舒服了。啥事兒沒有。就是昨晚有點貪涼，吃了塊冰箱裡的西瓜而已。沒事兒！不過，昝市長，我向你檢討，今兒這招待所按標準準備的，當然，也有您欽點的燒餅麪條！”盛世才進來，抽了幾張餐巾紙，擦了擦手，說道。
“我說話就是不算數唄。準備了，也不能就那樣扔掉，太可惜了。止此一次，下不爲例，如果再犯，扔就扔了！”昝雲飛板着臉，連吳蔚看着都有點緊張。
“是，是！下不爲例，下不爲例……閨女，上菜！”盛世才引導着衆人落了座，對服務員吼了一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