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一點吧,你會感到暖和的。這麼落大雪的天你怎麼會暈倒在街上呢?”
一個頭上挽着髻,身上滿是補丁的老乞丐爲我遞來了一個酒葫蘆,而此時我已趟在了牛車上,不知道最終會駛向何方。
我接過酒葫蘆,大大的喝了一口,卻被一股濃烈的火焰給灼傷了咽喉。
“老伯,這酒可真烈啊!”
我差點被嗆得喘不過氣來,老乞丐又在背上給我捶打了一陣。
“孩子啊,有時人生其實就像這烈酒,初次品嚐它的時候總會被它老辣的氣味給嗆到,但你慢慢習慣了它的特性,你就會被它不同一般的味道給吸引,給陶醉。這其實就是人生之道,品酒之道,有着刺激並具有挑戰的人生才應該算得上是真正意義上的人生,生命纔不會因爲庸碌而悔恨和愧疚,你能夠明白這個道理嗎?”
我有些似懂非懂。
“冬天很快就要過去了,早春之後農奴們就會開始播種,以迎來秋季的豐收,他們其實播下的不僅僅是種子,同時也是一份希望,而你也是該時候去播種自己的希望了,下車吧!”
我還未回過神來,就被老乞丐給一腳踹到了雪地裡,而他的牛車依舊不快不慢的向前行駛着,逐漸的,牛車就被漫天飛舞的大雪所覆蓋。依依稀稀,我就聽到一個彷彿很是熟悉的聲音,又好像是一句唱詞:“八匹馬,千金裘,呼而將出換美酒,與尓共消萬古愁……”
接下來,我又該去哪呢?又該去做些什麼事情呢,在中原待了那麼久,我還是第一次有這麼強烈的慾望想回到扶桑島去,不知阿爹的病是否已經康復,還有桃嫣,鬼冢對她的態度是不是比以前會有所好轉呢,而中原這個地方雖然留下了我太多美好的回憶,但他同時卻也深深的傷害了我,還有我的師父和師兄弟們們,他們是不是對我已經絕望透頂了呢?其實我最捨不得的人就是姐姐,她現在一定是在滿世界的尋找着我的蹤跡吧,但我卻不敢再見她了。
而在我決定回扶桑了此餘生之前,我還要去做最後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我曾經答應過天機師父,要親自到浣雪山城去給他老人家求一把絕世好劍,這是我一直以來的夙望,也是師父他一直以來的夙願。
渝州城內,四處貼滿了通緝我的告示,不得已,我只有在一戶農家那裡偷了一套女孩子的衣服,因爲太短,所以就讓人覺得很不適應,想我曾經好歹也是中州皇朝的南天一柱,而今卻落個這種下場,可真是造化弄人啊。
本來是要隱藏自己,但換裝之後卻招來了更多男人的目光,可能是像這麼高大的女子在渝州恐怕是少有吧。在一家酒館裡用過午飯之後卻發現自己其實是身無分文,我的臉色一下就陰暗了起來,因爲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就有兩個貌似紈絝子弟的傢伙過來幫助我,當然這種幫助的代價就是讓我去賠笑,我當然是寧願捱揍也不會去做這種事情,之後就有一個又圓又肥的傢伙過來爲我出頭,他的頭髮像一團燃燒的火焰,而身着卻是十分的樸素,看不出是有什麼奇特的地方。
“這位姑娘的錢我付。”
那兩個紈絝子弟還想胡鬧,但胖子隨手一揮,一把偌大的殺豬刀就穩穩的砍在了掌櫃的櫃檯上,而那兩個紈絝子弟自然是灰溜溜的夾着尾巴跑掉了。
“謝謝這位客官,這位姑娘在本店總共消費5兩銀子,你看……”
胖子很大氣的把手伸進衣袋裡,但之後摸了很久也不見他摸出一文錢。
“怎麼,沒錢你還裝酷泡妞,兄弟們,這兩個人吃霸王餐,給我打!”
我剛一回頭,腦袋就重重的被木棍給打出一個大包,我想運用真氣卻想到自己還是個通緝犯,沒辦法,這頓打看來是挨定了,但結果卻是出人意料。胖子擋在了我的身前,將所有的棍棒遮了個嚴嚴實實。沒想到還真有這種好色不要命的傢伙。
“我肉多,你們要打就打我,別欺負一個姑娘。”
聽到這,我差點就想吐。經過一番擊打之後我們就被攆到後房去洗盤子,估計是從下午忙到了第二天早晨,才把那些粗活給幹完,原本掌櫃是要我們兩個人做一個月的長工的,但之後那胖子的一個朋友剛好從這路過就爲我們墊付了那些飯錢,胖子叫好馬車讓我和她一道同行,卻被我給拒絕了,說實話這胖子雖然很肥,但卻一點也不會讓人感到厭煩,反倒是有着幾分的童真與可愛。
馬車很是頹廢的向前開出了很遠,卻突然的停了下來,因爲我發現自己其實根本不知道浣雪山城究竟在渝州的什麼地方!
“看姑娘舉止大方,談吐優雅,一定是來自與名門望族吧,不知是何原因竟會淪落至此,想是有什麼難以言喻的苦衷吧!”
車簾外,胖子用手揮動着手中的馬鞭,而暗暗的天色更顯現出一種落日的淒涼。而窗外緩緩倒退的楓樹,不禁勾出了我心中疲憊與厭倦,到浣雪山城的時候,已經是深夜時許了,胖子把我從睡夢中推醒,而我的身上則披着他厚厚的布衣,由他攙扶着我走出了車外,一番令人震驚的景象頓時出現在我的眼前。
在山上向下遠遠望去,一個熱鬧繁華的城市就平鋪在我們的眼簾,那裡燈火通明,街道交錯,而之中最大的一個高聳的建築,就像是一把利劍直插中天,那片片飛舞的火紅色的飄雪,籠罩着這座迷濛的城市,就像是紅燭中的新娘,既含蓄而甜美,而那中天中的建築,又更像是一棵蔥鬱茂盛的老樹,把那火燒一樣的雲層,支撐成他上面團團的櫻花!
“好美的地方!”
我脫掉了身上的布衣,隱隱的感覺到一股暖流直撲心扉。
“是啊,真的好美。”
胖子也在莫名的感嘆,但他卻不是在感嘆這座山城。
“因爲城裡的每家每戶都會鑄制兵刃,所以家家都有鑄造爐,而且日夜柴火不熄。加上這裡終年積雪不斷,天空中的雲和雪都被這繚繞的火光給照得殷殷鮮紅,是故會有浣雪一說,姑娘,你對這個地方還滿意嗎?”
如果可以和姐姐在這麼美的地方隱世一生,那該是多美美妙的事情,我幾乎就忘記了胖子的說話。
“好了,我先帶你去我家吧,想你也餓了困了吧!”
胖子過來拉住了我的手,我很想拋開,但是卻沒有那麼做,那一刻,我的心被什麼東西給牽絆住了!
之後在浣雪山城待了一個月,都是住在胖子的家裡,他對我異常的熱情與體貼,每日我在家給他燒飯,而他則**着上身在鑄劍爐前不停的鍛造武器兵刃,我爲他擦汗,他卻笑了,那的笑容很憨厚也很幸福。
我覺得自己彷彿已經在無聲的欺騙着這麼一個老實誠懇小鐵匠,其實他曾經告訴過我他的年齡,是要比我還大出好幾歲的,而我只想到的是我來此的目的,卻無意去傷害到其他人,但事實上……
一天,我和胖子在一起吃中飯,他今天格外的高興,飯量也比往常大出許多,我在爲他盛飯的時候他就拉住了我的手很是煽情的說到:
“紫鳶,我真的好想一輩子都能吃到你親手爲我做的飯菜,你不要離開我好嗎?”
我脫開了他的手,撒下了一個天大的謊話,但在我看來,或許這原本是一個善意的謊言,我說我的目的其實是來浣雪山城求劍的,我的父親是當朝的大官,但卻被奸人所害,如果我能殺掉奸人爲父報仇的話,我就一定會回來報答爲我鑄劍的那個人。而胖子竟然完全相信,併發誓要爲我鑄造一把絕世好劍,我卻有些擔心他的技術和水平。
“你放心,我一定不會食言的,雖然我很年青,但是我有力量,有信念,還有我對你深深得愛,相信所要鑄造的這把劍也一定會成爲天下無雙的神劍!”
其實他早就在爲我鑄造這把劍了,只是我還全然不知罷了,時間很快過去,胖子不眠不休的趕工,他就是希望能在中秋我的生日那天,把神劍當成生日禮物送給我,但所有浣雪山城都認都說,他是爲了我這個女人而瘋了。