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雖然我沒有強壯的身體,但我有堅強的意志。

自從和杜蘭在一起,我便慢慢開朗樂觀起來,並且知道這個城市有個外號叫“勇士之城”。這裡隨時都可

能有人向你發起挑戰,你也必須接受。結果也只能自行處理。

不過每次向我挑戰的只有杜蘭大叔的兒子,十二歲的杜星。

“輝,看斧!”杜星舉起近百斤的巨斧向我劈來。輝是杜蘭給我取的新名字,我也將就着用了。

真不曉得杜星這傢伙怎麼這麼大力氣,我拿着十多斤重的劍也沒他那麼揮動自如。

“噹啷”一聲,巨斧如同切豆腐一般把我的劍砍斷,瞬間停在我眼前。

“這不公平嘛!”我的斷劍被拋在地上發出了“叮”的一聲。

看着我的投降,杜星收回了斧頭朝我笑了笑。

他不會給我造成任何傷害,因爲他知道身體較差的我並不懂武藝。

“當然不公平,你比我大三歲啊。”杜星拋耍着巨斧打趣着,“要不,我們交換一下武器總行了吧?”

我苦笑道:“要是我有你這麼大力氣,我肯定不會輸給你。”

“嘿嘿,那你就加油嘍!”杜星說完便扔下沉重的“戰鬥服”休息去了。

看着地上的斷劍,我想把自己變成強起來。偶爾想起我一直掛在脖子上的玉佩,對着空氣發呆。那是我失憶後唯一剩下的東西了,似乎非常重要。儘管還不知道什麼用,但我每次都會小心保護着它。它到底有什麼用呢?

******

兩年之後。

在瘋狂的鍛鍊之下,我的身體也有了突破性的進展,那曾經病貓似的身軀早已消失,換來的是僅次於杜蘭大叔的結實身材。我的武藝也取得相當大的成效,近百斤的鐵錘已不是很大問題了。但奇怪的是,我離杜星的力量差距還是有一大截。

“杜蘭大叔,我現在已經比杜星更強壯了,爲什麼我的力量卻還是這麼小?”我又一次地問杜蘭大叔。

就在離我鍛鍊不遠的地方有一個結實的小石板凳子,杜蘭總是喜歡坐在那上面抽着多爾多米國獨特的花煙。他每次聽到這個問題都是看着我笑而不答,使得我只好無奈地晃着頭離開。

但這次他並沒有抽着花煙。

“兩年了,變化真大啊。”杜蘭說着不相干的話題,“當年的小男孩已經是魁梧的大男人了。”

我靜靜地站在他旁邊聽他說着。

這時杜蘭轉頭看着我,嘆氣道:“但你仍然是艾多蘭人,杜星也仍然是多爾多米人。”

“杜蘭大叔……”

“不用多說了。”杜蘭一揮手阻止了我說話,站起身來用不尋常的眼光注視着我,好一會兒才說道,“我還是帶你去見見羅拉吧。”

皇家學院副院長羅拉,我現在都有些怕見他了。這一年也見了他不少次,每次他都絞盡腦汁想着把我送回艾多蘭。經過兩年時間,我已經逐漸喜歡上了多爾多米這個國家,然而對艾多蘭仍然是一片空白。

儘管如此,我還是跟着杜蘭找到了羅拉。

羅拉都九十歲的人了,喝起酒來卻一點也不含糊!每次身上都掛着一個奇重的酒葫蘆,彷彿那是他的第二生命。

“杜蘭,你還是來了。”一陣酒氣讓我懷疑羅拉說的話可能會不太正常。

杜蘭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坐在了羅拉麪前,並示意我坐下,然後和羅拉用另外一種語言交談了。

房間裡充滿着濃重的老酒味,我聽不懂他們兩個到底在說什麼。

許久,杜蘭帶着些許沉重的表情與我回到了他家中。

“輝,你知道你是艾多蘭人。”他剛說一句就抽了口花煙,被煙霧弄得眼花繚亂的我不自然地點了點頭。

“你很想知道你爲什麼和杜星差那麼遠,是嗎?”

我靜靜地點點頭,生怕一丁點別的小動作都會打亂他的思維。

杜蘭大叔吐出菸圈兒,裡面有着多爾多米人的一個故事。

數千年前,多爾多米人的體質本來也和愛多蘭人一樣,而且多爾多米國也是一個極愛和平的國家。有一年突然出了幾個具有極高智慧的天才,那幾個天才覺得人的體質太過弱小,便花了幾年時間共同研究改造人的體質。他們終於成功了,一種奇特藥水的誕生讓所有的多爾多米人變得極其好戰,身體也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從此以後,多爾多米人被稱爲好戰的種族。現在多爾多米人並不知道曾經這段被遺忘的歷史,甚至認爲人類就是天生好戰。

聽着杜蘭大叔的話,我臉上的表情變化不定。我是體質最弱小的愛多蘭人,多爾多米人的體質和我完全不同!怪不得連百斤重的劍砍在杜星身上也不會受什麼大傷,而他只要對我稍稍用力,我便被甩出老遠。

杜蘭大叔深吸了一口花煙,打亂了我繁瑣的思緒:“羅拉不愧爲多爾多米國最博學的學者,他已經幫你找到了回愛多蘭的路……”

我不知道心裡是什麼滋味。我曾經認爲我的努力可以改變一切,能讓我在這兒出人頭地,但現在……

也許我回到愛多蘭會更好,以我現在的能力,在那兒應該會過得很好。

一陣“絲絲”的聲音,帶着煙屑的花菸頭被杜蘭用腳蹂碎。

我想了一會兒,回答道:“如果杜蘭大叔願意繼續收留我,我仍然會留在這兒。”。

“爲什麼?難道你忘了你還要尋找那失去的記憶?難道你不想回到你自己的國家?而且……”

“這兩年,我已經想通了。如果過去的記憶只能讓我痛苦,帶給我不快,那我寧可不要。這裡不是很好嗎?況且我已經習慣了這兒的生活。這個世界難道不是同樣美麗?”我居然說出了讓杜蘭大叔也驚訝的話。

杜蘭大叔點了點頭,用粗壯的手臂拍着我的肩膀:“如果你真的這樣想,那我也不要求什麼了。不過……”

我伸出了同樣粗壯的手臂,笑道:“我知道你要說什麼。儘管我們體質差別很大,但我相信你們做的到的我也不會差很多!勤能補拙啊!”

我仍然是我,不會因爲體質的不同就輕言放棄。

杜蘭大叔看着我,終於笑着點了點頭。

******

更辛苦的歷程開始了。

而羅拉那兒總是傳來一些令我煩心的消息。說什麼愛多蘭人身體承受力很有限,力量也很有限,一旦超過了最大承受力就會怎樣怎樣。

我懶得理會那些消息,管它能不能承受住呢,我儘量提高自己就是了。

一百斤,一百五,兩百斤……似乎再也上不去了,我揮動着兩百斤的大鐵棒心想着。無論我怎麼努力都無法舉起三百斤的鐵錘,這也許就是人類體能的上限了吧?但每次看着杜星穿着五百斤的戰鬥服,較輕鬆地揮着巨鐵錘,我心裡就不是滋味。

一年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我沒有絲毫的進步,從前的自信已經被時間磨得所剩無幾。

晚霞已把藍色的天空染紅,我坐在小河前看着天上的鳥發呆。

“勤真的能補拙嗎?”我自言自語道。

“喔噢~!”一羣怪鳥從我頭頂上飛過。

鳥會飛,我卻不會。是因爲我沒有翅膀。

也許我該去尋找自己的“翅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