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氏再回正房,大家都吃的差不多了,好在現在家裡的飯菜老太太鬆口了,管夠!所以還有些剩餘,王氏放下碗筷,給大嫂盛了一碗,“大嫂快吃吧!還熱乎着!”
趙氏來之前被陳有仁好一通數落,話來話外的怪她多嘴,害的他們住不成鎮上,連私房銀子也被抄了去,趙氏是點頭不吭聲,她敢說自己沒錯?不過也有些幸災樂禍,感受到自己懷裡硬邦邦的,她的心裡莫名的舒服,再想想陳老大現在一貧如洗且被老孃揍成了豬頭,自己其餘的損失也不肉疼了,他愛罵就罵幾句吧,現在他除了罵人發發牢騷,還能做什麼?
陳有仁並不敢高聲大罵,低聲詛咒了一會,感覺肚子更餓了,再看趙氏憐憫的目光,心頭又是一通火氣,喝道,“你去,去把飯給我端屋裡來吃!”
趙氏暗樂一聲,才故意小心翼翼的說道,“我才被娘罵了一通,抄了衣衫首飾,我看娘現在還是氣頭上,怕是不能答應我把飯端來的!”
陳有仁餓的沒有力氣,恨恨的拍拍炕桌,小聲道,“你這個笨蛋婆娘,你不能說現在不餓,和王氏一起收拾碗筷,到了廚房,趁着他們沒有注意再把飯端回來!”
趙氏心中冷笑,果然是讀書人,花花腸子還真多,“那我先去了,一大家子吃飯呢,去晚了,怕是都被吃光了!”應了一聲就出去了。
陳有仁眼巴巴盼着媳婦送飯,可惜,她媳婦現在有二心,端碗就吃開了,壓根就不打算理會他。
早起就忙着收拾東西,趙氏也餓壞了,心情一時緊張,一時憤怒的,肚子自然是餓的厲害,呼嚕嚕一大碗疙瘩湯就下肚了,又把盆裡剩下的都舀了,盛了大半碗,就着小菜風捲殘雲的吃乾淨。
王氏看大嫂的架勢,又把另一桌剩下的一些湯底舀了小半碗,趙氏也吃光了,肚子飽了,趙氏想到自己現在還在戴罪立功,主動幫着王氏收拾了碗筷。
“大嫂,這不是有三弟妹,你別幹!我有話和你說!”陳秀姑拉住趙氏。
王氏也不在意,都是做慣了的,麻利的收拾了出去。
趙氏本就懶的幹活,得了這話,樂的甩手,暗想,這大姑子才得了我的好衣衫,拿人手短,還知道說句公道話,看來要好好巴結她,讓老太太放過自己。
“秀姑,有什麼話就說,只要用得到大嫂你只管開口,對了,我聽說你家裡這一陣子有些亂,是大華的親事出了什麼岔子?”
其實她也聽說了大姑子家回來一個惡霸似的小叔子,還暗暗高興有人收拾陳秀姑呢,不過場面話還是要說的。
陳秀姑一樂,自己還沒有開口,大嫂就主動提了,還客氣什麼。
“大嫂,是這麼回事,我家二叔回來了,他這一走就是十幾年啊,現在都快三十的人了,還沒有媳婦,家裡公婆也是心疼兒子身邊沒有個知冷知熱的人,所以我就來找大嫂了。”
趙氏眉頭一緊,看着陳秀姑皮笑肉不笑的樣子,突然覺得有些不妙,乾巴巴的笑了笑,“呵呵!秀姑你這話說的,你家二叔一把年紀沒有娶媳婦,就找媒人幫忙啊,我又不是什麼三姑六婆的,怕是幫不上你了!”
陳秀姑卻冷哼一聲,“大嫂你給我裝什麼糊塗!”
這個賤人,怎麼說翻臉就翻臉!趙氏無辜的開口道,“秀姑啊,這我就不懂了!”
“不懂,大嫂該不是忘記了,我家二叔和你孃家妹子是有婚約的,當初還是你主動牽線的呢!”
“我孃家妹子?”趙氏暗想不妙,連忙辯駁道:“那都是十幾年前的事情的,你家二叔去當兵了,那婚事也就算了,如今我妹子早嫁人,連孩子都有了,你怎麼又和我掰扯上了?”
陳秀姑冷冷一笑,“大嫂好一張利嘴,什麼叫婚事算了,當初我們兩家定親,你家是收了定親禮的,東西都沒有退,那婚約自然是在的!”
趙氏皺着眉頭想了想,似乎還真的有這個事情,不過當年那婚約定的匆忙,不過是得了張家一個破銀鐲子,小妹並不喜歡,出門給弄丟了,後來張家老二走了,兩家也沒有提,便給忘記了。
“秀姑啊,當初你家定親就給了我小妹一箇舊鐲子,被她不小心弄丟了,大不了我讓她給你賠個全新的,事情都過去十幾年了,你現在還提什麼婚約不是難爲我嗎?”趙氏看大姑子一臉的認真,心想,莫不是這個貪財鬼想再弄點好處?
陳秀姑卻冷冷的一撇嘴,“大嫂,話不是這樣說,你家沒有退定禮,就是沒有退親,那我家二叔的媳婦可不得找你孃家要。”
趙氏算是聽明白了,無奈道,“秀姑,我小妹已經是別人家的媳婦了,你讓我到哪再弄個媳婦來?”
“呵呵!只要大嫂你還承認那樁婚事就成了,你小妹嫁人了,難道你們趙家就沒有其他閨女了,回去商量商量,看看哪一個年紀相當,老張家和老趙家還是好親家啊!”陳秀姑是越說越樂,站起來,說道“娘,我先回去和婆婆商量怎麼給老二娶媳婦了,就不留了!”
趙氏還蒙圈呢,就見大姑子一陣風似的走了,張嘴喊道:“秀姑啊!這話還沒有說明白,你不要急着走啊!”
“娘,你說這叫什麼事情,我孃家妹子早就嫁到外鄉去了,您讓我到哪來給秀姑再找個弟媳婦啊!”沒有追上人,趙氏一臉懊惱,想找陳老太商量。
可惜陳老太更偏心閨女,冷哼道:“秀姑又不想要你那妹子,黃臉婆一個,人家老張家也不稀罕!”
趙氏差一點被噎死,重重的喘息了一下,才說道,“娘,我這不是沒法子嘛,要不您老人家給出出主意?”
“沒用的東西!我看你就是個榆木腦袋,秀姑不是說了,老張家還和你老趙家做親家,你回去,不拘那個侄女嫁一個過去就行了!”陳老太越說越覺得小閨女的主意好,少不了誇幾句,“那老張家也是一屋子蠢材,不是我們元姑提醒,我看他們家一輩子也娶不上媳婦!”
趙氏一聽,直接就氣樂了,原來又是陳元姑這個死丫頭的鬼主意,硬邦邦的說道:“我看不行,我侄女怎麼能配秀姑小叔子,差輩分了!不行不行,我娘一定不會同意的!”
陳老太三角眼一瞪,喝道:“怎麼就差輩份了,你們趙家和張家並沒有親,你也別推三阻四的,趕緊回孃家,把事情給我辦妥了!”
“可是,我是秀姑親大嫂,那我親侄女嫁給她小叔子不合適啊,我嫂子不會願意的!”趙氏是真的不想結這門親,張家老二是個什麼德行,她住在鎮上都有所耳聞,聽到他禍害自己家,只當是聽個樂,可若是成了自己侄女女婿那不是要禍害自己孃家了,不行,不行!決定不行!
陳老太不管行不行的,總之解決了大閨女的麻煩才重要,惡狠狠的說道,“老大媳婦,今天這件事情,行不行不是你說了算,你們家和人家定了婚約現在反悔也晚了,那張家老二你是沒有見過,人高馬大,一拳頭能打死一頭牛,他的婚約你們家敢毀了,回頭他把你孃家砸了,你可別怪我沒有提醒你,你自己掂量着辦吧!”
趙氏還真的耳聞過張鐵柱的暴力,臉色都白了,自己爹孃也是一把年紀了,可不能讓那混不吝的殺到他們面前,可事情該怎麼解決呢?
“娘啊!您可不能見死不救啊!您一定要給媳婦想個主意啊!”趙氏苦苦哀求着,她也是近五十的人了,做出小媳婦的模樣,還真的有些驚悚呢,元媛連忙眨眨眼睛,心想,這張二哥是惡名在外啊,看來給他找媳婦是真的很難,可死貧道不死道友,自己也是不想老太太心煩,纔出了這個主意,要不要幫幫老趙家呢?
“你怎麼這麼囉嗦,你孃家侄女好幾個,隨便找一個嫁過去就行了,我看張家日子越發的好過了,你侄女嫁過去不會吃虧的!”陳老太想想張家的境況,還真的不算差呢,若是張鐵柱性子再好些,說不定有大把的姑娘願意嫁過去,誰還真的稀罕趙家?
趙氏低頭想想,有些心動了,舍了一個侄女倒也無妨,大哥家怕是捨不得,還有二哥,三哥家,有心還怕找不到合適的?只是這門親事若是真的成了,那張鐵柱會不會禍害到自己孃家,還要細細斟酌一番。
元媛也在反省,自己隨便一句話,會不會害了一個姑娘的幸福啊,遲疑了一下,還是開口了,“大嫂,不如你先回去商量一下,如果你家的侄女沒有一個願意嫁了,還是不勉強了吧!畢竟強扭的瓜不甜啊!”
“我看是好事,什麼強扭不強扭的,自古婚姻大事都是爹孃做主,哪有閨女什麼事,那張家又不是什麼火坑,怎麼就嫁不得了!”陳老太一番話說的元媛啞口無言,沉默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