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小哥,不是我和你吹的,我們炎城可是出了名的富庶,一般什麼大大小小的商人,都來我們這經商,就前幾年的時候,東海域主曾經還有幸經過我們這,嘿,別說,當時我還見到過他,那是個威風啊……”
那個偏瘦小的官差喋喋不休和蕭逸解釋道,吐沫星子橫飛四濺,眉飛色舞的模樣彷彿他真是什麼大人物。
而那個略胖的官差對說話的官差是一陣白眼,滿是不屑,時不時的插嘴兩句打斷他的吹噓,讓瘦小官差憋的面紅耳赤,噎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最後,兩個人難免又是吵鬧一番。
蕭逸淡淡微笑着看着兩個打鬧的官差,通過一番談話,他也知道了兩個人的底細。
瘦小的官差叫曹衛,略胖的官差叫張福祿。兩個人皆是炎城的本地人,在炎城太守下做事。
雖然曹衛把自己吹噓的很牛逼的模樣,但蕭逸還是看出了兩人的日子不好過的模樣。衣服是簡樸的官差服,明顯好幾年沒換新了,仔細看會發現張福祿身後有一個整齊的補丁。
輪迴崖,這裡遍佈着致人死亡的瘴氣,各種兇狠的飛禽走獸皆有,一個不慎小命就得玩完。
他們兩個不過是普通人,沒有一點修煉過的樣子,又怎麼會挺過輪迴崖,若不是遇到他,恐怕回去都無比麻煩。
一路上,蕭逸憑着自己一百年來的感知力,有意無意的帶着兩個人躲開可能會遭受危險的道路,蜿蜒七歪八拐的,一個上午的工夫,竟然有驚無險的走出了輪迴崖。
“真奇怪,這次怎麼會這麼容易出來了?”張福祿摸摸頭奇怪的說道。
曹衛一聽,笑着拍了一下他的後腦:“賤毛病,你還盼望着出事不成。”
“不過這次也太奇怪了吧,一路上居然連頭兇猛的野獸都沒見。”張福祿還是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曹衛拍了拍張福祿厚實的肩膀,一臉慶幸道:“能活下來就知足吧,我來的時候可是抱着把命交代在這裡的打算。”
來輪迴崖的一路,兩人可以說全靠運氣支撐着活了下來。
他們剛進來,就被一隻獵豹圍追,兩人沒命的逃跑躲開獵豹,結果還沒走幾步就進了殺人花海。
一番下來,曹衛和張福祿兩人幾乎把肝膽都嚇破了,又不然看到蕭逸的時候,又怎麼會嚇成那副模樣。
“小哥,你能在輪迴崖邊活下來還真是令人驚訝,你怎麼會出現在那裡?”曹衛看着蕭逸疑惑說道。
怎麼出現在那裡的。
蕭逸做出思考狀,想了一會還是搖搖頭,露出苦澀的笑容道:“忘記了,腦袋很混亂,什麼都記不清楚。”
“怎麼回事?你失憶了?”張福祿一聽也不禁有點疑惑了,側着大腦袋詢問蕭逸道。
蕭逸點點頭道:“可能吧,現在我除了記得我叫蕭逸,其他的都忘記了。”
“可憐的孩子,先跟我們去炎城吧,在那裡說不定你睡一覺,第二天就會一切都想起來。”曹衛笑呵呵的安慰蕭逸道。
至於他失憶不失憶的,曹衛也沒打算深究。
“嗯。”蕭逸點點頭。
現在的蕭逸需要填補自己陽界空白的過往,編謊話遲早會被拆穿,而且他也懶得編,不如直接裝失憶更利索。
握了握無力的手掌,蕭逸不禁一嘆。
果然,輪迴後,他什麼都沒有了。伸手山河變,覆手風雲起的力量在輪迴之門裡抹殺的一乾二淨,現在的他除了那強大的神識和記憶,其他的都跟隨着輪迴消失的徹徹底底。
現在的身體,還是蕭逸死前的軀體,不過經過輪迴門一番重塑後,整個身體如同剛出生的嬰兒般純淨,不含一點雜質。
至於時間,蕭逸沒有猜錯的話,現在應該是在一百年前,他剛死的時候。而因爲一些特殊的原因,他被傳送到這裡來。
“兩位大哥,你們爲什麼會來輪迴崖。”蕭逸爲了不顯得自己太過怪異,故意裝作不解的樣子問起兩人。
“這個,小兄弟,你還是別問了。”張福祿白白淨淨的圓臉露出愁苦的模樣道。
蕭逸沒有再問下去,每個人都有無奈之處,誰過得好好的會來輪迴崖這種九死無生的鬼地方。
“好了,蕭逸,炎城快到了,咱們抓緊速度,說不定回去還能趕上午飯。”曹衛招呼着蕭逸道。
蕭逸點點頭,跟上兩人的步伐。
……
衙門比蕭逸想象中要簡陋許多,正紅朱漆大門頂端懸着黑色金絲楠木匾額,上面龍飛鳳舞地題着四個個大字“正大光明”。
正前端的大堂上,一個黑色麒麟狀的奇獸,渾身漆黑,在奇獸的口中正有一輪紅日。
蕭逸微暼了一眼,他知道,這個獸爲貪獸,貪獸吞日的故事他還是聽過。在衙門畫這奇獸,是警戒作爲官員要秉公執法,兩袖清風,切忌貪婪之念。
貪獸其實就是饕餮,本身就在陰界,是上古的神獸。
太守府離衙門不遠,隔了幾條街而已,三人走了兩步就到了傳說中的炎城太守府宅。
當蕭逸進入太守府,看到有些落魄的府宅的時候,不禁微微皺眉。
在蕭逸陽界那十幾年的記憶裡,哪個地方的太守官不是瓜搜民脂民膏填飽了自己的肚皮。自己居住的府宅,富麗堂皇的恨不得修飾成皇宮,哪有這等落魄的。
這是一個很大的宅院,空蕩蕩的,青石板鋪蓋着,顯得很是井然有序,不過,除了這個還算是入目,其他的可就有點寒酸了。
空曠的院子裡荒草萋萋,看起來應該是有些時日沒有打掃了。
想到被打發在輪迴崖的曹衛和張福祿兩人,蕭逸幾乎下意識的認爲炎城的太守是個冷酷無情的人。
而看到眼前荒敗的模樣,蕭逸面色沉思。
一個太守的俸祿可不少,雖然不能說花天酒地揮金如土,但起碼供養幾十個丫鬟下人還是可以的。
如此一來,以蕭逸百年經驗不難想到,這是故意裝出來的。
爲的是給上級或者百姓一個寒酸的模樣,顯示自己清廉形象保住烏紗帽,然後背後裡就可以不聲不響的貪污着金銀財寶。
想到這,蕭逸對太守的印象更低了幾分。
曹衛沒有絲毫下屬的覺悟,直接往太守府的正堂走去,張福祿緊跟其後。
蕭逸看着兩人,也跟了進去。
還不等兩個人進門,一個窈窕的身影已經衝出來了。
“曹大哥,張大哥!”
說話的是一個大約十六歲上下的少女,五官精緻,身材高挑,哪怕是一身樸素的青色衣裙,也難以掩蓋她清麗絕倫的姣好容貌。
“大小姐。”
曹衛看到少女,小跑着應了過來,笑嘻嘻道:“午飯準備好了嗎?我和老張可都餓了。”
“先別說這個!”少女厲聲道,眼圈微微泛紅,“你們兩個去哪裡了?”
張福祿很憨厚的嘿嘿道:“我們兩個閒人還能去哪,去聽王秀才說書去了。”
曹衛接口道:“大小姐,可別說什麼我們擅自離崗之類的話,這幾天炎城風平浪靜的,我們也沒啥事,就出去溜達溜達,人總得有個休息時間,你說是吧。”
“騙人,聽說你們去了輪迴崖了是嗎?”少女說着,眼淚吧嗒吧嗒的大顆大顆的往下落。
“哎,大小姐,你別哭啊。”
曹衛和張福祿倆人一看少女哭的梨花帶雨,不禁有點急了,“他孃的,是哪個傢伙透密的,我非打斷他狗腿。”
“看吧,你們果然去了輪迴崖。”少女眼睛紅紅的看着他們兩人說道。
曹衛一聽有點尷尬了,張福祿摸着後腦也不知道該說啥。
“那個老道士根本就是個神棍,居然說要去輪迴崖採百靈草才能治孃的病,可沒想到的是,你們兩個傢伙竟然還真相信了。”少女又氣又怒,眼淚還是不停的往下落。
曹衛苦笑着搖搖頭:“太守大人對我們兩個有知遇之恩,要不是當年太守大人收留了我們兩個落魄浪人,恐怕我們早就成了路邊的野骨。”
張福祿也點點頭道:“太守的恩情我們一直想償還,所以來這當官差,但這幾年來卻是你們一家一直在照顧我們。如今太守夫人病重,我們兩個也只是去試試而已。”
“那你們就去輪迴崖啊?進那裡的人有幾個出來的你們不清楚啊!”少女不知道該氣還是該怒,瞪着水靈靈的大眼看着他們。
張福祿笑道:“那個老道士挺出名的,說不定還真可以,不過可惜的是沒找到他說的百靈草。”
“我們兩個完好無損的回來了,你看看,這不啥事也沒有嗎。”曹衛笑着道。
“那不准你們有下次,我們衙門給你們發餉銀是讓你們翹班的嗎!”少女氣鼓鼓的說道。
“行行,那飯做好了嗎?我們都餓透了。”張福祿道。
少女摸了摸眼淚道:“早就做好了,要不是不見你們的人影,哪裡還會等你們。”
“那就好。”曹衛搓着手笑了笑道,大小姐的廚藝是一流的,做啥都好吃。
“對了這個小孩是誰啊?”少女指着被晾在一邊許久的蕭逸道。
少女的話讓蕭逸一陣無語,過了一百年的傢伙居然被稱爲小孩,就算以現在還陽的年齡也不過比她小一兩歲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