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廳內,趙王爺悠閒的閉目躺在搖椅上,保養得細嫩的手指輕輕的敲擊着搖椅邊的扶手。嘴邊含着勝利的笑,鼻間品味着邱愛融留下的淡淡香氣。
“聽說王爺喜歡解語軒的邱姑娘?”不知何時小白的聲音在他耳畔響起。
笑容在趙王的脣邊凝結,他擡起眼簾,眼中已有怒意,冷聲道:“本王納妾還要向白總管請示不成?”
“王爺,你誤會了,大事未成,凡事都要小心爲上。”小白低聲道。
“煩請白總管,通知你家小姐,其他事我們好商量,邱姑娘我娶定了。”趙王語氣仄仄,聲音卻不容抗拒。
小白臉上立時露出陽光的笑容道:“王爺既然喜歡邱姑娘,我家小姐也不好說什麼,既然卓公子答應爲王爺牽線,王爺何不好好感謝一下卓公子。”
“哦,白總管的意思是……”趙王感興趣的看着他。
小白篤定的道:“卓公子爲人機敏行事周到,王爺得此助手必成大事,用人之道不外以利誘之,小恩小惠看似輕淡亦能收買人心。王爺何不捨些小財以成大事呢?”
趙王興奮的從搖椅上站起來:“此事就交給白總管去處理,相信白總管必定不會讓本王失望。”
不凡居內,冰兒靜靜的坐在桌案前,幾本書整齊的碼放在書案上,“禽畜餵養之雜談”幾個大字在白色的封面上很是顯眼。兩隻雪白的兔子乖巧的蹲在她身旁的籠子裡,爭食着一把碧綠的青草。
一個身裁高挑的綠衣女子背對着冰兒,站在窗前不時的逗弄着籠中的鳥兒。一架古琴放置在冰兒面前,一串悠揚的琴聲自冰兒手下飄蕩而出,琴聲時緩時停並不連貫,冰兒眉頭輕皺似在極力回想,清冷的眸子中帶着幾分倔犟。纖指略一停頓,片刻又輕撥琴絃。
綠衣女子聲音輕柔地道:“冰兒,這曲子我聽過。”放下手中的鳥食,她回身向冰兒望來,健康紅潤的臉上一雙烏黑的眸子緊盯着冰兒,俏美的臉上帶着幾分好奇,卻是秦文堯。
琴聲再一次戛然而止,兩隻兔子被這突然消失的聲音駭得身體一抖。
冰兒並未擡頭琴聲繼續,清冷的眸子中掠過的一絲驚異還是被對方捕捉到。秦文堯對於她的冷淡有些失落,臉色微紅轉身繼續逗弄着鳥兒。
“冰兒,又有人給你送東西來了。”隨着一聲嬌呼,可人推開房門走了進來。
見到秦文堯投來好奇的目光,可人對着低頭只顧扶琴的冰兒笑了笑,一副見怪不怪的表情,對秦文堯解釋着:“秦姑娘,近些日子很奇怪,總有人送東西來給冰兒,卻不肯留下姓名。”
秦文堯淺笑道:“何必管他是誰送的,只管享用便是,人家不肯留下名字,自然是不想讓你知道。”
可人點點頭:“秦姑娘說得有道理。”她轉頭詢問冰兒:“冰兒,去看看送來的東西嗎?”
冰兒靜默的擺弄着琴絃,在秦文堯探詢的目光下可人調皮了笑了笑:“我知道了,冰兒不喜歡。”
秦文堯隨着可人走出來,笑道:“我還以爲是冰兒姑娘不喜歡我呢,原來是生性寡淡。”
可人解釋道:“冰兒姑娘看似冷淡,其實她很好的。以後熟悉了你就會知道了。”
秦文堯淺淺的笑着
:“晨晨姑娘去了哪裡,怎麼這幾天一直沒有見過她。”
可人苦着臉搖搖頭,道:“她離開這裡很久了,公子說她過些日子會回來。”
秦文堯苦笑道:“看來我要過些日子再來了。”
“秦姑娘,你要走嗎?”可人停下腳步。
秦文堯岔開話題道:“你不是說有神秘人給冰兒送東西嘛,帶我去瞧瞧。”
花廳內,可人將兩個碩大的木箱一一打開。第一個箱子中放着許多顏色清淡花色各異的布匹。布匹上放着一個做工精緻的木盒。秦文堯隨手打開木盒,各色別緻的頭釵及飾物裝滿了木盒。
她不由得冷笑道:“這個神秘人倒是真費了些心思。”見可人不解的眸子,她取出一支銀製的髮釵,搖晃着上面整齊的銀製流蘇:“這裡所有的布料與飾物極是淡雅正是符合冰兒的性格,送東西來的人倒是很瞭解她。”
可人正色道:“我家公子說,冰兒姑娘在這裡並無親友,這個神秘人會是誰呢?”她走到另一口箱子邊,打開箱子,箱中卻是碼放整齊的宣紙與放置在一個木盒中的徽墨。
“咦,他怎麼知道冰兒喜歡寫信呢。”可人自語着取出數張宣紙在手中翻看着,只見紙張均勻平整,紙質細膩,是難得的紙中佳品。
秦文堯接過紙張看了看,臉上的表情卻有幾分古怪。可人見她表情不對,問道:“秦姑娘,有何不妥之處嗎?”
秦文堯低聲道:“沒什麼,只是我覺得這個人必定是認識冰兒,不然以她的性格又有幾個人可以親近。”她俯身取出一塊徽墨在手中把玩着,只見那墨塊也不過一寸寬一半尺長,卻通體雕着奇花異草,生動形象栩栩如生,在墨塊的下方,有着幾個小小的篆字“歙地李家謹制”。“黃金易得,李墨難求,這位公子倒是真捨得。”她將墨塊放回到箱中起身向可人告辭。
可人見她孤苦一人,不忍讓她流浪在外,極力挽留卻見她去意已決,也不便再強求,只好送到大門外。看着秦文堯獨自離去,可人心中竟生出了幾分不捨,她自幼在不凡居長大,不識人間飢苦,自然是希望天下的人都過得幸福纔好,如今見秦文堯孤身一人在外流浪,心中早已是酸楚異常,恨不能讓她早些找到那位褚公子纔好。
她怔怔的看着秦文堯消失在街角,卻見一男一女騎着馬遠遠而來,男子面色微黑,神清氣爽陽光健碩,身邊的紅衣少女纖秀凌厲,二人邊走邊熱烈的交談着,身後跟着數個隨從及一輛裝滿着木箱的馬車。在看到騎馬的男子的一瞬間,可人不由得面紅心跳起來,來人正是前幾日救了她的小白,身邊的女子正是當日與他在街上玩耍,險些馬踏了自己的的女子趙纖纖。
可人正尷尬着想退回到大門內時,小白已遠遠看到了她,向她快活地一笑,朗聲道:“可人姑娘留步。”
可人如被施了魔法般的站在臺階上,看着小白幾人漸行漸近。直到小白從馬上躍下直奔她而來時才驚醒。
“白總管,你怎麼過來了?”可人柔媚的眸子中透着興奮與慌亂。
小白爽朗的笑了起來:“在下是奉趙王之命來爲卓公子送些禮品。”
“我家公子不在。”可人緊張地衝口而出。
小白被她驚慌的可愛模樣
逗得再次笑了起來,道:“王爺知道卓公子府上有兩位嬌滴滴的姑娘,所以派我來爲姑娘送些物品。”他回首向隨從使了個眼色。
隨從手忙腳亂的將車上的箱子一一搬下擡進院中。紅衣少女從馬上跳下來,玩味的看着可人,對小白道:“小白哥哥,這個姑娘我好象在哪裡見過。”少女聲音嬌嗔,充滿了了撒嬌之態。
“可人姑娘平日裡很少出門,你怎麼會認識她。”小白快速的搶過話題,爲可人解了圍。
趙纖纖換上一副快樂的表情,拉起小白就向院中走去:“我也要看看名滿京城的不凡居是什麼樣子。”
小白無奈的答道:“郡主,我還要忙着與可人姑娘點貨,你隨處走走,一會兒我去叫你。”
趙纖纖歡快的答應着跑了出去,可人陪着小白走進偏廳,指揮着隨從將木箱一一擺放在廳中。
見四下無人,小白低聲道:“可人姑娘,至從上次相遇,至今無緣再見,不知姑娘身體可好些?”
可人見他關心地望着自己,緊張得俏臉緋紅,低聲道:“多謝白總管關心,我沒有什麼事了。”
“我有公事纏身,也不便常來探望,望姑娘諒解。”小白向房外看了看,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巧的骨頭雕製成的狼頭送到可人面前,笑道:“這是我在遼國時雕刻的,遼人認爲戴在身上可以避邪消災,請可人姑娘收下。”
可人緊張的看着小白,雙手卻不由得背向了身後。小白被她可愛的樣子逗得朗聲笑了起來,上前幾步拉過她的纖手,將狼頭放在了她的手中後轉身向外走去。
可人低頭看着手中雕刻的栩栩如生的狼頭,心中不禁涌出一絲甜蜜。
正午十分,解語軒內。邱愛融雙眼微紅神情落寞,幾口大大的木箱整齊的擺放在身邊。
一個小夥計小心的推門而入:“邱姑娘,你找我?”
邱愛融拾起心事,淺笑道:“小順子,麻煩你將這封信送到趙王府交給卓公子。”小夥子順從的接過她遞過來的信箋,轉身走了出去。
邱愛融走到梳妝檯前,捧起一個精緻的木盒放進大箱中,不捨的摩娑着木盒上精美的雕花,神情更加悲悽。
“愛融。”金爺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打斷了她的思緒。
邱愛融擡起頭,見金爺面色陰沉,不作理會低頭繼續整理木箱中的衣物。
“愛融,從趙王府回來後,爲什麼對我避而不見。”金爺話語中帶着不滿。
邱愛融站起身,手指木箱低聲道:“這是金爺送給我的所有東西,我已整理好還給你。”
“愛融,是這什麼?”金爺似乎被激怒了,進前一步拉住她。
邱愛融低下頭,躲開他的目光,輕聲道:“回金爺,愛融決定嫁給趙王爲妾。”
“什麼?”金爺暴怒的跳了起來。
“金老闆不必動怒,趙王自然會爲我贖身,錢財上也必不會虧了金老闆。”邱愛融不卑不亢地看着他,目光中帶着幾分幽怨。
金爺氣餒的走到她身邊,柔聲道:“你想好了?”
邱愛融點點頭:“心意已決。”
“你不後悔?”
“決不後悔。”
金爺輕嘆一聲轉身離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