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風淡淡,大齊王朝灤江邊。
一個揹着包袱的少年站在江邊,正張望着看有沒有船隻可渡江,一排竹筏停靠在他面前。
“小兄弟,是否要渡江,老夫送你一程怎樣?”
“老伯,怎麼又是你?”李一笑狐疑地看着仙風道骨雙手負背站立在竹筏上的老者,事出無常必爲妖。
這一路上,兩人已經不期而遇好幾次了。
老者見李一笑狐疑地看着自己不說話,也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李一笑看,灼人中又包含着意外的驚喜。
“老伯,你沒有竹篙怎麼划動這竹筏?再說,我要去皇城,這一路西去到處是險灘,就算你老人家撐船功夫再也得,只怕這竹筏也承受不住急流的衝擊?”李一笑倍感頭痛,有些無奈地說。
“哈哈。”老者好像聽到了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話,旁若無人般笑個不停。
李一笑卻只能苦笑。
“小兄弟,你見過傳說中的神仙沒有?”老者笑夠了,這才問李一笑。
“老伯你是神仙?”李一笑搖頭,一臉天真地問。
“老夫雖然不是傳說中的神仙,但也相差懸殊不到哪裡去。你不要去皇城了,跟老夫回玄天宗修真。”老者終於說出了真正的目的。
“不行。不孝有三,無後爲大。我這次從千里之外趕往皇城,就是去投靠親戚,好發憤圖強,爭取一官半職,娶妻生子,好衣錦還鄉,光宗耀祖。”李一笑一臉堅決地搖頭拒絕。
老者以爲自己說明來歷,李一笑就會感恩戴德地拜師,沒有想到他會搬出這麼一番話來拒絕,不禁爲着啞口無言。
在凡夫俗子眼中,最大的追求若過於高官厚祿,兒孫滿堂,而神仙在凡人眼中雖然神聖不可侵犯,但是卻不能娶妻生子。不能娶妻生子就不能傳宗接代,除非生活實在過不下去,萬般無奈纔會走上出家修行這條道路,讓他們的後人出家修行這不是要他們老命嘛,死後如何面對列祖列宗?(凡夫俗子皆以爲修真者就是傳說中無所不能的神仙,更不知修真者可以雙修,生兒育女)。
李一笑以爲說通了老者,緊綁的心絃一鬆,慌忙告別老者趕路,誰知走了一段路,卻發現老者既然跟在了身後,不禁頭大如鬥。
走進了灤江城內,李一笑見日輪當午,就走近了一間客棧,坐下點了些酒菜正要動筷子,一直跟在身後的老者也走了進來,毫不客氣地在他對面坐了下來,也點了同樣地酒菜,弄得李一笑哭笑不得。
兩人正悶頭吃着自己的酒菜,門外走進來了一對風姿綽約的青年男女。兩人的一出現,馬上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青溪掌教,沒有想到會在這裡遇見你。風颻宗第十三代弟子林浩然和蘇玉容替家師問候你老人家。”林浩然見到玄天宗的掌教青溪道長竟然跟一個書生氣十足的少年在一起,眼裡略有些驚訝,但也是一閃而逝,很有風度地向青溪道長問候。
蘇玉容點頭就算打過了招呼,對於周邊的人則正眼不瞧。
“有心了。哈哈,兩位師侄一向到處奔波忙於斬妖除魔,今天怎麼也有閒情來喝兩盎?”青溪道長早已對風颻宗的人那種顧盼自雄的神氣見怪不怪,誰叫他們是修真界鼎鼎大名的難纏宗派。
“好一個冰美人!”李一笑只是偷偷一瞥,就感覺到好一陣恍惚,當他好不容易從蘇玉容的驚豔中驚醒,冷汗浹背。也幸好他是以欣賞的目光打量蘇玉容,若是他心存邪念,此時已經完全迷失心性,無法自撥,事後不死也是一個白癡。
儘管李一笑不敢正視蘇玉容,但因她的修真訣很特別,似乎對人有種強烈的攻擊性,他只覺體內鮮血沸騰,直往腦際涌,滿臉漲紅如豬血,雙眼佈滿血絲。隨着氣息紊亂的現象漸漸劇烈,腦海出現了幻象。
“清醒!”與此同時,青溪道長也察覺到了李一笑的異常,暗暗地自責,趕緊輕吼一聲。他施展這招時已用上真元,同時在周圍佈下了隔音咒,所以除了李一笑外,客棧的其他人並沒有受到影響。
李一笑只覺頭頂如五雷轟頂,慘叫一聲,跌坐在地上直喘氣,臉色蒼白如紙,就像大病了一場。
蘇玉容早已看出李一笑只是個普通人,只是他對那些目光在自己身上游走的男人厭惡至極,存心要給李一笑一點教訓。
“我們師徒用完餐要急着趕路,兩位師侄自便。”青溪道長冷眼看着無動於衷的林浩然和蘇玉容,尤其是蘇玉容眼裡滿是嘲笑的味道,嘴上很客套,但是聽他的口氣,誰也知道他心裡有氣。
“青溪掌教,晚輩還有緊事要辦,就此告別。”林浩然見蘇玉容臉露慍色,有些不自然了。
蘇玉容仍然沒說什麼,一臉寒霜地跟着林浩然走出了客棧。她雖然頗有看不起青溪道長的意思,儘管極爲生氣,也不敢當着人家的面表現出來,畢竟人家大丹境界高級層次的實力擺在那兒,只要動一下手指頭,兩人已經形神俱滅。因此,兩人雖然心有不甘,但也只能忍氣吞聲,迴風颻宗去了
青溪道長見兩人很識趣地離開,不禁對兩人另眼相看。看來,風颻宗的人雖然自視甚高,但是並非皆是狂傲至盲目的傢伙,懂得看情況謀而後動。
“老伯,你不要再跟着我,就算我要拜師也不會拜你爲師,而是拜剛纔那兩位哥哥姐姐。”出了客棧,李一笑見青溪道長仍然跟了出來,不禁來氣了,存心氣他。
“哼,風颻宗會看上你這種廢物!”青溪道長雖然是一宗掌教,但在風颻宗那樣的大宗派眼裡,他根本不值得一提,此時見李一笑那壺水不開提那壺,暴跳如雷,冷嘲熱諷道。
“是,我這種廢物風颻宗是看不上,可是有人死皮賴臉要收我爲徒。”李一笑不但不害怕,反而火上加油。他雖然是一介手無綁雞之力的書生,但是看過雜七雜八的遊記可不少,很清楚像青溪道長這樣的世外高人,最顧慮的就是自己的
面子,是不會自降身份爲難他這樣的普通老百姓,以免落得倚強凌弱的名聲,因此纔敢如此反脣相譏。
“老夫是玄天宗的掌教青溪道長,今日肯收你爲徒,是你一生的造化,你竟敢如此不識好歹。老夫心意已決,容不得你反悔!”突然,青溪道長惱羞成怒,也不管驚世駭俗,祭出了自己的“驚電”飛劍,袖袍一拂,地上憑空颳起一道旋風,把李一笑席捲飛了起來。
“啊,妖道,快放我下來,我死也不會做你徒弟。”李一笑手舞足蹈地躍落在變得寬大無比的驚電飛劍上,身子不能動彈,嘴上卻越罵越厲害。
“起!”青溪道長見李一笑因驚嚇過度的臉色很快就由蒼白轉爲紅潤,不禁對他過人的定力倍加欣賞,任憑他破口大罵,在他意氣風發地喲喝一聲下,腳下的驚電飛劍騰空而起,向上一縱,轉瞬消失不見了。
李一笑見青溪道長帶着自己飛行方向正好是往皇城,罵聲也漸漸地小了,最後一聲不吭地躺在他腳下,睜大眼睛看着絢麗多彩的雲海。
“我們玄天宗就在離此萬里之外的長空山脈中的劃月峰,是上千年曆史的大宗派,由第一代祖師山遙上人創立,到了第二代掌教北海真人和師叔祖北山真人的精心鞭策之下,宗勢更是如日中天。”青溪道長見李一笑安靜下來,更是得意萬分,也不管李一笑愛不愛聽,昂揚激越地講開了,眼中流露出尊崇之色。
長空山脈幾乎縱橫交錯整個鷹揚大陸西南地區,僅有名字的峰巒山嶺就不下三五千座,大大小小上百個宗派建立在這裡,玄天宗和風颻宗也是其中之一,兩宗之間的距離已算小的了,但相隔也不止十萬八千里,可想而知長空山脈地域有多廣闊。
“騙三歲小孩子去吧,若真那麼厲害,怎麼連風颻宗的弟子都不正眼看你這個掌教。”李一笑見他越發得意忘形,氣呼呼地挖苦道。
“哎,若不是第二代掌教北海真人和師叔祖北山真人無故失蹤,我掌教師父沒有得到真傳,我們玄天宗怎麼會敗落到如今苟延殘喘這般境地。”“青溪道長這次卻出乎意料的沒有盛怒,一臉愴然傷神,七百年前,修真界提起玄天宗哪個不肅然起敬,如今卻淪落到三流宗派,如何不令人噓唏不已。但他的目光落在李一笑身上,一掃剛纔的落寞,眼裡光芒閃爍。
“爲師的天資有限,在大丹境界停滯不前已經有兩百多年,若想結嬰成功希望已不大。但你的天資卻是爲師這幾百年來見過最好的一個,只要你肯竭智盡力,心無旁怠地修煉,再加上爲師不遺餘力地指點你,五百年之內你定能讓我們玄天宗重現巔峰時代,這樣爲師死也瞑目!”
李一笑張嘴欲說什麼,但最後什麼也沒說出口。他不再鄙視青溪道長的專橫武斷,也沒那麼反感青溪道長開口閉口自稱爲師,看向青溪道長的目光也不再充滿敵意,不過有一點是不會改變,那就是他絕對不會拜青溪道長爲師,成爲玄天宗的弟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