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殺人也是一個力氣活。這不當黑衣軍對着嶽州路的水師官兵猛攻了近一個時辰的時間後,難以衝破敵陣的他們,便也只得放緩攻勢,讓自己緩上一口氣。
“和昨日相比,今日的黑衣賊的攻勢,倒是厲害了許多啊!”趁着黑衣軍那邊暫時放緩了攻勢,一名官兵將佐長嘆了口氣,卻是不由如此說道。
“看來昨日的兵馬,並非是黑衣賊中的精銳部隊,今日的這些人方纔是賊中骨幹了。”聽聞麾下百戶將佐此話,指揮着腳下這艘戰船和周圍四艘戰船的官兵千戶官,一雙眼睛盯着黑衣軍那邊,此時也是不禁如此言道。
“哎,此時方知這黑衣賊果然是名不虛傳啊!昨日的賊軍,雖然水戰經驗不足,但若單論勇武的話,決然也是世間少有了。今卻不成想,黑衣賊中竟然還有更加精銳的部隊。
看來,我軍想要將其擊走,也當要付出不小的代價啊!”聞言,官兵百戶也不由這般感嘆道。
顯然,這一番苦戰下來,對於黑衣軍,他依然也有了幾分敬畏之心了。要不,也就不會只是說“擊走”而不是將黑衣賊“擊敗”了。
但此時不管他心中是如何想的。但聽得一陣戰鼓之聲,黑衣軍的戰船兵馬卻也不由再度襲殺過來。
因而兩軍再稍稍緩了口氣之後,便也不由在江面之上,再度展開了激戰。
當然,此番激戰雙方也是誰也沒能奈何得了對方。一場近兩個時辰的大戰,也僅僅是在江水之中留下了千餘士卒的屍首和幾十艘大小戰船罷了。
……
“哎,子玉。今日一戰,雖然我軍已然算是精銳盡出,但奈何我軍爲攻方。故一場戰事下來,我軍的傷亡卻依舊要大於抵擋我們的水師韃子。這般,我軍何時方纔能將這些個抵擋我們的韃子水師擊敗呢?”
戰後,入夜。在張世華的中軍大帳之中,因爲接連兩場戰事都沒能取得什麼實質性的戰果。所以在這個時候,張世華便也不由向軍師趙子玉問起計來。
“主公,孫子曾言‘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據我所知,這指揮指揮着水師官兵作戰的主將,乃是嶽州總管裴長青。裴長青,此人乃是元朝朝廷中正兒八經的軍功世家。
年紀輕輕,便就以果敢穩重而聞達州縣。而後他接任父職,領水師與洞庭剿匪,更是以老成持重而聞名。對於這樣的一個人,擊敗他最好的辦法,便也就是以堂堂正正之法以勢壓人了。
不過,我軍在此何其交戰,卻是讓其佔盡了地利。這般一來,我軍想要取得勝利,便也不得不出奇制勝了。”
帳中,趙子玉這般自顧自的說着。但是在說這樣的一番話後,他確實不由沉默了下來。
顯然,趙子玉他雖然明白出奇制勝的道理。但是如何出奇,一時間卻還是難以想出一個行之有效的方法來。
裴長青讓麾下的水師兵馬完全封鎖了江面。因而想要偷襲根本就不可能。在這江河之上,偷襲和夜襲都不可能。而官兵水師們又封鎖了河道,即便是派精兵繞後都無從談起。如此一來,又如何才能‘出奇制勝’呢?
趙子玉在心中不停的想着。可因爲裴長青爲人謹慎,又佔據了地利的優勢,卻是讓他一時間根本想不出什麼像樣的法子來。
所以見趙子玉一直低着頭在營帳之中度步無言。那邊同樣是想不到什麼好辦法的張世華,也不由下意識的長嘆了一口氣。
“哎,如果能向三國之中的赤壁之戰那般,一把火將嶽州韃子們的水軍戰船燒個乾淨,倒是輕鬆了!”
“恩!!”忽的聽得張世華這樣的話,一直在營帳之中低頭度步的趙子玉卻是不由忽的停下了腳步。
“火攻!?”張世華下意識道出的一番話,到時不由給他找到了新的靈感。
因而在這個時候,他便也不由摸着下巴上的鬍子,旁若無人的在營帳中沉思起來。
“主公,或許我軍真的可以以火攻的法子破敵!”低着頭在營帳之中沉默了良久,趙子玉卻是不由忽的說出這樣一句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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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子玉何意?”忽的聽得趙子玉這樣的話,張世華自然是滿心不解。
“主公,你想。此時時節已然將要入冬,因而江面之上也經常颳起西風。而我軍也正好位於官兵水師之西,此西風不正好可以助我軍用火攻之計嗎。”
“子玉你這番話說的到時不錯。不過子玉,在這江河之上要想以火攻的方法克敵,可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畢竟官兵水師可不會將腳下的戰船用鐵索連在一起。”
“這臣下自然是知道的。可是主公,此戰我軍所處的位置卻相當於是三國時期的曹孟德啊!”聽到張世華質疑的話,趙子玉微微一笑,卻是不由這般說道。
因而聽到其這樣的話,張世華便也不由追問起來,好讓其將話講明白一些。
“主公,您想。我軍此時所處的位置和嶽州路的官兵水師們相比,正好是處在這些個官兵水師們的上游位置。因而如果在颳起西風的話,我軍的快船揚起風帆順流而下,定然不是處在下游的嶽州水師官兵躲避的了的。
所以臣下想來。既然我軍在這個時候佔據了這樣的地利,那爲何不在那些個快船上堆滿易燃物。然後在點燃船隻上的易燃物,讓快船變成火船,以此方法來衝擊韃子的船隊呢。”
“這……”聽到趙子玉這樣的一番話。坐在主坐上的張世華,卻也不由沉默了下來。然後不自覺的摸着下巴上的鬍鬚,默默思考着這個辦法的可行性。
快船楊帆,藉助風力然後順流而下。船速定然會達到一個難以想象的程度。因而這樣的快船,也的確不是處在下游逆風位置的嶽州路水師官兵們躲得開的。
快船變成火船,然後帶着勢不可擋的速度撞上嶽州路水師官兵們的船隻。到那個時候,估計單憑船隻當時的速度,就足以將水師官兵們的船隻,撞一個四分五裂了。
張世華的心中這般想着,卻也不由發現,若是按照趙子玉的法子,倒也真的可能收到奇效。
不過……“子玉,如若是按照這個法子,我軍要付出的代價,卻也是不小啊!”張世華這般感嘆着,也不由將心中的憂慮道了出來。
是的,這是很顯然的事情。因爲如果要按照趙子玉的方法,那麼黑衣軍這邊最起碼也是要拿出幾十艘用來突擊用的中型魛魚船。
畢竟如果想要對水師官兵們的戰船造成最嚴重的打擊,黑衣軍這邊自然是不可能只讓舢板小船做火船的。
要是真的拿舢板小船來做火船,那麼這樣的小船估計還沒能接近官兵水師的戰船,就要被水師官兵那邊拿着長杆攔截下來了。
因而在這樣的情況之下,張世華他們便就只能拿出魛魚船這樣既有速度又有體積的中型突擊戰船。畢竟魛魚船這樣的中型突擊戰船,最大的優點便也就是它在江面上的速度了。
甚至在這樣的情況下,爲了配合魛魚船的成功。他們還不得不再拿出五六艘鐵壁鏵嘴平面海鶻戰艦這樣的大型戰船。
但你要知道,經歷這兩天的大戰。黑衣軍前前後後全部的損失加起來,也不過就折損了一艘海鶻戰艦和兩艘多槳戰船以及十餘艘魛魚快船而已。
所以要一下子拿出這麼多船隻來當火船也就是犧牲品時,張世華自然必不可免的擔心起來。
因爲誰也不能保證這個法子一定可以成功。萬一要是失敗了,那麼這些個船隻可就要全部打水漂了。
不過在這個時候,聽到張世華這樣擔憂的話。
作爲黑衣軍軍師的趙子玉卻是不由對着張世華做了一個揖,然後語氣堅定的對着張世華道:“主公,兩軍廝殺征戰,又不是做買賣,那有什麼一本萬利的事情。
主公,此時用一句鄉間俚語便就是捨不得孩子套不得狼啊!”趙子玉這般說着,眼神自顯得堅定無比。
因而見此如此,張世華在默然頓了頓之後,便也亦不由點了點頭道:“如此,那就按子玉你說的法子辦。”
故就這般,兩人便也不由定下了這火攻之法。
……
“殺啊!”江水之上的喊殺聲依舊響亮。第三天,黑衣軍動向卻是如常。和前兩天相比,也並沒有任何的不同。表面上卻是裝出了一副要和嶽州路的官兵水師死耗的模樣。
不過在這個時候若去黑衣軍的駐守的水師營地看一看的話,便就能發現,在黑衣軍的水師營地之中,數以百計的隨軍匠人,正忙着改造停靠在岸邊的一艘艘戰船。
他們按照張世華要求的那般,有序而快速的將一艘艘停靠在岸邊的戰船裝滿易燃之物,並不忘將戰船上那些無用之物拆下。
“主公,若按照您要求的那邊,只求戰船的速度的話,倒也是可以將船隻上的樓閣等士卒居住的地方拆下來。這般一來,不但速度可以將戰船的速度提升三成,且對戰船的堅固性不會造成太大的形象。”
戰船停靠的岸邊,隨軍大匠師沈石也不由這般對岸邊的張世華說着,向張世華請示。
“沈匠師,在這方面你要比我專業的多。所以這方面的事情你看着辦就好。此番只要你將此時辦好了,那麼不管結果如何。我定計你一功。”岸邊張世華負手而立,自是不由這般說道。
因而沈石他聽到張世華這樣的一番話,臉上便也不由閃過一抹激動之色。
“主公且放心,臣下此番定然是不會讓主公您失望的。”顯得激動而興奮的沈石拍着自己的胸脯向張世華保證着。
而他這般激動的原因,卻也是因爲如若這次他再能計一功的話,他的官職待遇便也可以在長一級了。
這般結果,對於已經從一個匠人開始漸漸變成官僚的沈石,自是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畢竟他沈石也是一個胸懷大志的人。他私下在酒醉的時候,也不止一次的想過,若張世華成爲天子的話,他這個黑衣軍的大匠師是否可以再進一步,正式成爲張世華手下一名正式的工部官員。
是的,哪怕就是在工部做一名小小的七品員外郎也行。雖然說他現在在黑衣軍中的待遇都已經不低於正三品,工部侍郎了。但這樣的一個官職,卻也是他這輩子最大的追求了。
畢竟工部那可是掌管天下營造工程事項的最高衙門。隨便一個工程,那都是徵調幾萬人的大工程。進入工部,那絕對是天下所有有野心的匠人最大的夢想。
所以,在懷揣這種夢想的情況下。回過神來的他,便也不由將自己全部的精力放在了眼前,並在心中暗暗想着,一定要將這件事情做好。
不過對於沈石心中所想,張世華卻是不知道的。
在這個時候,他也只是在河岸邊帶了一會。然後便也就邁着步子,負手離開了河岸邊。畢竟和沈石他們的工作比起來,現在的他卻是更加關心江面上的戰局如何了。
……
差不多兩個時辰之後,江面上的兩支兵馬也各自鳴金收兵了。當然,這一次和前兩次也沒有什麼太大的不同。
在今天,黑衣軍同樣是作爲進攻方,嶽州的水師官兵也同樣如兩天前一般嚴防死守。因而這一戰,兩軍加起來又是差不多傷亡了千餘士卒。當然,黑衣軍傷亡的人數同樣也是略大於官兵水師。
不過卻是在今天的晚上,在張世華的中軍大營之中,張世華麾下的一衆將官們卻是再度在此處集結了。
“主公,一切都已經準備好了。您看,到了明白我軍是否要實行火攻的計策呢?”中軍營帳之中,等到將官們來齊之後,趙九卻是不由第一個揖禮,這般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