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連瑄兒坐在兩張病牀中間，左邊是沉睡的李悠然，右邊是剛剛甦醒的華帝！
“……”
華帝努力掃視四周，從睜開眼睛適應光線之後，那睡夢中舒服的感覺就已經消失，身上一股一股的痛感襲來。
這裡是哪裡？
白色，人。
護士？
醫院！原來是在醫院。
只要能夠恢復思考，華帝很快便想清楚了很多事情。
房間中有很多人。這個時候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他身上。
他看到了連瑄兒，看到了徐鳳歌，看到了康克，看到很多很多曾經的“敵人”，可惜沒有林默。林默爲什麼不在這裡？
因爲偏頭觀察，背部一股刺痛又是襲來，華帝想要挪挪身子，卻發現右手使不上勁，彷彿整個身體都被打上麻醉藥一般。
好不容易有了表情的臉全被苦笑擠滿。
他知道怎麼回事，他知道自己被報復襲擊了！他已經能夠回憶起在暈倒前的情景——他就睜着眼看着陽光下有些許晃眼的鋼管揮下，他甚至能夠回憶起兇徒眼神中的那股狠辣。
“手廢了？”
華帝努力開口，說出第一句話。
“額……”
連瑄兒一愣，不知如何回答。
在場的人都不例外，均是一愣。
誰會曾想過，有人會在這個時候還能保持如斯鎮定？而且第一句說的是這個？
華帝的語氣不像是疑問句，更像是說的一句陳述句。更關鍵的是，華帝看着自己厚重包裹的右手。如此淡定從容的陳述自己右手的傷勢。
普通人能夠辦到這一點？
別忘了，他可是靠這雙手吃飯的職業電競隊員！
健康靈敏的雙手對電競職業選手的意義絲毫不會比鋼琴家差！
可偏偏。華帝這妖孽就這樣說了，就這樣做了。
房間中所有人還在愣神。還在驚歎，可華帝臉上的苦笑竟然變成暢快的笑意。
“看來是真的廢了！”
不解！
所有人不解，手廢了，還值得這麼開心？
“很開心？”
果然，猴子忍不住發問。
“當然開心。”
“爲什麼開心？”
“我可以退出了！”
……
其實，沒有人知道華帝的手廢沒有廢，因爲醫生都沒有百分百肯定，這樣的傷病都是看恢復情況的。
可大家發現，華帝彷彿是希望自己手被廢掉一樣。這種沒有絲毫正常邏輯的命題。偏偏他就發生了。而且是真真切切的發生所有人的眼前。
就正如林默一如既往的描述。華帝不簡單，即使是受重傷依舊不簡單！房間中因爲華帝的甦醒陷入沉默。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知道該說什麼話。
看起來華帝雖然沒有惡意，而且好像和李悠然一起被襲擊，所有人心中對華帝的身份都有一個確定的想法。難道就是自己人了？不可能，畢竟還是曾經的敵對陣營，畢竟還是皇氏巔峰舊將！世事無常，誰知道結果是怎樣。
華帝心中明白這個問題，可惜的是現在他不能夠起牀。要不他真的會孤身一人離開。
他的確打擾了周圍這一羣正在討論的人。而氛圍變得如此古怪也確實是他華帝的原因。
只是，他現在不能動彈。
華帝不想要再糾結這個問題，知道自己右手有毛病之後，華帝彷彿還更加開心一般。再次偏偏頭，掃了一眼旁邊還在昏睡中的李悠然。
“他沒醒過？”華帝詢問連瑄兒。
連瑄兒搖搖頭，放下心中那莫須有的複雜戒備情緒。很真誠道，“還沒！”
“哦……”
房間中又陷入沉默。
很古怪的氛圍在病房中縈繞。有人擔憂着李悠然。有人想要知道事情真相，有人想要質問華帝。有人想要退出房間。種種情緒，最終竟然沒有任何一個人爆發出來，只剩下寂靜。
最後，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還是華帝最先開口。
“你們都很好奇吧？”
“恩？”所有人目光一凝，不懂華帝究竟是什麼意思。
“我說你們對這發生的一切都有些好奇吧？爲什麼我會和他在一起，爲什麼我們會受到襲擊，爲什麼我會做出這一切？”
華帝像是剛剛得到心愛玩具的孩子，迫不及待的想要和在場的人分享自己激動想說的話。又像是當了幾十年啞巴的老人，想要傾吐自己內心憋了幾十年的想法。
華帝的提議無疑非常有誘惑力，這也是大家面對華帝時候，最想知道的問題之一。
但華帝爲什麼會說這個問題，所有人都還不是太明白。僅僅是傾訴而已？
華帝不急着開口，像是在回憶什麼，又像是在怎麼組織語言，也沒有人催促他。
等待的時光總是顯得很長。
等待華帝再次開口的時候，林默卻進入病房。
林默進入房間，並不知道華帝醒了。只是有些好奇，爲什麼病房中所有人或坐或站，卻全部沉默不語。難道是爲了保持安靜？醫生都說過不用太安靜，保持一點聲音還更好。
直到進入房間裡面，看到睜開眼睛看着自己的華帝的時候，林默才明白爲什麼。
林默面無表情，和以前每次見面不同，林默確信，今天他什麼也不用說，華帝就已經處於下風了！
畢竟他站着，華帝躺着。
“怎麼樣？”
還是連瑄兒最先開口。
林默點點頭，忽略掉華帝。不是他怕華帝，也不是他瞧不起華帝。等真正看到華帝那睜開的眼睛。看到那包裹起的右手，看到那蒼白的臉色。林默才覺得自己還有對華帝的愧疚。他忽視華帝，皆因爲他還不知道面對華帝而已！
“剛剛過去了一趟。派出所那邊已經抓到他們了！就是讓我過去指認。六個人，除了我們抓住的那一個，在他招供下，昨天晚上其他五個逃竄的人就已經被抓住！”
“問清楚沒有，有什麼仇？”猴子詢問林默。
“哪裡有什麼仇啊！收錢辦事的雜碎而已！”林默說收錢辦事的時候，目光還少了一眼，但他卻神奇的發現，華帝臉上竟然沒有一絲絲的好奇，更加沒有一點點的驚訝。彷彿他早就知道是這個結果一樣。
“看來什麼都招了！收錢辦事。是不是幫皇氏巔峰辦事？”
“狗雜碎黃光吉也只有用這一招了！”
“流氓，你說，到底是不是黃光吉花錢請的人？”
林默一直在注意華帝的表情，看所有人辱罵華帝，辱罵皇氏巔峰的時候，華帝竟然眼皮子也不跳一下。
果然是想的那樣啊！
林默嘆息一聲，“已經問出來了，是張嘯博直接聯繫的，至於黃光吉有沒有參與。後邊警察會着手調查的，警察會來醫院這邊拿相關的傷害報告，情節嚴重可能會被判刑。故意傷人，買兇傷人。這樣的罪名，黃光吉張嘯博總要留下些什麼！”
……
房間中已經空曠下來，有關於傷人案件的事情。已經議論很久。
此刻，趁着大家出去吃飯的時間。林默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一些事情。
除了昏睡中的李悠然，除了躺着的華帝。只有林默一個人。
“你手骨折了知道了麼？”
林默不知道怎麼開口，直接詢問?從哪裡詢問？林默都不知道，只能夠陳述自己知道的事實。
華帝表情輕鬆，那是林默從未在華帝臉上見過的輕鬆表情。
“我知道啊，醒過來一看就知道了，或者說，昨天暈倒前就已經知道了。”
“哦……”林默也如同前面很多人一樣，震驚於華帝的態度。
可林默也有不一樣的地方，林默問了一句爲什麼？
“爲什麼你更輕鬆了？”
“因爲我不喜歡電競！”
林默沒有說話，他知道華帝這句話是假的。
果然，華帝也覺得不妥，不知道是人受傷會變得感性的原因，還是因爲華帝是真的徹底放開。
“這樣吧，我問問你，你知道你師父，李悠然爲什麼會復出麼？我是說這一次復出。”
林默皺皺眉頭，不知道華帝爲什麼要轉換話題，不過華帝既然能夠安心躺在這裡，證明他並不是惡魔俱樂部的敵人，林默也就索性放開膽子說。
“因爲我師父以前的仇恨，加上英雄聯盟這款遊戲大火從而帶來的機遇！”
“恩，看來你還是知道的。你師父有什麼仇，最大的仇是什麼你都知道？”
“當然，被迫退出電競圈，故意傷害我師父的隊友，很多。”
華帝目光不變，“所以，”
林默有些不解，“所以？所以什麼？”
華帝始終掛着這個今天才有笑容，林默略感無趣。
不過，既然華帝把話題牽引到這裡來，就一定有他的用意。華帝不是無聊的人，他林默也不是無聊的人。
看來問題的關鍵是在仇恨！
仇恨……仇恨！
林默仔細回憶當初喝酒之時李悠然告訴他的情況，林默努力回想李悠然的每一句話。回想任何一切有關於李悠然這一次復出的動機和仇恨問題。
他相信，總有一個關鍵！
華帝沒有打擾林默，林默也沒有急於求證答案。
兩位曾經互相算計的敵人，此刻卻戲劇性的在病房病牀上下和平相處，共同探討。
林默一直在努力的回想，一直在努力的思考。
看看李悠然，又看看華帝。
“難道……難道你是……”
【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