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風習習。
工地現場上百號人，愣是一個人都沒有動。
代工頭有些急了，雙手一叉腰，扯起破鑼般的嗓子就嚷嚷了起來：“幹嘛呢這是？幹嘛呢？幹嘛呢？”
代工頭連說三遍“幹嘛呢”，聲音一遍比一遍洪亮。
當時代工頭的那副模樣，像極了林永健曾經表演的一個小品，假扮成女人的林永健反串出演，印象令人頗爲深刻。
工人們還是不說話，只有代工頭的聲音在夜風中飄蕩。
代工頭晚上喝了二兩小酒，藉着酒勁，代工頭的虎逼脾氣上來了，指着那些工人大罵道：“不想幹了是不是？不想幹了是不是？我數到三，誰他媽不動的，立馬捲起鋪蓋滾蛋！”
停頓了一下，代工頭還不忘補充一句：“這段時間乾的活兒也別想領到一分錢！”
魯大海最喜歡找代工頭合作做事，就因爲人家代工頭就這虎逼勁兒，這一通威脅硬是趕鴨子上架，將那羣工人逼上梁山。
終於，有個年紀稍長的工人開口說話了，他跟代工頭的時間最長，彼此間也比較熟絡一些，算是這羣工人裡面的帶頭人，姓胡，人稱老胡。
“代工，不是兄弟們不肯幹活，實在是這事兒有些瘮人。大家幹這一行都不是一天兩天，做過的工程也不少，但還是頭一次碰見這種詭異事兒！多少……兄弟們的心裡多少還是有些發怵！”老胡這話說得在情在理。
可是代工頭作爲工程進度的負責人，他可不管這些，這要是耽誤了工期，他可擔不起這個責任。
代工頭翻了翻白眼，指着老胡訓斥道：“我說老胡呀，你也是一大把年紀的人了，跟着我走南闖北也那麼多年，什麼事兒沒見過，當年那毒蛇窩子你不也在場嗎？我倒是問問你，到底是那窩子毒蛇可怕，還是這些死人骨頭可怕？還發怵呢，這些死人骨頭能他媽的爬起來咬人不成？”
老胡被代工頭訓斥的面紅耳赤：“代工，這情況不一樣！這麼多的死人架子……這……誰願意去碰死人呀，晦氣！”
代工頭眉毛一揚：“你從小在農村裡長大，沒他媽見過死人架子？這些死人架子有什麼好怕的，估計以前這裡可能是個亂葬坑！”
代工頭的分析還挺有道理，只有亂葬坑纔會一次性出土這麼多死人架子。
老胡遲疑了一會兒，小聲對代工頭說：“代工，這樣吧，給兄弟們意思點？”
說這話的時候，老胡輕微動了動手指，右手食指和拇指來回摩擦了幾下。
代工頭又不是傻子，這種手勢一看就明白，老胡是想要代工頭給點好處費。
老胡是工人裡面的話事人，他說話很有威信的，他的意思也就代表了工人們的意思。
雖然代工頭明知老胡這是在“敲詐”自己，但也不好發作，畢竟這事兒擱在這裡總得去做呀。
代工頭咬咬牙，忍住氣，大聲說道：“這樣吧老胡，你點十個兄弟下去，把那些死人架子全都清理乾淨，每人五十塊怎麼樣？”
老胡很淡定，豎起一根食指，幽幽說道：“這是兄弟們的意思！”
“我草！”代工頭低低罵了一句，瞪了老胡一眼，老胡假裝沒有看見，把頭扭向別處。
“點十個兄弟，下去的每人一百塊！”代工頭真是恨不得把老胡一腳踹進坑裡。
“好咧！”這一次老胡答應的非常爽快，他的嘴角露出不易覺察的狡黠笑容，不就是下去清理幾個死人骨頭嗎，就能掙一百塊錢，何樂而不爲呢？
雖然不排除有些工人的心裡確實很害怕，但俗話說得好“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代工頭開出一百塊一個人的優厚條件之後，那些工人終於動了，而且還搶着要下坑去幹活。
“要下坑的兄弟到我這裡報名啦！代工說了，一百塊一個人啊，快點報名了！”老胡扯着嗓子，舉手大喊。
“老胡，我去！”
“老胡，算我一個！
“老胡，老胡，還有我！”
工人們爭先恐後，熱火朝天，放着一百塊不掙，那是傻子！
“唉唉唉，夠了，人數已經夠了！”
老胡很快就拉攏了九個工人，加上他自己總共十個人，帶着鐵鍬繩索等工具就下坑裡去了。
“這個老狐狸！”代工頭暗罵了一聲，掏出一千塊丟給旁邊的工人，氣呼呼轉身繼續睡覺去了。
老胡帶着那些工人，很快就把坑裡的死人骨架刨了出來。
鄉下人對死人還是比較敬畏的，他們又在不遠處挖了個小型土坑，準備把這些死人骨架重新埋葬。
代工頭回到工棚以後躺下就睡了，呼哧呼哧的打着呼嚕，正夢見自己和一個小妹兒在牀上翻滾纏綿的時候，又是一陣急促的呼喊聲把他給驚醒了。
“代工！代工！快起來！”一個工人滿臉塵土，慌里慌張的跑過來。
“啥逼事兒呀！”代工頭的春.夢被人打斷，心裡憋了老大一團火，張口罵出聲來。
工人指着遠處的工地說：“快去
工地上看看吧！”
“咋的啦？”代工頭打了個呵欠，不耐煩地問：“又出啥事兒了？一個個大驚小怪的，遇鬼了不成？”
工人苦着臉說：“我看八成像是遇鬼了，坑裡的那些死人骨架怎麼挖都挖不完咧！”
什麼？！
涼風一吹，代工頭打了個激靈，坑裡的死人骨頭怎麼挖都挖不完？
這他媽可真是怪事兒，難道坑裡還能長出死人骨頭來不成？
“帶我過去看看！”代工頭跟着工人再次回到施工現場。
此時的天色都已經有些矇矇亮了，但是施工現場的氣氛卻更加的詭秘死寂。
那些工人全都爬出石坑，圍在坑邊，一個個的臉色都不太好。
“老胡！又他媽啥事兒呀！”代工頭喊了一嗓子，工人們給他讓出一條道。
老胡滿臉倦色，衝着坑裡努了努嘴巴：“你自己看吧！”
代工頭走到石坑邊上，放眼往坑裡一看，登時倒吸了一口寒氣。
娘西皮的，清理了老半天，坑裡的死人骨頭不僅沒有清理乾淨，反而越來越多。
這當然不是石坑裡能夠長出死人骨頭，這是因爲石坑下面埋藏着更多的死人骨頭，隨着老胡他們的不斷挖掘清理，越來越多的死人骨頭開始顯露出來，重重疊疊，跟堆了座山似的。
而且無一例外的是，這些死人骨架都保存的非常完好，沒有一具破損的，即使是破損的，都是被那些工人清理的時候不小心弄碎的。
老胡說：“剛開始我們以爲就面上的幾十具骨架，沒想到越挖越多，挖出來的死人骨架都把另一個土坑給塞滿了！代工呀，這事兒太邪乎了，我們該不是碰上萬人坑了吧？”
代工頭回頭看了一眼不遠處新挖出來的土坑，果然發現土坑裡塞滿了幾十具死人骨架，看來老胡他們已經盡力了。
如果說剛纔的幾十具死人骨架，讓工人們感到有些發怵的話，現在這數不清多少骨架的萬人坑，是切切實實讓在場的工人感覺到了害怕。
現在哪怕代工頭出兩百塊錢一人的工錢，估計也沒有人會下去了。
工人們交頭接耳，議論紛紛，甚至有人冒出一句：“這下面該不會是陰曹地府吧？”
後來的事實證明，這礦坑下面還真的是陰曹地府！
“代工，現在咋整呀？”老胡看着代工頭，有些犯難。
這樣的場面代工頭也有些鎮不住了，他哆嗦着掏出手機，撥通了魯大海的電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