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落飄零秋已盡
天氣有些陰沉,外面的枝幹已經乾枯像個佝僂的老人。樹上僅剩着幾片乾枯卻還沒有落下的葉子。從雲層裡透出一點點的陽光,點點灑在窗簾半開的室內。
室內很暗,從開着的窗簾透進來的光,依稀看見窗邊的一張牀,牀上凌亂卻沒有人。牀下傳來微弱的□□聲。
淺藍色的木製地板上趴着個人,微長的黑髮垂在身邊的地板上,米白色的絲質睡衣柔軟而貼身。昏暗中彷彿一葉孤帆飄蕩在靜謐的碧波上。寧靜的連呼吸的聲音都聽不到。要不是剛剛的□□聲都不會發現屋裡居然會有人。
地上的人終於緩緩的動了一下,發出很細微的響聲。擡起了被長髮遮住的臉,眉淡而纖長,本該明亮的眼眸略微渙散,臉色也蒼白的嚇人,卻依舊遮擋不了暖暖的氣息。
努力的坐起來,活動活動受傷的關節。他今天又沒有去上課,因爲前段時間摔倒所受的傷復發被逸和小影強迫留在了家中。
本來是要起來的,沒想到纔要下牀就暈了過去。最近暈倒的次數越來越頻繁了啊……
幸好醒來的早,他們還沒有回來。不然又會讓他們擔心了——
起身拉開窗簾,打開少許窗戶。房間完全由藍色調組成,從地板到天花板都是由深深淺淺的藍色組成,除了偶爾點綴的米白色布飾再沒有別的色彩。牀邊的書桌上放着一本打開的相冊,邊緣已經有些磨損。裡面貼着很多的照片,卻都是一樣的內容,一個小男孩和一個陽光的帥氣男子。其中一張沒有貼牢掉出來一點,男子的目光溫柔的看向相片的另一邊,眼眸中有濃濃的包容和愛戀。那邊卻是空的,仔細看的話都可以發現,每張相片上都少了一個人,因爲每張相片都有被剪過的痕跡。即使沒有痕跡男子和孩子的目光也是騙不了人的。
陽光雖然不強卻依舊眯了眼睛,下意識的擡手去擋,好亮——
乾淨而空曠,是唯一的感覺。
臥室門外傳來低低的嗚咽聲,細細的像極了嬰兒的低泣。泊煙纔開門,一團淺白色的小球就撞進了他的懷裡,看見的只有一條毛茸茸的小尾巴在不安分的搖擺。
“小不點,乖乖哦……”泊煙輕笑着,從懷裡提出了那個小東西。一隻毛茸茸的胖胖的小狗,小小的圓形的耳朵乖巧的貼在圓圓的小腦袋上,漆黑的大眼睛睜的圓溜溜的,無辜的看着拉着它的泊煙,溼潤的小鼻子微微皺皺,打了個小噴嚏。晃動着小身子又想要靠過去。
泊煙拎着它含笑說,“不可以哦,小不點該吃飯了呢。”
小狗低聲叫着,不滿意的嗚咽。
看着它泊煙笑的無奈,“那,只此一次,下不爲例哦。”說着把它抱在懷裡,小狗開心的蹭着他的衣服。
這隻小狗就是上次鴻影去救的那隻,因爲沒有人認領就暫時留在了南宮家。令人驚奇的是它的粘人程度,自從回來的路上泊煙抱過它以後,它就一直賴在泊煙懷裡不出來。差點沒氣得子逸那傢伙把它給扔出去。
悅耳的鈴聲響了起來,那是一段鋼琴獨奏。悽婉卻清越……
有電話來——
泊煙把小不點放到它的小窩旁,然後去客廳接電話。來電顯示的號碼是——南宮家的主屋。
空氣越來悶,雲層疊疊相交,遮擋掉了最後一縷陽光。屋內牆壁上鵝黃色的感應壁燈慢慢的亮了起來,映的一室昏黃。他盯着電話看了很久才接起電話,輕聲道:“喂……”
南宮家主屋。
西廳。
一位絕美的婦人慢慢的放下電話,右手無名指上有一枚曲迴心形的戒指,燈光折射過去還能看見,尾部刻着幾個細小的字母,已經有些模糊。
她輕輕的靠坐在旁邊的鏤空座椅上,椅子旁邊的小几上放着一本相冊。她看向相冊時眉宇間有着化不開的憂鬱和滄桑,更多的是擋不住的疼痛。
“小姐——”有人叫她,很慈祥,很溫柔。
她沒有擡頭,輕聲道:“我已經打電話回去告訴他了,玥你就不要再回去了。”
“可是小姐——”玥有些急了。
“你回去也沒有用了,你是知道的。這麼多年辛苦你了——”
“小姐,你真的不懂嗎?不懂他的痛嗎?你明明知道,可是爲什麼還要如此,小姐啊你會後悔的。就算你不在乎,這麼多年他都是我帶大的,明明知道還離開我的心很痛啊——”玥說完以後就靜靜的轉身離開。
她沒有說話,只是輕輕嘆息一聲。纖細的手指劃過相冊,留下淡淡的影子,一閃而逝。
窗外西北風吹過,枝幹上的葉子無助的晃動着,晃動着,在風中慢慢的一圈一圈的飄蕩着,枯黃乾癟的樹葉是陰暗的天空中的唯一色彩。一陣狂風猛的吹過,樹葉在風中碎成了千片萬片,再也找不到曾經存在的痕跡。一葉知秋,葉落飄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