昝雲飛說，爲官者都是身不由己，有些事情不能以你的意志爲轉移，明明是對的，有時就是做不了，那種無能爲力的感覺真的很難受。
吳蔚理解昝雲飛，到龍島雖然時間不長，好不容易站穩了腳步，又要到一個陌生的地方去。
正想着，昝雲飛從裡面迎了出來，二人有些誠惶誠恐，急忙上前握手。
“朋友來了有好酒。怎麼還在外面站着，趕緊的吧。”昝雲飛滿面春風。
市長到市委書記，雖然只有一步之遙，但對有些人來說，卻是遠隔天涯。
吳蔚先到衛生間小解，昝雲飛也跟了進來，看看衛生間裡沒人，昝雲飛低聲問道，“老董忙什麼呢？”
“剛上任，忙着迎來送往。抽時間到各縣區走走。”吳蔚答道。
“沒有找你談談心什麼的？”
吳蔚搖頭，“沒有。”他想，作爲自己的老上級，董起助或許覺得沒有必要，也或許根本就不想跟他談心，一個縣的縣長，看似重要，比起書記的份量，還是輕了不少。
什麼時候，我也得當一把手！吳蔚被自己這個突然的想法嚇了一跳，剛當上縣長，就想當縣委書記，自己的想法是不是太多了！
“老董這個人，守成有餘，開拓不足，不會惹事，也不會幹出什麼大事。你是個能折騰的人，在他的手底下，你得小心着點兒。”昝雲飛低聲囑咐道。
“嗯。我記住了。”昝雲飛是好意，吳蔚清楚。
“強書記這人怎麼樣？”
“挺好啊。一直特別支持我的工作。”
“時位移人，這個理兒你得清楚。傷你的人抓到了沒？”
“沒有。”
“你自己心裡有沒有底，到底誰想傷你?”昝雲飛的目光裡滿是關切。
這些日子，吳蔚一直在想這個問題，他自信來了以後，並沒有做出什麼過火的舉動，完全是溫水煮蛙式的工作方法，按理說並沒有惹到誰。如果惹的話，也就是郝氏兄弟和俞又法，以郝俞等人的心機，不至於對他下手。
姚麗紅交給他那些證據，除了幾個人知道以外，外人並不清楚。但這次雷霆透露給他的那些消息，好像唐生明知道了。難道唐生明在報復？
盛世才已經離開了積餘，現在翻不起大浪來，莫非還有一股勢力是他不清楚的？明面上，是郝家兄弟和俞又法幾人在跟他作對，可他老是覺得這股勢力來勢太兇，而且勁道極大。這樣的勁道，他不太相信是郝家兄弟和俞又法幾人折騰出來的。
可有些事情又不太合情理，拿郝大鵬那件事來說，棍子那樣的混人，怎麼可能不爲兒子出口氣？會老老實實地進公安局？這些事情，有時候就像一根根絞索，勒在他的脖子上，讓他無法呼吸。
昝雲飛又提起這些事情，吳蔚的心又沉了下去，尷尬地笑笑，找個話頭兒迴避了。
乾的是工作，處的是感情。——這是剛上班時李天星常說的一句話。
現在，李天星已經處於半退狀態，到青川政協任了個閒職。李天星是他走上仕途的第一個引路人，吳蔚對他的感情，自然是極其深厚的。就算是現在的昝雲飛，也無法替代李天星在他心中的位置。
兩人回到貴賓間，其他人都已經就位，見二人進來，全都站了起來，昝雲飛自然坐到了主人的位置。走到桌前，昝雲飛並沒有坐下，問道，“大家都認識了吧？”
剛纔二人不在的時候，劉北口的人和強衛已經做了自我介紹。劉北口一方算昝雲飛來了四個人，一個是常委秘書長史有爲，一個是昝雲飛的秘書蔣成功，還有一位是副書記顧平。
聽昝雲飛問，衆人皆答認識了。昝雲飛很自然地拍着吳蔚的肩膀，說道，“這位是積餘縣縣長吳蔚，咱們全縣最年輕的縣長，以後大家多多聯繫。”說完，又把其他三人介紹給了吳蔚。
昝雲飛剛到劉北口，對身邊的人還不是很放心。吃罷飯以後，並沒有安排其他的活動。9點，二人告辭，昝雲飛也沒有挽留。
親自所強、吳二人送到車前，昝雲飛突然把吳蔚拉到了一旁，低聲說道，“你這人也太不夠意思了。”
吳蔚一愣，剛想問怎麼了，昝雲飛又說道，“剛纔我都忘了。家裡添人進口，你怎麼不吱個聲？！這麼大的事，你嫂子一直在埋怨，知道青藍懷孕，又聽到了小孩兒的哭聲，跑去你家看，才知道青藍已經生了！”
吳蔚撓了撓頭，笑着反問，“這個……必須要彙報嗎？”
“必須的！你不彙報，我要批評你！你嫂子看見小娃兒，歡喜得緊。什麼時候小孩子滿月，一定要請我喝滿月酒！”
“好，好，一定請，一定請。還有啊，昝市長，這事兒，是不是替我保個密？我不想讓其他人知道。”
昝雲飛一愣，看了他一眼，嘿嘿笑了起來，他知道吳蔚是什麼意思，一旦他喜得貴子的消息傳開，積餘縣上上下下都得行動起來，那時候，鈔票就是石頭，一塊一塊砸下來，說不定能砸掉他的大好前途。
“正常的人情往來，還是得有的。”昝雲飛在心裡跟了一句，你家青藍，一張貴賓卡把默雲給高興的，跟我顯擺了半天。
“嗯。那我走了。昝哥，以後有什麼爲難的事情，我還得向你請教，到時別嫌我這個學生笨，別嫌我煩就行。”
“這你說的哪裡話來，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更何況，你是個精明鬼，什麼事也不用怎麼學，就是個天生的當官兒的料！”
吳蔚並不清楚他這話從何而來，不過，聽起來很受用，心裡也就笑納了。
強衛站在車前，看着兩人親密無間的樣子，雖然知道吳蔚跟昝雲飛的關係非常好，也知道兩人都曾經當過洛文海的秘書，但強衛原來並沒有認識到兩人的關係如此之深。
在吳蔚看來，昝雲飛如志同道合的兄長，如果沒有他，他也不會成爲洛文海的秘書，也就沒有現在所擁有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