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走出車站,很快便被一旁吵鬧的聲音吸引了過去。
“你這不是宰人是幹哈?去你馬勒戈壁的,就這麼幾步路,你要老孃一百塊,這要在俺們東北那嘎達,老孃非叫人弄死你個小孫子!”一位打扮的珠光寶氣的中年婦女,正指着一名年齡稍大些的三輪出租車司機破口大罵。
“你這行子,說話則麼膈應人!你要去那地兒,甭說一百啦,奏是三百,旁人也不願拉你!”那司機也是頗爲惱火。
“老孃有的是錢,嘿,還就不用你這王八羔子了!來來來,誰拉我去,我出三百!”那中年婦女竟真的從真皮小包裡掏出來三百,舉在頭上喊道。
“我接了,我去我去!”一個小青年模樣的三輪車司機喊道。
“你個行子,嫌活得長啊,她要去死人屋那街上,你敢去啊?!”那名年齡大的司機罵道。
“死人屋?不去不去!”那小青年聽到“死人屋”三個字,竟是直接轉身跑掉。
不僅如此,還在圍觀的衆人,也都作鳥獸散。
這下,那中年婦女還真是傻了眼。
“嫩東北人,大都是咱山東老鄉,俺跟你說啊,那死人屋裡真沒啥寶貝,竟是死人,嫩還是別去了吧。”那年齡稍大的司機竟是語重心長的勸道。
“滾你的,那是俺祖上留下的房產,咋就是死人屋了,咋就是死人屋了!”中年婦女竟然毫不領情,依舊罵道。
這下,禾火與小晨卻是傻了眼,原來這鬼宅兇名如斯,竟然連出租車司機都不敢跑那一路……
“俺跟嫩說,以前俺拉過不少膽子大地去那地兒,那些人沒一個再站着出來滴,這一片,也就俺敢去,嫩要實在嫌貴,就給你去個10塊,九十,嫩要去就上車,不去俺也走了。”那司機師傅竟是發動車子,當真要走。
“哎,師傅,你等等。阿姨,我們幾個也是正好要去那地兒,要不咱拼個車唄,你也能省下錢。”小晨將行李丟給禾火,跑過去說道。
“嫩也去?年紀輕輕地,去那裡幹啥!”那司機師傅好心問道。
“不是,我們幾個是來咱德州旅遊的,我親戚給我定的賓館,就在那條街附近。”小晨連忙解釋道。
“就他這小破車,也拉不了這麼多人啊!”中年婦女鄙視的說道。
“我們總共就八個人,加上阿姨也就九個,他這三輪一邊做四個,我讓我男朋友蹲在中間,應該能擠得上的。”小晨趕忙說道。
總算說定,三輪車上路。
停了一小會的雪,再次紛紛揚揚的落下來,本就積雪的路面更加難走,加上三輪車本就顛簸無比,蹲坐在車斗裡的禾火看着車後那被積雪覆蓋,上下顛簸甚是晃眼的雪白路面,差點暈車。
他只好轉過身去,透過隔板上那窄小的玻璃看向前面。
雖然德州扒雞很是出名,但德州市區並不繁華,到處是平房,所以不多時,一顆通體黑色的參天大樹便便進入了他的眼簾。
那棵黑色大樹,也不知是何品種,足有七層樓高。它筆直的黑色樹幹之上,是一個籠罩了整個院子的巨大樹冠。樹冠之下,一棟純黑色的三層小樓,就那麼靜靜的佇立着。
遠遠望去,那棵參天大樹,那座純黑色小樓,在被白雪覆蓋的銀色世界中,是那麼的突兀,那麼的格格不入。
然後,禾火驚駭的發現,視線中那座小樓的牆壁上,竟是沒有一個窗戶,而且無論是大樹還是小樓,其上竟然沒有一片積雪。
中年婦女大方的將五十塊錢丟給小晨,便在那座小樓門前下了車。
呼嘯的寒風瞬間灌滿了整個車斗,一行人趕忙拉緊衣領,卻也被凍得瑟瑟發抖。
那名司機師傅顯然既不願意在這個地方多呆,竟沒問禾火一行人的去處,直接駕車飛奔遠去。
禾火轉過頭掀起車後的棉布簾子,看到那名中年婦女似乎並沒有急着進門,而是站在門口向裡張望,似乎還從包裡取出了一個望遠鏡模樣的東西,向裡望去。
一行人都看到了那棟黑色小樓,似乎都猜想到了這座小樓的來歷,不約而同的噤聲。
或許是公交車上那位大叔的話給大家造成了心理陰影,亦或者這座小樓的模樣真的有些詭異,禾火從與小晨的對視中,第一次看到了她眼中那一縷驚怕的眼神。
木婉清也很是奇怪,自從被告知要來德州後,雖然沒有拒絕,但一路走來,卻是沉默寡言,極少說話。禾火注意到,剛纔車子停在小樓門口時,她的臉上竟然露出了一絲驚恐的神色,整個人都縮成了一團。直到車子駛出了那條街道,她的神色才漸漸恢復平靜。
“告訴嫩們哦,住在這個地方,晚上千萬不要出來亂逛哦,更不要學剛纔那個娘們!”司機師傅收了錢,丟下這句話便飛也似的跑了。
一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鴉雀無聲。
小晨所謂的親戚定了賓館自然是瞎話,她在這邊根本沒親戚。禾火聳了聳肩,扛起旅行包就要走進賓館。
就在這時,一聲刺耳的卡車喇叭聲劃破已經有些發暗的天空,緊接着是一聲巨大的撞擊聲。
禾火心中閃過不好的預感,扔下揹包就跑向前面的街口。跑出街口,眼前的慘烈景象,嚇得禾火差點暈倒過去。
那輛三輪出租車被一輛大卡車直接碾壓過去,整個駕駛室完全被壓扁,一股股鮮血在積雪中蜿蜒流淌。雪天路滑,大卡車在碾壓了三輪車之後,竟還撞斷了街旁的一顆大樹,整個駕駛室嚴重變形,駕駛員上半身子吊在車門外,紅白之物從腦袋上不斷滴落,還在散發着些許熱氣。
“嘔……”緊跟着跑來的小晨直接扶着牆角嘔吐起來。
隨後趕來的其他人,更是被眼前慘烈的景象完全嚇呆了,沙鬆一聲尖叫還未來得及發出,便直接背過氣去。
木婉清臉色蒼白的走到禾火身邊,被羽絨服嚴實包裹的身體止不住的瑟瑟發抖。
禾火也看着慢慢漂浮到半空的那兩個模樣極爲駭人的虛影,臉色瞬間蒼白。
“啊……救命救命,救命……”如同一張血色白紙一般的虛影,看着大卡車下早已被壓扁的,自己的三輪車,歇斯底里的慘嘯。
“你媽隔壁的,你是怎麼開車的!”身子右側完全擠扁的大卡車司機的魂魄,直接衝向那血紙一般的三輪車司機,揮拳就打。
只是,拳頭還未碰到那張紙,兩根漆黑的墨線突然出現,瞬間將他倆的魂魄緊緊束縛。
在禾火驚駭無比的注視下,那兩個魂魄迅速的黯淡下來。他順着黑線望去,黑線的另一端,赫然就是那座黑色小樓,傳說中的德州第一鬼宅。
還未做出任何反應,黑線便是一收,只用了兩息的時間,兩個魂魄便被拉進了一百米開外的那座鬼宅中,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