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火拒絕了大夫讓她去門診樓打點滴的建議,逼迫着大夫爲何小晨開了一間單間病房,安排她住了下來。
驚嚇過度又發起燒的程小俊,剛被放到牀上便緊緊攥着禾火的手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不一會,一直忙着照顧禾火的何小晨也打起了瞌睡。
直到窗外天色漸漸暗了下來,禾火輕輕抽出手臂,爲程小俊扯過被子蓋好,又爲何小晨蓋上衣服,輕手輕腳的走出病房。
他囑咐蘇剛旭一定不要讓陌生人進入病房之後,出了醫院。
來到蓮池湖的時候,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禾火靜靜的站在湖邊,一動不動。
直到天色完全暗了下來,湖邊路旁的橘黃色路燈亮起來。
此時剛入秋,空氣中還殘留着些許燥熱,然而一陣風吹過,禾火竟生出些許寒意。
他臉上表情一動,眼中劃過一道寒光,豁然轉身。
在他的注視下,一道紅色身影慢慢在離禾火不遠處的一盞路燈下清晰起來。
紅色身影凝實的瞬間,慢慢擡起頭,映入眼簾的正是那張升起邪異笑容的蒼白臉龐,厲帥的女朋友,小梅。
禾火眼中滿是冰冷,一雙拳頭捏的咯嘣作響,懷中的魂刃更是嗡嗡作響。自從得到魂刃,他還沒有摸清這柄不知由何種材料鑄造的短劍,除了能增幅念力和附着念力做短暫的高速運動之外,還有什麼功能。
只是在刺中那名水鬼之後,禾火才知道,它竟能夠對沒有實體的鬼魂產生殺傷力,貌似這殺傷力還不低。
一聲直鑽後領,叫人頭皮發麻的鬼笑,徐徐傳進禾火的耳朵。禾火恍惚的瞬間,小梅已經掠到了他的眼前。
小梅就那麼漂浮在禾火眼前,那張帶着陰冷邪異笑容的臉,慢慢的靠近禾火的臉。
四目相對,不知是禾火已經習慣了小梅身上那濃厚的戾氣,還是有魂刃在手的緣故,禾火竟毫無畏懼。
直到小梅臉上那冰冷的鬼氣將禾火臉上的絨毛激起,她纔再次發出一聲瘮人的鬼嘯,輕輕退後些許距離。
“帥子去了哪裡怎麼樣了?你們不是進了鬼門麼,是怎麼出來的?你與那黑衣人什麼關係?”禾火緊緊盯着小梅那雙完全赤黑的眼眸,一字一句的問道。
“咯咯……這還得感謝你呀。”小梅漂浮在禾火身前,舉起半透明縈繞着濃厚戾氣的蒼白手掌掩嘴輕笑。
“感謝我?”禾火不解的問道。
“簌簌”的響聲過後,一道人影從禾火身旁的冬青樹叢中鑽了出來。
禾火與小梅同時看了過去,那人也正好擡起頭來。
短暫的寂靜過後,那人終於確定了小梅確實是漂浮在空中。
“鬼呀!”那人爆發出一聲殺豬般的慘叫,轉身就跑,甚至腳下被絆了一下,都硬是跌跌撞撞的沒有倒下,瞬間消失不見。
一隻屎殼郎滾着一粒糞球途經兩人中間,卻詭異的如同碰到了鬼打牆,怎麼都走不出兩人中間的那一下片沙地,不斷地在沙子裡留下痕跡。
“真沒想到,帥子的朋友會有送願師。那天與你別過,我們便走向鬼門,卻在邁進鬼門前一步,被兩道慘綠色光芒纏繞,一陣恍惚之後,我們便出現在這裡。”小梅指着禾火腳下說道。
“出現在這裡?”禾火低頭看去,疑惑的問道。
“我們的主人當時便站着這裡,他送給我們每人一條手鍊,可以保護我們,不被像你們這些個專門度化鬼魂的門派覺察。”小梅揚起右手,果然在她半透明的手腕之上那團濃濃的戾氣中,隱約有條慘綠色的手鍊。
“等我們帶好了手鍊,他才告訴我們,已經是他的寵物了,只有聽從他的命令,纔不會被手鍊中禁制的雷元力消滅。”
“那個混蛋,等我找到她一定要滅了他!”禾火牙咬切齒的說道。
“帥子起初並沒有說什麼,只是當他聽到主人命令我們來害你的時候,斷然拒絕了,於是,他便被這手鍊中的雷元禁錮起來,每日承受電擊殉魂七次。”
說到這裡,小梅看向禾火的眼神中已經是冰冷一片,濃厚的戾氣在她的體表不斷的升騰。
兩人中間的那隻屎殼郎竟承受不住戾氣的侵襲,直接嗝屁,留下了一地的亂紋。
“所以,只有我把你弄死了,帥子才能解脫。你跟帥子感情那麼深,就乖乖的自殺吧,難道你忍心看他在那受盡折磨?”小梅竟從口中伸出一條長相極其噁心,不斷滴落着鬼涎,滿是倒肉刺的長舌,輕輕的捲住禾火的脖頸,慢慢的轉動着。
就在小梅眼中黑色霧氣猛地綻開時,那條長舌猛地收緊。禾火只覺得靈魂之上傳來窒息的感覺,卻毫無力氣反抗。
長舌纏繞的越來越緊,長舌之上竟還有一股寒氣,沿着禾火的頸動脈涌入身體。
冰冷刺骨的冰寒鬼氣佔領了禾火的身體,竟將他本就未曾完全恢復的念力都冰封起來。
他終於再也提不起半分力氣跪倒在地。
長舌一寸一寸的收緊,他的臉因爲窒息,已經變得紫青一片。
“只要殺了你,就能讓帥子解脫出來了。”小梅臉上開始升起享受的愉悅笑容。
一道灰光沖天而起,不僅割斷了她那滿是倒肉刺的噁心長舌,還割斷了她的右手臂。
小梅發出一聲痛苦尖銳的鬼嘯,被隔斷的長舌化作一縷縷墨色的戾氣,重新迴歸小梅身上。
禾火握住自行返回的魂刃,癱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心底浮起濃濃的後怕。
若再晚一點催動魂刃,恐怕他就真的被勒死了。
他並沒有注意到此刻他的腦海中早已充斥滿了濃厚的念力,只是覺得周圍的天地水元力比以前更迅速的穿透皮膚,涌進身體裡面,正在不斷的滋補他的魂魄。
先前他在樓頂救下宮塗塗時被厲鬼撕咬過的魂魄手臂,被宮塗塗的爸爸青瞳照射後形成的魂魄暗傷,以及剛纔被小梅長舌之上寒氣凍傷的魂魄脖頸,竟在幾個呼吸之內盡數恢復。
“你這是……”小梅緊盯着彷彿生了些許變化的禾火,甚至忘記了自己掉落在地的那條手臂。
禾火在她的注視下,終於感受到了那幾乎要溢出腦海的念力,揮手間竟凝出一顆水球,吞進口中。
早已因爲乾渴裂開的嘴脣,竟在瞬劍完全癒合。他又試着催動丹田內的木元力沿着雙腿涌入腳下。
在小梅不敢置信的注視下,一顆不知名的野花竟瞬間從沙子中生長出來,並迅速的含蕾開花。被他的戾氣殺死的那隻屎殼郎,正被頂在花朵上,隨風輕擺。
“不可能!”小梅一聲尖厲的鬼嘯,甩頭瞬間,長舌再次席捲而出。
禾火眼中的光芒越來越盛,在長舌臨身之前,揮手間腳下的沙子拔地而起,化作一道沙牆,擋下了小梅的長舌。
“這便是突破的感覺麼……”禾火感受着沐浴在水、木兩種元力滋潤下變得飽滿強韌的魂魄,舒服的呻吟一聲。
小梅再發厲嘯,那一頭齊腰的黑髮竟化作一條條不斷滴落鬼涎的長舌,生長着一根根黝黑的尖刺,盡數卷向禾火。
沙牆在一瞬間便被攻破,再次迴歸沙子本樣,散落一地。小梅眼中墨色光芒瞬間便達到最盛,每一條長舌都如同鋼矛,刺向禾火身體的每一處部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