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0

張宏略坐在辦公桌的位子上,符衛峰、吉佳、方寧在辦公桌前隨意地坐成了半圓形。方寧的半邊臉都紅腫了,她拿着紙巾揩着眼淚、擤着鼻涕,眼睛紅紅的有些委屈地看張宏略。張宏略瞥了一下方寧,一股莫名的痠痛涌上心頭化成了一腔憤怒。

“怎麼回事,爲什麼打人?”張宏略嚴厲地問道。

“我剛到沒多久你就來了,我也還沒來得及瞭解情況。”符衛峰解釋道。

“張總,我今天只是爲工作上的事情發表了不同意見,吉佳就動手打人,”方寧說着就潸然淚下,說話也哽咽起來。“我媽都沒捨得打我耳光,這個畜生居然打我耳光,還打了我小肚,我現在全身都痛,我不會放過這件事的。”方寧一邊擦眼淚一邊放出狠話。

吉佳聽了方寧的話沒有做聲,他似乎纔剛剛從衝動中冷靜下來。張宏略蹙着眉頭看着吉佳,有些憤慨地問道:

“是這樣嗎?你動手打她。”

“張總,你也聽到了,這個女人嘴巴太臭了,我承認我是在忍無可忍的情況下才打了她。”

“君子動口不動手,你們之間發生了矛盾可以向我彙報,你首先打人,肯定就是你的不對,這個問題不用說了,你首先要做深刻檢討。”

“張總,我不接受檢討、道歉的,這件事情沒那麼簡單,我要到法院起訴,告他惡意傷人罪。”方寧馬上接上張宏略的話。

“你先不要急,我會秉公處理這件事的。”張宏略以溫柔的口氣安撫着方寧。“你們究竟爲什麼事情發生爭執?”

“我們這期節目是八月十五播出的特別節目,我改變了以往的實景,做了一個虛擬背景,用兩臺機位拍攝。我們節目向來都是用兩臺機位拍攝,這樣便於切換,出錯了就不用從頭再來。張總也知道,我們申請演播廳的錄製時間是很短的。”方寧儘量地說的詳細些——以示自己的無辜。“可不知道這有什麼問題了,居然說我不懂摳像,我不懂摳像,我的虛擬背景怎麼出來了呢。”

“吉佳,你說說你的意見吧。”張宏略看着吉佳問道。

“張總,你應該問問她我想說什麼,我的話都還沒有說完,她就搶話。”吉佳不屑地答道。

“你不就說我不懂摳像,兩臺機位用錯了嗎?”方寧惡狠狠地瞪着吉佳。

“爲什麼用錯了?”吉佳反駁道。

“根本沒有錯。”方寧斬釘截鐵地說。

“吉佳你說說吧。”張宏略也很想聽聽吉佳的高論。

“虛擬背景經常會以模擬實景爲主,所以有二維和三維的區別。她這部片子用一個簡單的虛擬背景拍二維效果當然行不通。說白一點,就是你的側機位用的是正機位的景,它就不真實,不像實景,所以就很假,懂嗎?”吉佳理直氣壯地說明,見沒人反應,他又打起比方來。“我現在看張總的正面,你的背景是書櫃,我要在門口的位子看張總的側面,你的背景就應該是窗子,這是兩個不同的背景……”

“好了,”張宏略截過吉佳的話,他當然是聽明白了,他可不想吉佳把他當成外行。“符總,你認爲像我們這樣的小欄目有必要強調二維、三維嗎?”

這話問的,把新來乍到的符衛峰給弄傻了。符衛峰一時想不出怎麼回答好,他“嗯”了兩下,含糊道:

“用兩個機位,有不同的背景當然要真實好看一些,不過,有些簡單的出鏡,像新聞、專題等,也都可以固定一個簡單的虛擬背景。”符衛峰儘量揣摩張宏略的意思回答得模棱兩可。

“是啊,就這麼一件小事,有不同意見可以找我反映,用得着大打出手嗎?”張宏略鎖住眉頭,愁苦地看着吉佳。“吉佳,你也是一個三十好幾的大男人,君子動口不動手,你現在找了女朋友了,以後結婚生子,你要懂得愛護女士,就算女方再有不對,也不可動手打人哪,就你這樣沒辦法控制自己,你以後怎麼平息家庭裡的大小糾紛。”

吉佳自知打人理虧,他默默地聽着張宏略的這番話,沒有反駁。可方寧的心裡越聽越痛,鼻子一緊一緊地泛酸,熱淚涌滿了眼眶。她被當衆掀了一個耳光,還被狠揍了幾拳,真是身、心受傷,身體的疼痛更刺激她受到侮辱後的惱羞成怒感。

“張總,我不會放過這個人,你要主持公道,”方寧說着又禁不住地哭了起來。“我現在全身疼痛,我要去醫院做全面檢查,我一定會到法院去告他。”

“你要告他,那是你的權利,我們也無權干涉,你也不用着急,你先到醫院去做一個全面檢查,一切費用都由吉佳負責,吉佳,你沒意見吧?”張宏略問吉佳,吉佳沒有做聲,算是默認了。“如果檢查出與這次打人有直接關係的嚴重後果,方寧你要採取法律途徑解決也是可以的。符總,你看是不是這樣?”張宏略徵求符衛峰的意見。

“是,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頻道內部的事情最好不要鬧到法院去。”

“沒有什麼小事,都把我打成這樣了,還是什麼小事嗎。張總,你不能這麼處理問題。”方寧直衝着張宏略要公平。

張宏略看着方寧被打心裡都少有些愧疚,看着方寧還紅腫的半邊臉也是怒火中燒。

“吉佳扣除兩個月的工資作爲方寧的精神補償費,並向方寧書面道歉。吉佳,你有什麼不服的,可以去找臺長反映。”張宏略憤憤地說出以上的話,又歉意地對方寧說道:“你先檢查身體,如有重傷,再向我彙報,到法院的事情,你先不要急,我保證妥善解決好這件事情。”

“張總,我是聽你的話,但我不知道我的家人會不會同意我受這樣的侮辱,我保留我的意見。”

方寧正在氣頭上能說出這番話算是給張宏略面子了,也難怪張宏略對她有知遇之恩哪!吉佳倒是一直保持着安靜,他沒有反駁,沒有吱聲,他確實不想在這時把事情鬧大,他最近正處着一個挺滿意的女朋友,他不想因爲這件事弄得人人皆知,拆散了自己的好姻緣。

都市頻道的打架風波對外算是掩蓋住了,張宏略當然不想全臺知道這件醜事,這怎麼也可算作頻道管理的範疇。方寧做了身體全面檢查,不需要檢查的、沒必要檢查的都做了,身體沒什麼大礙,可費用卻一萬多塊。吉佳對這筆費用有質疑——不願意付錢,張宏略不答應了,他發話將在吉佳工資裡逐月扣除,如有意見,自己去找臺長去理論。自然,吉佳只有默認了。

打架風波平息後,吉佳被調到了《生活》欄目做編輯,職務被下降了一級,此時,吉佳才隱隱約約感覺到張宏略在整他。後來,張宏略也幾次找吉佳談話,希望他能夠運用自己手裡的關係爲頻道拉廣告,如果進錢,他還可以做回到總編的位子。吉佳滿肚子怨氣,當然沒有答應,心想:“我能進廣告都不給你進廣告,我就做我的小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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