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別院後,張偉本想好好歇着的,誰知道許琪已經不見了,一問之下,才知道她在城裡的一家湖邊飯店訂了餐,說是可以一邊欣賞美景一邊享受晚宴,而更令張偉驚奇的是,張千乘居然同意了她的提議。聽下人們說,張千乘很喜歡在湖邊吃飯,張偉無奈,只能順着兩人。
包下飯店的同時,許琪還是決定自己做飯,買了許多食材。傍晚,湖邊是一番和諧友愛的場景,小紅姐妹來來回回,端出一盤盤菜餚,張偉父子同桌坐下,沒有一句話語溝通,也沒有一個眼神交流。
來的人並不多,張千乘帶了一些守衛,張偉只帶了小紅小藍兩姐妹。這家飯店的地理環境不錯,風景優美,空氣清新,可張偉父子與環境格格不入,兩人就像陌生人一樣。
坐得久了,張偉忍不住抓了一下屁股,隨後繼續幹坐着,張千乘對他的動作毫無反應,如果不是他偶爾會眨眼,張偉絕對懷疑這是一個木頭人。
“那個,父親,平時你很忙嗎?”張偉忍不住了,嬉笑一句。
張千乘面無表情道:“還好。”
張偉道:“我們父子難得坐在一張桌子上,真是不容易。”
“嗯。”
張偉道:“聽說父親是我們家族強者,擁有最強龍魂,能不能告訴我幾個秘訣?”
張千乘道:“像剛纔那樣挺好的,現在有些尷尬,你覺得呢?”
張偉:“沒錯,非常尷尬。”他嫌棄的轉過頭,心中大嘆,怎麼會有這麼冷淡的父親,這個家裡難道就沒有一個正常人嗎?
千呼萬喚,一直躲在廚房裡的許琪終於走出來了,她解開圍裙,笑道:“爹,夫君,讓你們久等了。”
張偉就沒這樣想過許琪,不禁大喜道:“你終於回來了,我真的想死你了。”
許琪笑道:“陪父親吃吃家常便飯,本就是我們兒女的榮幸,夫君何出此言?”
張偉臉色一凝,得,這大姐大又開始見證演員的奇蹟了,今晚我是沒辦法消停了。
落座後,許琪殷勤道:“父親,嚐嚐我的手藝。”
張千乘毫不猶豫的拿起筷子,夾起一塊豆腐,放進嘴裡,豆腐柔軟而香嫩,輕輕一抿,甚至不用咀嚼就能惹得滿嘴豆香,舌苔上的每一粒味蕾都被激起,張千城目光一柔,有些倉皇的嚥下,進而迫不及待的伸出筷子,一連吃了好幾口。
張偉納悶,這玩意真有如此香甜嘛,他拿起筷子也準備吃一口,可剛剛伸出,腳尖忽然被踩了一下,差點被壓扁。張偉大痛,吃癟的看向許琪,我也沒做什麼,你打我幹嘛?
許琪失去了往日玩樂的表情,望了眼飯菜,露出冷徹心扉的笑容。
張偉大驚,難道這女人在飯菜裡下了毒,膽子不會這麼大吧?
“父親,你貴人事多,吃點就走吧,我陪娘子吃吃就行了。”張偉呵呵一笑,用話點他。
張千乘筷子不放,仍在夾着菜:“如果你沒事就先回家吧,我想和琪琪單獨待一會。”
張偉先是一愣,隨後心裡大罵這個不正經的老流氓,居然就叫上琪琪了,那是你叫的嗎?
許琪道:“夫君,父親說的對,你要無事的話就快出去吧。”
張偉道:“那怎麼行,一個是我父親,一個是我老婆,一家人吃飯,少了一個就不成局。不管怎麼樣我都要陪着你們兩個。”
張千乘也不在意,自顧自的吃飯,夾起小菜就放進碗裡。不多時,就已經消滅了一碗米飯,張千乘到也沒什麼架子,起身就去盛飯。
趁這個機會,張偉連忙用嘴型發話:大姐,你要毒死我老爸啊?
許琪瞪眼,同樣用嘴型發話:不想死就趕快走。
張偉:你瘋了吧,你也跑不了的。
許琪:不用你管。
許琪不想牽連外人,立刻用老絕招,準備掐張偉的耳朵,張偉這次是不能慫了,伸手就擋,許琪反手去抓,卻不料抓了個空。兩人在飯桌前拼的有來有回,但當張千乘轉頭時又同時縮手,向對方假笑。
“琪琪,你家裡還有什麼人嗎?”再次落座後,張千城不禁問道。
許琪想了一會,說道:“我是一個沒有過去,沒有未來的孤兒,無父無母,從死人堆裡爬出來,四處流浪,和野狗搶飯,從垃圾桶裡撿吃的,過得好了,能睡在破房子裡,可以遮風擋雨,過得不好了,只能露宿荒野,所以我很害怕冬天,因爲睡下的時候,總會凍得失去知覺,不知道第二天還能不能醒來。”
張偉心神一顫,完全聽不出她在開玩笑。
張千乘道:“有的人一出生就擁有一切,有的人一出生卻一無所有,不過,活着就好。因爲活下去,總能找到生命的意義。”
許琪柔聲笑道:“是啊,父親說的對,活着,總能找到人生的意義,我就是這樣。在一個寒冷的冬天,我被野狗追趕,被咬的只剩半口氣,躺在滿是落葉的寒林中,叢林中的烏鴉嘎嘎的叫着,彷彿等我嚥氣,享受一頓豐盛的晚宴,那時我很平靜,沒有害怕也沒有留戀,因爲我的心比那個冬天更冷。可是,我那時沒有死,被一個……世界上最溫柔的女人救了,那個人就是我的乾孃,我這輩子最尊敬,最愛戴的女人。”
張偉突生極度不好的預感,抓住許琪的手,笑道:“琪琪,別在爹面前開玩笑,我們不說了,我們回家。”
許琪淡然看了張偉一眼,沒有掙脫他的手,仍是自顧自的說道:“乾孃待我很好,她教我讀書認字,帶我明禮辨德,從那以後,我的世界裡就沒有了冬天,因爲有她在身邊,就好像圍繞着太陽一般,身體和心靈都是溫暖的。”
聽着許琪越來越不對勁的話,張偉心念急轉,他慌忙站起,從背後抱住許琪:“爹,琪琪喝多了,我帶她離開,您也早點休息吧。”他低頭,在她耳邊道:“求求你,不要這個樣子,和我一起走吧。”
許琪如同一個木頭人般被張偉提起,可述說着這段往事,已然讓她眼角淚光閃爍。
Wωω▪ тTk an▪ ℃ O
張千乘放下筷子,淡淡道:“你的乾孃是詩雅吧?”
許琪掙開張偉,冰冷道:“呦,不容易,十萬飛龍禁軍總元帥,居然記得我乾孃的名字,我真替乾孃受寵若驚。”
張千乘道:“你是來替她報仇的嗎?”
許琪怪笑道:“如何?小女子是不是沒有資格挑戰你這個天龍家族第一高手。”
張偉死死的咬着牙,猛的攔在許琪身前:“爹,求求你,不要殺她。”
許琪先是一愣,隨即不屑,聖痕一閃,銀色短劍當即入手,毫不留情的刺向張偉,張偉修得靈動秘技,五感大增,頭也不回,側身便躲,可許琪速度太快,超過了張偉的感受能力,銀匕刺入張偉的左臂,和那夜一般,張偉只覺身體失去知覺,直勾勾的摔倒在地。
“白癡,從頭到尾,我只是利用你見到張千乘而已,現在你已經失去利用價值了。”許琪露出嘲諷的冷笑。
張偉心裡一苦,不是被她的話傷到,只是爲她傷心,卻無奈,抓住她的腳腕:“不要找死,你打不過他的。”
許琪一腳踢開張偉,令其在地上翻滾數圈,早已嚇傻的小紅和小藍這才跑來,護在張偉身邊。
張千乘道:“爲了替她出氣,你兜了一個好大的圈子。假意嫁給我兒子,混入張家,趁機接近我。”
許琪道:“誰讓你身居高位,普通人根本沒辦法見到你呢,不過,大元帥,你到現在都沒察覺嗎?”
張千乘笑道:“察覺什麼?察覺飯菜裡有毒,還是察覺你是她的女兒,今天白天,見到你的第一眼,你的小動作,你說話的方式,談話的內容,簡直和她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我就算再笨,也會有所感覺。”
許琪裝出驚訝的樣子,望向四周:“哇,那你不會佈置出天羅地網來抓我吧?”
張千乘道:“我還不至於對一個小姑娘做出這種事,你想要什麼補償?”
“補償?”許琪好笑的撥弄着頭髮,顫抖道:“你讓我最愛的乾孃苦等十八年,直至孤死荒山,而你卻在繁華的古陽城內吃喝玩樂,逍遙快活,你知不知道,那個救了你性命的女人爲你豁出去一輩子,爲你拋棄了青春,拋棄了家人,拋棄了榮華富貴,拋棄了她最美的年華!你告訴我,你要拿什麼來補償。”
張千乘哈哈一笑道:“你是來要我的命嗎?不過,你不是來報仇的,就像你夫君說的,你是來尋死的。”
“看看我們今天,到底誰死?”許琪緊握短劍,眼中泛出前所未有的殺氣。
事態發展太快,張偉完全根本上節奏,被她們兩個的對話嚇傻了,他心裡只有一個念頭:今天的事要怎麼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