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家。
顧盼眼裡蓄滿了質疑。
顧渺渺來家裡一個上午了，對二叔家裡的事情避而不談，甚至她手上貼着的繃帶她也是閃爍其詞。
剛剛開始父母跟孩子在她不好多問什麼，這會兒房間裡就只剩下她們兩個人了，顧盼不打算再讓她逃避。
以前她不在家裡，顧渺渺受了什麼委屈她沒法幫她，現在她絕對不能再讓她被人那樣欺負了。
顧渺渺被顧盼盯得渾身不自在，她知道顧盼這段時間日子也不好過，不願意再讓她操心自己的那點小事。
霍承翔纔跟她求婚扭頭就忘了她，諾諾又得了那樣的病，心臟是小問題但是那麼小的孩子換腎手術成功率有多少誰能保證。
這種時候，她還是不要添亂了。
想起剛剛吃飯的時候，自己答應念念的事情，顧渺渺勾了勾脣角，討好一笑：“姐你先好好休息，我去給念念輔導輔導。”
念念那孩子剛剛分明就是在配合顧渺渺掩護她，顧盼怎麼可能不知道。
“你來老宅之前去了醫院對嗎？”顧盼伸手將顧渺渺拉了回來，她有些無奈地瞪了她一眼：“順便還給她坐了吃的！”
“姐，你應該去三坊七巷支個攤算命！”
顧渺渺一下子被她猜中了，有些懊惱地撅了撅嘴巴。
顧盼失笑一聲，她哪裡是能掐會算，只不過是因爲她手上的那些上一看就知道是在廚房傷到的，特別是那些水泡分明就是燙傷。
剛剛休息的時候，他還看了顧靖城跟顧靖宇的朋友圈，第一次吃渺渺做的粥的兩個哥哥，大概已經到處炫耀了，她想不知道都難。
雞絲粥那種東西，顧渺渺這種時候還能煮給誰吃，用後腦勺想也知道。
“她又對你說了什麼？”顧盼擰着眉，面露不悅道：“又將這次的事情怪在你頭上？”
顧渺渺咬着脣，不言語。
眼眸輕垂之間，已經有一滴晶瑩掛在了她的睫毛上，不用說就是想起了之前林雪玲說的那些話。
因爲那件事情，林雪玲對顧渺渺的態度從來就沒有好過。
從小到大，她也不是沒有說過什麼難聽的話，只是顧渺渺自己一直不死心罷了，對那幾乎看不到希望的母愛，竟然渴望到這種地步。
其實顧盼自己心裡也明白，越是得不到的東西就越會期待，就像她自己一樣。
當年沈婉清離開他們家的時候，她也是無比的希望自己的母親能夠再回來，哪怕只是看她一眼都是好的。
但跟沈婉清比起來，林雪玲從顧渺渺出生到現在，別說是拿正眼瞧她一眼了，就連對家裡的一個傭人都比對顧渺渺好上許多。
這樣的母親有比沒有，還要糟糕。
顧盼清冷的臉上忽明忽暗，臉色越來越沉，她在極力隱忍着讓自己不說出什麼難聽的話。
沉默半響之後，她纔對顧渺渺道：“二嬸，那邊的事兒你就不用管了，我會跟大哥他們商量處理好。”
“不用了，你自己也是一堆事情，別爲我的事情煩惱。”顧渺渺急忙拒絕道。
顧盼見她眼神糾結掙扎，知曉她也就是嘴上說不在意了，心裡還是介懷的。
她嘆了一聲：“渺渺你記住了，你是顧家的二小姐，你永遠都是顧家的小公主。哪怕她不在意你，你也沒有必要感到委屈自己，愛你的人那麼多，不在乎少她一個。”
是啊，愛她的人那麼多，自己爲什麼要在意她對自己什麼態度！
只是……再多人愛着她，那也不是她渴望的母愛。
顧渺渺的神色再次黯淡了下來，她嘴上再恨，還是抵不過心裡的執着。
握着顧盼的手，不自覺得越來越用力。
“噝……”
顧盼倒吸了一口涼氣：“臭丫頭，謀殺親姐嗎？”
“對啊，要拐走你的念念。”顧渺渺回神將眼底的哀傷壓了下去，嬉笑道。
卻不知道她一些腫的眼袋，這會兒即使是勉強笑起來也叫人看着難受。
顧盼擡手揉了揉她的頭髮：“放心，生活不會一直虧待我們的。”
將自己的溫柔悉數給了顧渺渺，顧盼陪着她一起窩在被窩裡聊了一下午，姐妹二人吃完晚飯幾乎都在陪着兩個孩子。
至於沈婉清，自打諾諾帶了回來，除了吃飯，其他時間就跟顧擎蒼一起泡在她自己的實驗室裡。
顧渺渺能夠感覺到顧盼雖然在陪着他們幾個人玩，但眼睛總是時不時的往後院瞟去。
看她那模樣，分明是還掛心着在實驗室裡的諾諾。
孩子那麼小，每天都跟一些藥物打交道，這對於一個母親來說確實是十分心如刀絞的事兒。
可偏偏除了讓孩子每天用藥物來維持生命之外，顧盼也是真的找不到別的辦法了吧？
顧渺渺讓念念陪着晟晟玩自己走到顧盼身邊：“如果擔心的話就進去看一眼吧，我想伯母她絕對不會隨意指責你的。只是姐你有沒有想過諾諾他這麼小就那麼快做手術的話會不會不大好，需不需要考慮一下讓孩子身體養好一些，稍微大一點了再接受手術。也許會恢復的更快一點，排異反應也小一些。”
顧渺渺自從知道諾諾的情況之後，跟在李老身邊也學習了不少這方面的知識。
她知道諾諾的情況其實是拖不得的，但以李老和她伯母的醫術想要讓諾諾晚一些在做手術絕對是有這個能力的。
只要孩子能夠熬過這一段時間，稍微大一點了抵抗力強了，倒是移植手術就會更加保障一點。
顧渺渺的提議顧盼並不是沒有考慮過，其實父母也曾經這樣說過。
只要孩子身體好一些了，再做手術成功的機率大一些，也更有保障。只是碰到合適的腎源，這種機率並不大。
上一回，她並不知道給諾諾捐贈的人是霍承翔所以立馬就同意了手術，可是現在既然他的用不了了，顧盼也在猶豫要不要推遲等諾諾大一點了。
至少那時候孩子能表達自己的感痛感了，再給孩子做手術，她也能夠了解到孩子有沒有不舒服，風險也小一點。
但如果這樣的話，他的母親和李老就要更加辛苦一些了。李老如今年紀已經大了，再過幾年時間，他還能不能上臺做手術都是一個未知數。至於她母親那場災難之後身體一直都不是很好，萬一這兩年把身體熬壞了，到時候諾諾的手術不是更沒有保障了。
顧盼有些煩躁地甩了甩了腦袋，越往下想，心裡就越糾結。
看她這個樣子，顧渺渺也不好再說下去。
只道：“要不你還是跟孩子的爸爸商量一下吧！不管怎麼樣，他也有決定權。”
顧盼看了顧渺渺一眼，沉默片刻點了點。
她交代顧渺渺幫忙看好孩子，想要出去給霍承翔打個電話。
心裡有事，她就想着馬上要去解決掉，沒法留到第二天。
只是，她纔到院子裡就看到外邊停着車子，車燈還亮着。
那是霍承翔的車子，她一眼就認出來了。
顧盼幾乎沒有猶豫，直接走了過去打開車門坐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