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亦!快走開!”
突然,耳邊傳來一道駭人的驚叫聲!
一道淡藍色的衣影猛地從她眼前晃過。
蘇亦只感覺自己被人用力一推,身體朝着旁邊打個一個轉,轉到中心花壇邊,仰面朝上摔倒在花壇上。
她的背撞到花壇裡被修剪過的枝杆上,那些枝杆託不住她的重量,她順勢倒到花壇邊的地上。
“呃……”
疼,背後好似被刮傷了,疼得鑽心。
“寶寶……”她躺在地上,下意識地捂住自己的肚子。
來不及多想,“砰”地一聲巨響,一道淡藍色的身影呈拋物線被撞飛出去,重重地摔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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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亦雙眼猛地睜大,整個人好似被嚇傻了。
那淡藍的顏色是那麼地熟悉。
方纔危急之時,喊她名字的聲音是那麼的熟悉……
蘇亦不敢想,不願相信……
她雙眼緊緊地盯着那道淡藍的身體,那人的身體抽動了兩下,噗地吐出一口鮮血,無力地歪過頭。
她歪過頭來的方向正對着中心花壇這邊,躺在地上的蘇亦原本就看着那人,此時她歪過頭來,一下就看清了她的臉。
“媽……”
蘇亦猛地睜大眼睛,大叫的聲音都破音了!
“媽!”
她僵硬地躺在地上,遠遠地看着躺在血泊裡的人,怔了好幾秒,突然像瘋了一樣,不顧背後的痛,掙扎起身,跌跌撞撞地爬過去。
周圍來來往往的人都停下了腳步。
蘇亦一邊努力地往媽媽那邊爬,一邊大聲地朝一旁的人求救:“幫我打120!快!快啊!”
立刻有好心人開始打電話。
“媽、媽!”蘇亦終於爬到楊淑芬身邊,這一路明明只有幾米,她卻感覺好像爬了一世。
楊淑芬渾身都是血,整個人就那樣倒在血泊裡,那鮮血映紅了雙眼,蘇亦不知道該從哪裡下手去抱她。
她雙眼微微睜着,好似隨時都可能會閉上。
蘇亦知道,一旦她的眼睛閉上,很可能就會永遠離開她。
“媽……媽……”蘇亦嗚咽地叫着她的名字,聲音好似發不出來似的。
楊淑芬好像看到了她,眼神慢慢地有了焦距:“小……亦……你、有、沒有……事……”
蘇亦忙低下頭,將手從她後腦勺伸進去,一邊扶起她,一邊泣道:“媽……我在我在,我沒事……你、你怎麼樣?哪裡疼?”
“媽……不疼……”
蘇亦吸了吸鼻子,看着媽媽身上的駭人的血跡,心痛不已:“媽你怎麼這麼傻?怎麼能爲了救我……”而不管自己的死活。
怎麼會這樣,爲什麼會這樣?
“媽你一定會沒事的對不對?一定會沒事……”
蘇亦臉上的淚還沒有幹,此時竟有種哭都哭不出來的感覺。
有人說,太傷心太難過的時候,人是哭不出來的。
遠遠地好似有一道視線正盯着她,那視線太囂張……
蘇亦下意識地擡頭,透過視線模糊的眼眸,她看到馬路對面有一道黑色的身影。
神秘女人!
她臉上戴着口罩,分明就是當初跟安靈會面時被撞到的那個女人!
原來她還沒走!
在與她視線相撞的一刻,蘇亦的眼底閃現出一絲從來沒有過的恨意。
一切源頭都是因爲她!
如果不是因爲她,她就不會失控地去追她,如果不是這樣,媽媽就不會出事。
神秘女人與她視線對上的瞬間,好似被她眼底的恨意驚到,拉了拉頭上的衣帽,低下頭,轉了個身,飛快地消失在看熱鬧的人羣中。
“小、亦……”
蘇亦仇視的目光一直看着神秘女人,直到她消失。
聽到楊淑芬的叫聲,忙回頭,緊張地看着她:“媽,我在,我在……”
“小亦,媽媽對不起你……”楊淑芬臉上沾着血,一張臉看起來絲毫沒有平時的從容淡定,只覺得可怖極了。
“媽……”蘇亦噪音哽咽得不得了,“是我對不起你……如果不是爲了救我,你也不會被車撞到……”
“不!”是楊淑芬抓緊蘇亦的手,眼底閃過一絲複雜神色,好似有說不出的苦衷,“小亦、媽對不起你……對不起……原諒我……原諒我……”
她不停地重複着這兩句話,嘴角的血跡隨着她激動的話語聲而流出來,看着可怕極了。
蘇亦雙眼露出莫大的驚恐,一邊替她擦拭嘴角邊的血跡,一邊焦急地說:“媽,你別說話,別說話……救護車馬上就到了,你會沒事的,一定會沒事……”
“小亦……對不起……對不起……”楊淑芬依舊重複說道,“媽不能再陪着你了……原……原諒……我……”
“媽……”蘇亦心都碎了,“你生我養我二十幾年,不管您做過什麼,我都不會怪你。媽我求你,求你別說話了……”
她真的害怕,怕救護車還沒到,媽媽就吐光了血。
楊淑芬臉上閃過一抹釋然,深呼了一口氣,抖了抖脣,說道:“小、亦,別怪你爸爸,也別生你姐的氣了……替我好好照顧小辛……還有、還有……”
她的聲音越來越弱,越來越低,每動一下嘴角就會有源源不斷的血流出來。
蘇亦恐慌極了,一手抱着她,一手緊握住她的手,哭泣道:“媽,不管你說什麼,我都答應你,都答就你好嗎?”
楊淑芬動了動脣,好似說不出話來,她手上用了點力,將蘇亦往自己身邊拉。
蘇亦會意,知道她有話想要對她,忙吸了吸鼻子,低下頭,靠向她的嘴巴。
“媽,你說,我聽着。”
楊淑芬氣弱得好似根本沒有發出來的聲音,緩緩地傳入蘇亦的耳中。
“小亦,媽、不行了……答應媽……不管發生什麼……都要堅強勇敢地活下去。”
“媽,我答應你答應你!”蘇亦哭着點頭。
楊淑芬抖了抖脣,用僅存的一絲力氣握緊她的手:“小亦……我走後……將我的心臟換、換給……安、安……”
弱得幾乎聽不到的聲音還未說完最後的字,就猛然止住。
蘇亦感覺到媽媽緊握着她的那隻手,突然鬆了。
她心中一怔,緩緩地擡起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